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去找老學究討教
陸子光越想越覺得好奇，關於滿漢全席的一切，他都有興趣，可現在父親不怎麼懂，就算知道估計也不會說給他聽，他必須尋找懂得這方面的人。
村裡面最有見識的，是一個叫喬四的老頭，這人是老學究，當年曾是私塾先生，村裡人都說他學識最高，懂的事情多得數不清，不論是天文地理，還是鄉間怪事，他都能說上半天。
陸子光心想，難道找喬四老頭子問一下，關於這滿漢全席的事，或許喬四老頭真的懂這些，到時他就可以知識得更多。
想到這裡，陸子光覺得事不宜遲，到明天又要忙活，還不如這天晚上就溜出去，到喬四老頭的家去，問個清楚，如果喬四老頭不知道，那就討個沒趣回來就是。
他趁著父親在天井洗配料不為意的時候，偷偷出了門，然後在夜色蒼茫的村道上向著喬四老頭家不斷前進。
月光灑在這村裡，讓四周一切都披上淡淡的銀色，陸子光就是在這一片銀色之中，來到了一個簡陋的破屋，這就是喬四老頭的家。
突然間，一聲狗叫響起：「旺！」
這狗是很兇的那種哈巴狗，把陸子光重重嚇了一跳，可馬上又鎮定下來。他心想，喬四老頭是孤寡老人，養只狗除了解寂外，還可以守門防盜，也很正常的事。
「誰啊？」
接著是一把嘶啞的聲音傳來，本來陸子光就準備發聲對屋裡叫喊的，想不到裡面的喬四老頭沒睡，也早已注意到他，於是向著外面問。
陸子光連忙回應：「是我，喬四爺！我是小光，這麼晚來找你，不會打擾你了吧？」
一邊說著，陸子光知道兩手空空來就顯得太唐突，他出門前準備了一點紅燒肉，想著送給喬四老頭，從而更好地開口問他。
喬四老頭慢悠悠地走向門來，腳步聲緩慢而又節奏，他一邊走過來，一邊對著那狗叫了一聲：「大皮！叫你不要亂吠的，你還是不聽話！」
說完后，喬四老頭打開門，陸子光這時立刻把肉遞到他跟前。
喬四老頭露出笑容來，他也聽說這紅燒肉很好吃，也知道村裡很多人搶著去買，但他自己卻一直因為手上沒什麼錢，想吃也只能掩著錢包。
現在陸子光把肉送到他家來，他當然高興，馬上就請陸子光進去坐，然後還倒了杯水，對陸子光說：「小光！你一定是有什麼要請教我了，是嗎？說吧，我看我能不能幫上你，我也不一定懂的，這個你也很清楚，如果我什麼都懂，早就不會呆在這裡了。」
陸子光立刻說：「是的，喬四爺。不瞞你說，我是來跟你打聽關於滿漢全席的事，請問，你聽過這滿漢全席嗎？」
說完后，陸子光有點緊張，他望著喬四老頭，擔心喬四老頭對這個一無所知，他自己這次白來一趟。
然而，喬四老頭卻點了點頭，說：「你沒有白來！我知道！」
聽到喬四老頭這樣的回答，陸子光一陣驚喜，他連忙問：「真的？喬四爺，你真的知道？太好了，那你現在就把這滿漢全席的一切都告訴我吧，我想知道得越多越好。」
喬四老頭跟陸子光的爺爺差不多年紀，看到陸子光這麼熱切的想知道，於是就說：「其實，我本來也只是略知一二，後來，你爺爺就是跟一個宮裡面出來的太監學做這個，然後他也跟我說起過，我才知道得更多的。」
接著，喬四老頭開始說起這滿漢全席的來由，說得很詳盡，讓陸子光聽得出了神。
「吳三桂放清兵入關以後，滿人就統治了中原。那個時候，漢人是不服滿人統治的，兩個民族一直就互有抵觸，表面和平共處，實質卻有很多矛盾。直到康熙年間，這樣的一種滿漢對峙抵觸狀態，才有所緩解….
康熙帝在六十六歲的時候，提出要擺一個壽宴，讓滿人和漢人一起進京城共餐，旨在化解滿漢不和。
當時，他把這個任務，交給了一位九省疆臣、三朝閣老、一代大儒阮元。
阮元是一個對飲食很有研究的大官級學士，他在兩廣總督任內，就請了當地很多名廚為他府上做菜，並對菜式不斷翻新，吸收全國各地的烹菜技巧。
最終，阮元接到皇旁的這個任務以後，選撥了全國很多最優秀的廚師，做出了兼顧滿漢人兩種飲食口味的滿漢全席，分三天吃完。
而這些做滿漢全席的廚師，有不少留在宮中，傳承著他們的絕技手藝，也有不少流落到民間，在民間發展出不同的菜式。
滿漢全席上菜一般一百零八種，其中南菜五十四道，北菜五十四道。有咸有甜，有葷有素，用料精細，突出滿族菜點特殊風味，燒烤、火鍋、涮鍋幾乎不可缺少的菜點，同時又展示了漢族烹調的特色，扒、炸、炒、熘、燒等兼備，所以融會貫通，各種風味都可以吃出來。」
喬四老頭在一直說著，陸子光聽得入神，眼也不眨一下。
他一邊聽，一邊在想，難道爺爺和蔣定以前學的，就是這滿漢全席的菜式？如果真是這樣，那爺爺沒把這些烹飪技法傳授給他和父親，那實在是一種遺憾。
陸子光又想到，也有可能是因為爺爺有他自己的想法，他一直是不想讓陸子光學廚的，而是希望他讀書，從而謀求穩定的文職工作。
喬四老頭說完后，又對陸子光說：「其實，你爺爺學的，就是這滿漢全席，他可以把全部的菜式都做出來，但他只是一直在做你們店的那種紅燒肉。當時他跟我說，是有特殊原因的，因為滿清留下來的東西，有可能是被禁止的，所以他一直就沒有做。但現在城裡面，做滿菜和滿漢全席的酒家飯店太多了，都賺了很多錢。我們也就知道，他當時的想法是錯誤的。」
陸子光說：「謝謝你，喬四爺，不管怎樣，我現在終於明白了很多，原來我們這紅燒肉只是滿漢全席中的一個菜，真想不到，今天來的那個城裡大廚，他說的話竟然是真的。」
一邊說著，陸子光一邊回憶起這天早上杜一初說的話，想不到在這裡從喬四爺的口裡驗證了。
喬四老頭聽后，立刻問：「城裡的大廚竟然來你們店找你？就因為紅燒肉的事？哎啊，我估計是因為他們要做滿漢全席，那可是有錢人才能吃到的。現在你把這滿漢全席里的一道菜給弄出來，讓一般老百姓都能買到，把他們這滿漢全席的身價都做低了，所以他們才找上門來的。」
陸子光說：「嗯，我當時想不明白，現在總算明白過來了。但不管怎樣，我覺得我們一點也沒有錯，他們竟然要讓我們關店，這是不可能的事！我們還要靠這個紅燒肉維持收入的，如果不做這個店，我們連吃飯都成問題，就不要說我跟妹妹們的讀書問題了。」
喬四老頭聽了后，拍著陸子光的肩膀說：「對！你不要怕他們！你們在這個小地方做點紅燒肉，跟他們有什麼關係？他們在城裡吃香吃辣，你在這裡撈點小米粥，是不是？大家河水不犯井水….」
這一刻，陸子光倒是有苦難言，他對喬四老頭苦笑了一下，然後說：「本來還真的河水不犯井水，要我前幾天去過城裡，給咱們這紅燒肉宣傳過，結果就有城裡人來吃，而且越來越多，可能讓這些同行感到了威脅吧。」
喬四老頭聽了后，又問陸子光：「那他們找上門來，就使出暴力手段了？不可能吧，他們真的無法無天？」
陸子光這時繼續苦笑著，然後說：「不是，今天來的，是三江賓館的首席大廚，叫杜一初，很牛的樣子。他當時提出我跟我比試一場，我沒跟他比。」
喬四老頭一聽陸子光這話，眼睛睜得大大的，他說：「什麼？三江賓館的首席大廚？有這麼厲害嗎？這人絕對是市裡廚藝最好的了，而且估計也是廚師裡面收入最高的，連他也要找來跟你比試，子光，你還真不簡單，這紅燒肉做得也太厲害了吧。」
陸子光尷尬地笑著，他對喬四老頭說：「哎，這個時候你就不要誇我了，我還在想，這些人會不會再來搗亂，我竟然惹上他們了。對了，喬四爺，你說他是廚師裡面收入最高的，那他的收入大概多少，有我們這樣開店那麼賺錢嗎？」
喬四老頭說：「子光！你可真不知道了，或許你現在還只是個學生吧，你們的小店能賺多少錢？這樣的村裡面有多少人去買你們那紅燒肉？一天你們能賺個一百來塊就很不錯了。可你知道這三江賓館的首席大廚能賺多少錢嗎？沒法比啊。」
陸子光這刻充滿了好奇，他連忙問喬四老頭：「到底他能賺多少錢？工資很高嗎？」
喬四老頭說：「一般的廚師，也得一萬塊每個月吧，高級別的，就有幾萬塊，像他這種三江賓館的首席大廚，一個月至少十萬塊！」
聽到這個數字，陸子光張開口半天合不上來，他又問：「真有這麼高嗎？」
喬四老頭說：「這還用說？而且估計說少了，有可能更高，而且高很多，你可以去打聽打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