第一千零八十一章 球票（下）

  「老校長，我們可以進來嗎？」


  張大山抬起頭，頓時是又好氣又好笑，看著已經走到近前的幾個人，笑罵道：「如果我說不可以，你們會不會立即退出去？」


  甄北碧厚著臉皮笑呵呵地道：「瞧您這話說的……老校長，咱們幾個可是您的學生呢，你就忍心把您的學生給趕出去啊？」


  旁邊的郝大壯和丁湘連連贊同的點頭，回應他們的是張大山似笑非笑的神情。


  嚴格來說，這個三個傢伙還真是他的學生，畢竟是從足球學校走出去的嘛，但……郝大壯半途被市田徑隊給挖去扔鐵餅了，這也就罷了，田徑和足球總歸是能沾一點邊，都是體育運動嘛，丁湘這個就誇張了，一個學足球的，結果都快混成了國際超模，還是演反串的那種。


  甄北碧倒是好一些，畢業之後就留校任教了，但……這個富二代顯然心思也沒在這裡，三天打漁兩天篩網的，要不是看在他那個有錢的老爹是學校最大的贊助商，張大山都想把這傢伙給踹走了。


  你說說，這一個個的，說得好聽點是他的學生，說不好聽的，這幾個傢伙就是學校典型的「孤魂野鬼」——包括現在學校的頭面人物和「代言人」曾恪，別看現在風光，名頭大得嚇死人，學校發展能夠如此順當都是借了曾恪名氣的東風，但實際上，還在學校的時候，曾恪也是個不省心的。


  只能說，「202宿舍」就沒一個省油的燈，都不是什麼好貨。


  張大山一下子就響起了過往的情景，對「202四大金剛」那可真是印象深刻，不過好笑的是，這四個刺頭，卻是一個比一個混得好，曾恪就不說了，現在是妥妥的國際足壇巨星，郝大壯也是國家隊成員，丁湘則是進軍了時尚界，話題和曝光度令人震驚，就連混的最差的甄北碧……這個就不知道該怎麼說了，說工作吧，他只是足球學校的一個小教員，但耐不住他有一個有錢的爹啊，經常掛在他嘴邊的一句話就是：我會好好工作的，要是我工作不好，我就要回去繼承我（爹）的億萬家產了……這話真沒毛病，但怎麼聽著就那麼想打人呢……


  「你們這幾個傢伙，天南地北的，怎麼湊一堆了？哈，202四大金剛來了仨，再差一個學校小霸王就齊活了。」


  張大山這樣開口道，弄得甄北碧三人好一陣尷尬。他們以前在學校的名聲可不怎麼樣，基本上就「誰欺負我我就揍誰，別人不欺負我我還是要揍你」那一類型，堪稱是同校不少校友的噩夢，曾恪的綽號就是「學校小霸王」，只聽聽這名字，就知道不是什麼好鳥。


  「老校長，瞧您說的，咱們這不是早就洗心革面，改過自新了嗎？」


  甄北碧樂呵呵的說道，然後把手中提著的一籃子水果放在了桌上，「咱們來探望老校長您，總不能空手而來啊，這是從泰國空運來的一些水果，新鮮著呢，老校長您嘗嘗。」


  「還有我的，老校長，我這是從印度空運過來的。」


  「我這是從馬來西亞空運來的。」


  郝大壯和丁湘也把自己的禮物放在了桌上，額，沒錯，也是兩籃子水果。


  張大山的眉頭跳了跳，按理說，自己學生來看望自己還帶了禮物，自己應該感到很欣慰的，但……我說你們睜眼說瞎話的時候就不能走點心嗎？還泰國印度？麻煩你們把果籃子上面的標籤先給撕了吧，標籤上面明明印著校門口水果店的廣告……


  「你們還真是……很有心了。」


  張大山無奈的揉了揉眉心，說道，「……好吧，說說吧，你們這三個臭小子一起過來，這是有什麼事嗎？我可不相信，你們是真來看我的。」


  郝大壯一臉「憨厚」的摸著腦袋，丁湘笑顏如花的保持「淑女」狀，兩人都不說話，甄北碧自然就擔負起發聲筒的職責，樂呵呵道，「嘿，老校長，我們當然是專程過來探望你的，……那個，順帶著有點事……」


  這幾個傢伙的話張大山那是一個標點符號都不信，不過還是沒有拆穿，點頭道，「說說吧，什麼事？我先說好啊，請假什麼的就別說了，說了我也不會批，我可不想自己學校的教員，一個請假條就能曠工兩個月……」


  甄北碧尷尬的訕笑兩聲，他現在是學校的教員，不過就跟老校長說的那樣，經常請假，一請假就是十天半個月看不到人影……基本上他在學校里就是掛個名，然後……想幹嘛就幹嘛，徹底放飛自我。


  「好吧，那我就實話實話了。」甄北碧這麼說著，涎著笑臉道，「……老校長，我這還真有點事情需要請假……您先別忙著拒絕啊，這一次我保證不會太長時間的，最多就幾天的功夫……您要是不信，也沒關係，反正您可以現場監督的啊！」


  張大山抬手就想拒絕，聽到後半段，頓時來了興趣，「現場監督？怎麼個監督？」


  「……這一次，我們是打算去德國看歐冠決賽的。老校長您跟咱們一塊兒去決賽現場啊！」


  「哦，是這樣啊。」


  老實說，張大山也是不想管甄北碧的，這小子分明就是在學校混日子的，管教也沒那個必要，而且這一次請假也是有正當理由，一般來講，要是因為看球賽而不顧工作，上司肯定是不會批的，但他們的情況又有不同，本來就是足球學校，而參加歐冠決賽的曾恪又是從這裡走出的學員，甄北碧等人又是曾恪最好的朋友，為自己的校友和好哥們去現場助威，這有毛病嗎？沒毛病啊！


  這也算是為校爭光了！

  想到這，張大山點點頭：「行，這假我就批了。不過呢，我就不去了，我這老胳膊老腿了，可經不起長腿跋涉的折騰。而且我聽說歐冠決賽的球票可不好買，就算去了也不一定能買到票，所以我就不跟著攙和了，免得給你們添麻煩。」


  張大山其實也很想去德國看看的，一來，曾恪是他的學生，現在有機會參加歐洲最高水平的賽事決賽，有希望爭奪歐冠冠軍，這也讓他有與有榮焉的感覺，二來么，學校和德國那邊有許多合作，這次如果能夠過去，也能實地考察一番。


  不過張大山還是拒絕了，他是搞足球工作的，自然知道歐冠決賽的影響力有多廣大，自己年紀一大把了，還是別去給年輕人們添麻煩了。


  「不麻煩，不麻煩，瞧您這話說的，老校長，您老老當益壯，哪裡會有什麼麻煩不麻煩的。」甄北碧笑呵呵的說道，從兜里掏出一大把花花綠綠的紙片，有球票，也有飛機票，「瞧，曾哥都把球票和機票給咱們準備好了，再三叮囑我，一定要帶上老校長您一起去現場……您老這要是不去，我們的任務可沒辦法完成，這要是完成不了，曾哥還不把我們給趕回來啊！」


  老校長愣了一下，隨即嘴角微微勾起，那個熊得不行的皮孩子，是真的不一樣了啊，竟然……竟然還能記掛著我這個糟老頭子。


  張大山心裡有著濃濃的感動，二話不說，就騰地一下站起來，大步往門外走。


  「老校長，您這是……」


  「我回去收拾行李去！」


  「……」


  ……


  德國，蓋爾森基興市。


  德甲聯賽已經結束，和許多德甲球隊一樣，沙爾克04也已經暫時解散，進入了休假時間。


  但球隊主教練蘭尼克卻並沒有離開球隊，確切的說，是沒有離開這座城市，除了處理一些球隊的遺留事宜之外，更多的，他是在等。


  和往常一樣，在用過早餐之後，蘭尼克走出屋子，在街上慢慢散步溜達。


  「早上好，拉爾夫先生。」


  「哈，拉爾夫，賽季結束了，怎麼，你沒有回你的家鄉嗎？忙碌了一整個賽季，你應該好好的放鬆一下，享受屬於你的假期了。」


  路上有相熟的行人和他打著招呼，蘭尼克也一一回以笑容。


  「拉爾夫先生，真是太好了，竟然在這裡遇上您。……哈，這是您的快件。祝您有美好的一天！」


  路上碰到了快遞員，他將一個密封好的信件袋遞給了蘭尼克，蘭尼克道謝之後，拆開了信件袋。


  一張圖案精美的球票從裡面滑落出來。


  蘭尼克笑了笑，小心翼翼的將球票揣進了兜中，臉上滿是欣慰和自豪的神色。


  一張球票而已，哪怕是歐冠決賽的門票，對於他這樣身處德國的主教練來說，想買到也是很簡單的一件事，但這張球票的意義不僅僅只是一場比賽的入場券，它代表著曾恪的心意，以及對他永遠沒有忘懷的尊重和感激。


  「這個傢伙……決賽好好踢吧，我會在現場，看著你登上歐洲之巔！」


  蘭尼克輕聲呢喃自語，腳步輕快的繼續在街邊緩緩踱步。


  ……


  「嘿，夥計，東西到了！」


  「……沒錯，球票就在我這裡，曾寄過來了許多，每個人都有！所以……你要過來嗎？」


  「是的，我沒有離開，我就在德國……咱們就在霍村聚集，然後……一起去慕尼黑！」


  薩利霍維奇挨個給隊友們打著電話，在他面前的桌子上，一大疊球票，正安靜的躺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