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世

  任似非始終沒想明白前幾天兩儀蓮的行為到底是什麽意思。有人說“女人心,海底針。”這話一點也沒錯。那日,在丟下一句 “沒事了”以後,兩儀蓮又匆匆離開了,也沒有給自己細問她的機會。


  “駙馬,練功要專心。”一個冷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打斷了任似非的思緒。姬無憂內心非常不滿任似非最近這幾天練功的表現。


  任似非此時正站在書房前的空地上紮著馬步,公主大人則在書房裏麵一邊批閱著奏章一邊監督小駙馬練功,一心兩用,兩不耽誤。


  見任似非站在那裏,努力地保持一個姿勢,腳還有點無力地哆嗦,公主大人也有點心軟。半個時辰過去,任似非額頭上已經滿是汗珠,脖子上圍著和前幾天款式差不多的方巾,就算背上的布料已經被汗水沁濕了也沒有解下來。


  又過了一炷香的時間,直到最後一本奏折批閱完畢,姬無憂才起身走到任小駙馬麵前,從懷裏麵掏出一塊黃帕輕輕為任似非擦著額頭上的汗,說道,“駙馬的內力已經超越世人,應該好好鍛煉體術,他日定能有所成。”


  任似非直覺心中無力,她不要在武術上有所成就啊,這不是她所求的。


  這時,消失了兩天的兩儀蓮從門外走了進來,已經恢複了原來的樣子。今天依舊是一身紅裝。走到姬無憂麵前說道,“呦~,修寧殿下又在欺負小駙馬啊?都說了不喜歡可以讓給我嘛,我可是很喜歡的。”說著還當著姬無憂的麵對任小駙馬拋了個媚眼。


  “太子殿下來這裏有什麽事?”姬無憂看著臉一沉,這人正事不辦就知道說些不正經的。“可是有了線索?”


  “我們進去說吧。”兩儀蓮看了一眼任似非,一臉好心情。任似非仔細看看,好像她右臉微腫。和姬無憂走到書房裏麵才開口說道,“是打聽到了,你我要找的應該不是一個人,我要找的人十二年前就已經不在了。不可能與你被刺之事有關。”


  “那女子是誰?”姬無憂見兩儀蓮短短幾日內就查到了要找的人很震驚。她不相信她們要找的人之間沒有任何關係。


  兩儀蓮笑笑地看著任似非,回答說,“關於你想要找的答案,不日將會找上門來的,不要急,本太子答應了,由她向你解釋。”


  見兩儀蓮一直看著任似非,又不給自己想要的答案姬無憂不悅。“太子殿下這是何意?”


  “修寧殿下莫急,相信不日她便會來找你。” 沒辦法,誰叫她怕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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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是的,那個人便是任小駙馬的姐姐大人。


  那天離開長公主府,兩儀蓮便直奔皇宮去找了任似月。如果當年任似非小不記得,那麽任似月也許會有印象。


  姐姐大人沒想到兩儀蓮來訪有些驚訝,請人進來,屏退左右,問道,“不知太子殿下找我何事?”天色已經不早了,等一下皇上還要來用晚膳呢。


  兩儀蓮沒有多說,隻是把玉佩放在了任似月麵前,問,“你可見過?”


  任似月盯著玉佩許久,悠悠問道,“殿下怎麽有這塊玉?”


  果然,任似月知道。兩儀蓮說,“悅妃娘娘先回答我的問題,我才會回答你的。”


  任似月站起身,在梳妝台上取來了一個盒子,在兩儀蓮麵前打開,裏麵有兩塊一樣的玉佩,一塊是紫玉,一塊是太白玉,隻是那塊太白玉已經被打碎了。坐回位子上對兩儀蓮正色說道,“還麻煩殿下告訴我你這玉的來處。”任似月心中有不好的預感。


  太子殿下本能地嗅到了危險的味道,不著痕跡地往後麵挪了下,才回答道,“這是我母皇設計的,十五年前送給了一個叫葉落的長豐女子。怎麽會在你手上?”


  聽到這裏,任似月對著兩儀蓮笑得好看,勾了勾手指,說道,“過來點,隔牆有耳。”


  於是兩儀蓮往前湊了湊,然後隻聞“啪”的一聲,右臉火辣辣地疼,耳朵嗡嗡的。


  一挑眉,好吧,她猜這巴掌是她該替母皇挨的。捂著臉,問道,“可舒心了?”


  “自然不可能。”任似月狠狠說道。“這方玉我娘留給非兒的,非兒從小就很愛惜。”


  “那這塊呢?”兩儀蓮指著另外一塊紫玉問,這和姬無憂又有什麽關係?一邊問一邊端起桌上的茶喝了起來,今天忙活了一天沒歇下來過。


  “小時候,非兒總是很愛惜這塊玉佩,到哪兒都帶著,睡覺的時候也握在手中,我很嫉妒,想知道在她心中到底是玉重要還是我重要,所以我就把玉打碎了。”任似月無所謂地說道。


  “噗!”很自製地沒有把茶噴在任似月臉上,“哈哈哈哈,啊哈哈哈,你……哈哈哈。”就差沒有拍桌子了。隻見任似月臉色一沉,把麵前的盒子關了起來,不說了~!一看兩儀蓮急了,“別,別呀,姐姐我錯了還不行麽?”


  “誰是你姐姐?!”任似月瞪了她一眼,她可不想多個妹妹。


  “好好好,我是你姐姐,啊,不不不不。您繼續繼續。”兩儀蓮繼續捂著臉討饒道。


  “非兒小時候很固執,見玉被打破了,很傷心,再也不和我說話,隻是一直哭一直哭,哭得讓人好心疼。我沒有辦法隻能再找府上的工匠做了一對看上去一樣的,她一塊我一塊,收到玉的非兒很高興,才忘記了之前的事情。”畢竟當時大家都小。任似月取出盒中的那塊紫玉在手裏把玩著。


  兩儀蓮則拿出盒中摔成兩半的太白玉放在自己的玉旁邊,細細對比著。的確是一塊玉料雕出來的沒錯,紋理是連貫的,從做工看來也出自一人之手。點點頭,這次來芮國的目的沒想到那麽容易就完成了。


  但是……想不到還有很多意外的發現。隨後又繼續說道,“葉落大概就是你的母親,而小非非是我的妹妹。”


  任似月臉上一變,“家母叫洛研,不是什麽葉落。十五年前她已嫁入任家,和貴國皇帝絕對沒有半點關係。”開玩笑,這種事情怎麽可以承認。就算有這個可能性,她也不會承認。就是因為這個,才讓非兒從出生就受盡別人的白眼和冷落,沒有感覺到半點家庭的溫暖,就是因為這個,才讓自己早些年生活得那樣辛苦。


  “你不承認也沒用,我有充分的理由相信小非非是兩儀家人。因為隻有兩儀家人才能……”意識到自己說得太多了,兩儀蓮及時收口。


  “既然殿下如此篤定,何必來找我?”她記得母親看著這塊玉佩時深情和絕望交織的傾城容顏。也記得當年族長對她冷言冷語時,母親的默默容忍。更記得母親看著自己幼妹的臉蛋落淚的一幕幕過去。


  原來,她一生極力抗爭和否認的事情終究還是事實,隻是沒有想到對方是兩儀國君。但是她不能承認,這不但關係到自己母親的名譽,還有自己妹妹的歸屬問題。


  撫摸著被任似月摔碎的太白玉,看了看任似月手中的“仿冒品”,兩儀蓮臉上表情壞壞的,問,“想不想知道現在另一塊玉在什麽地方?姐姐~。”故意強調姐姐,做姐妹其實也不錯。


  另一塊玉?


  任似月感覺有極北寒風吹過自己的臉,臉上的每一塊肌肉都已經僵硬得動不了了。


  “在什麽地方?”這句話是從牙縫裏麵蹦出來的,原來,她以為玉是在妹妹落水的時候掉進了禦花園的池子裏,因為那天早上還見任似非戴在腰間,被救上來的時候卻不見了。她其實一直覺得當年任似非落水的事情很蹊蹺,可也沒有任何跡象表明任似非是被人推下去的。如果這塊玉是在別人的手裏,那麽當年任似非落水的性質就不同了。


  “承認小非非也是我妹妹我就告訴你。”兩儀蓮習慣地勾起一個痞痞的笑容,卻扯到了右麵臉頰,發出“嘶”的一聲。


  任似月低下頭,腦中飛快地衡量起方方麵麵的得失,抬眼堅定地說道,“你不能把非兒帶走!在她舐禮前,還不能確定事情真相的時候,不能對非兒說什麽她是你的妹妹的蠢話!” 妹妹是她的!

  “在姬無憂手裏。”知道這個大概已經是任似月的底線了,見對方也變相承認了,兩儀蓮說道。自己其實也想知道為什麽任似非的玉在姬無憂手裏。於是就把姬無憂告訴她的版本告訴了任似月。


  “這……”任似月思考著,說,“想必非兒當年落水的事情你也知道。原本,我以為那是意外,看來事情沒有那麽簡單。”想了想,任似月又說,“這件事情你別和無憂解釋,過幾天我去找她。”她要親自問問清楚,也不想兩儀蓮不小心說漏嘴把非兒的身世告訴姬無憂,現在還不是時候。


  “好~”自己的目的已經完美達成了,姬無憂的事情她也沒有興趣。然後補充道,“有什麽需要幫忙的盡管告訴我。”畢竟現在她們是一家人。


  “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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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人?”姬無憂問道,不告訴她來龍去脈,總可以知道要找她的人是誰吧。


  “悅妃。”反正到時候她也會知道,不算違反和任似月的約定。


  然後,兩儀蓮終於如願以償地看到了姬無憂臉上出現了一絲驚訝的表情。


  這時,任似非覺得腿越來越沒力,很快就要撐不住的感覺。這幾天站下來,腿部的肌肉已經嚴重不聽使喚了。可是公主大人還在和妖孽太子說話,完全忘記還在陽光底下的小駙馬。


  不站了~!任似非艱難地伸直腿準備開溜。身後姬無憂的聲音傳來,“駙馬這是去哪兒?”時辰還沒到呢。


  “我……”話還沒說完,任似非一個趔趄就倒了下來。下一刻,一紅一白兩人身影已經移至身旁,公主大人一把拉過任小駙馬,往懷裏帶了一下,畫麵倒是很美麗。


  兩儀蓮晚了一步,沒有接到自己的“新”妹妹,心中扼腕。對著姬無憂說道,“既然小家夥沒有這個意思要練武,殿下就不要勉強人家嘛。”


  姬無憂把任似非扶正,為她整了一下衣服,對她說,“駙馬累了,那就明日繼續吧。”


  這時候,兩儀蓮在想:好啊,完全無視我的話是不是?等著,總有一天你也要叫我一聲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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