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重遇與傳聞
第147章 重遇與傳聞
古城牆邊那個鬼鬼祟祟、和人交談著什麼的身影不是別人，正是這個時刻完全不該出現在這裡的女孩。
「小月！」
季心然喊了句，引來了很多人的視線，本就只相隔十多層台階，袁小月大概也聽到了。
和她說話的那個人馬上終止了交談，壓低頭上的帽子擠進了人群中。
袁小月看樣也想跟著跑掉，但又有些猶豫，所以一時竟站在了牆邊，不知所措地望著跑來的同伴。
「你怎麼會在這裡？」
季心然跑得氣喘吁吁，一方面是身體本身也沒太復原，另一方面人實在太多，擠過來很費時間。
「我……」
袁小月說話時還有些結巴，和平時說說笑笑的樣子完全不同，眼睛也斜眼看著那個人消失的方向。
季心然也試圖望過去，但那人已經消融在燒香的人潮中，僅是剛才看了幾眼，看身形像是個女人。
「你在和誰說話？」季心然懷疑更深了，緊盯著她。
「……一個過路的人。」袁小月不太敢看她的眼睛。
「過路人？」季心然覺得這不太可能，過路人不太會有那麼可疑的打扮，何況這個時間小月站在這裡本身就很可疑了。
「她來向我問路……但我也不知道。咱們不都是第一次來白樺城，哈哈……」袁小月笑得很沒營養，「她好像是要去通天塔，走錯路了。」
「那麼高的建築也能走錯？」季心然是不相信的，但看袁小月絲毫沒有要承認的意思，不禁換了個說法，「你怎麼出來的？」
「我……」再次語塞，袁小月支支吾吾，一副完全沒打草稿的樣子，「他們……他們問了問地方，就先放我出來了。」
青蓮廟的傳聞林鳥的人也是知道的，所以一提，所有人都給小月放行了，而且還有人專門送小月過來。
在眾消息員眼中這個姑娘也是蠻慘，情誼能打動其他人，可惜對手是那個加入過X組織的阿朗，腳踩兩隻船實在不靠譜。
雖然這麼說，放她出來求緣也算是讓她有個心理安慰。林鳥的專車貼著特殊的白鳥符號，還在不遠處的路邊停著。
「你真的是來燒香的？」季心然依然盯著她。
「嗯。如果能因此實現心愿……就好了。」
袁小月沒說是什麼心愿，只是聲音很低，但她的心愿可以說是眾人皆知。
「不行。」季心然想起沙狐的話，敲下鍾會有不好的事情，強行要帶小月回到車上。
「小然，你就放過我一次……一次都不行嗎。」
袁小月的語氣有種走投無路的感覺，又掙扎不過季心然，感覺像是要哭了。
「如果你要做危險的事情，肯定不能放過。」季心然也很無奈，雖然心酸也只能招呼那邊的消息員們過來，「別亂來，阿朗應該也跟你說過的。」
「這不算是危險的事……為什麼連許願都不行？」
季心然一時也無法解釋清楚，剛想說是有好心人提示，忽然間身後傳來聲音，「是啊，為什麼連許願都不讓？」
這個聲音成熟中帶著魅惑，也帶著幾分煙草的氣息。
季心然和袁小月同時望過去，只見之前遇到過的社會學家正站在旁邊，微笑向兩人打了個招呼。
好久沒見，竟然是秦家私生女的那位蘇白煙。今天這位年近三十的女性換了身紫色的職業裙裝，頭髮盤起，腳踩細高跟鞋，像是剛從大學任教歸來。
「蘇姐姐好。」袁小月馬上打起招呼，季心然也跟著略帶尷尬地笑了笑。
上次見面沒少被她指點和詔時的事，山谷一別之後就再也沒聯繫過，只是從聚會的眾人口中聽說過她的近況。好像她在逃出時受了些傷，去醫院休養了幾天才剛回到工作單位。
「你的傷好了嗎？」季心然先開口問。
「當然，多謝關心。常在山裡跑，我可是金剛不壞之身。」蘇白煙調皮地笑了笑，神態依然像個孩子，「沒想到在這裡碰到你們兩個，看樣最近過得……都不怎麼樣啊。」
袁小月和季心然對望一眼，兩人都只能苦笑了，確實論憔悴和憂鬱程度，這兩人都半斤對八兩。
「你來上香？」季心然有些驚訝，感覺她過得衣食無憂，上次也是明確表示只是參與著玩，不一定想要遺產，確實不太想有什麼煩惱的人。
「不，當然不，我是來暗訪調查的。」
「你們兩個這是什麼神色，放鬆點。」蘇白煙笑了，「忘了我的職業了？越是有傳聞的地方越需要記錄一下，這才是我的工作內容。」
也許在林鳥呆的時間長了些，聽到調查都成驚弓之鳥了。季心然也啞然失笑。確實如此，連常人都知道這裡許願很靈，怎麼可能閑得住這位專門收集民間傳說的學者。
「你們呢，是想來和心愛之人求一段緣分嗎？」蘇白煙像是能看懂她們的心事，「怎麼情郎都沒跟著過來？」
一句話令袁小月臉徹底紅成了火燒雲，而季心然則大概是被捉弄了多次，承受力稍強一些，還能回復一句：「別取笑了，蘇姐姐。」
「但你們要小心點。」蘇白煙話鋒一轉，「我也聽到了些不好的傳聞……關於這個求緣堂。」
這話從蘇白煙嘴裡講出更讓人震驚，季心然和袁小月同時望了望，都在等待答案。
「怎麼講？」袁小月先開口，有些不安。
「想聽的話，找個地方給你們講講。」蘇白煙看了眼表，「這附近有茶館，一起過去如何？當然，也帶上你們那些『護衛』。」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當然可以去。季心然打電話給陳佳怡，想帶上她一起，然而接通時卻發現這傢伙先一步坐上了計程車。
先不去了，我媽媽在滿世界找我，抱歉了小然，你一會兒自己先排會兒隊。陳佳怡道著歉，先將電話掛斷了。
感覺佳怡的語氣好像很急，是因為著急見媽媽？剛才還那麼熱心留意這邊「遊客A」的八卦呢。
季心然雖然疑惑也沒太多想，而是專心赴約，聽蘇白煙講了講所謂「不好的傳聞」。
許願雖然靈，但副作用也很大。有人回帖抱怨特意提到了這一點。
頭疼、難受是常有的事，更有甚者有人出現了幻覺，總感覺有其他人在耳邊說話，就連吃飯走路都覺得身邊跟著個幽靈。
這就是所謂的「代價」，遠遠不僅是在寺廟投的那點香火錢。很多人因此失眠，甚至有位公司老闆因此精神都失常，在會議上當眾發作，被送去了精神病院。
這樣的事例最初只有三、五個，現在人數似乎還在增加，具體有多少人受到干擾蘇白煙就沒數過了，只是將記錄的幾個給兩人看。
季心然和袁小月非常默契地推開了蘇白煙的手機，這個人的手機里存的照片太可怕了，簡直是用來測試心理承受力，或者減肥專用——不想吃飯可以多看幾眼。
「所以暫時來看，去那邊求緣還是有很大風險的，不推薦你們兩個去。」蘇白煙點了根煙，「我今天來也是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一兩個親自經歷過的受害者，順便實地走訪一圈。」
「啊，當然你們要是執意要去，一定要記得當我的樣本。」蘇白煙彈了下煙灰，「能拿到一手資料也不錯。」
「不……不用了。」
季心然和袁小月可不想變成照片里那人口吐白沫的樣子，想想身邊成天被幽靈環繞也不是什麼好體驗，知趣地拒絕了提議。
「你們在忙什麼？詔時呢？我對詔時弟弟還是很感興趣，可惜他都不聯繫我。」蘇白煙惋惜地嘆了聲，「聽說他是『死神』的時候我真嚇了一跳，沒想到死神這麼年輕。」
「我想象中的死神都是鬍子一大把，手裡拎著鐮刀的那種啊。漫畫書里也常有的。」
季心然一口茶水差點嗆到，看來蘇白煙確實有些地方和成人不太一樣，大概但凡好奇心強的人都保有了些童心。
「你要保密，蘇姐姐。」袁小月趕緊提醒她小點聲。
「我也很想，但恐怕有些地方已經傳開了。如果上次的組織聽到這些傳言……恐怕情勢會對他不利。」蘇白煙指的是X組織，而且有更深的憂慮，「而且參會的人……都有些來路。」
上次酒會參與者不少，雖說失去了記憶，總有些人不滿會調查一些。名單還在秦家手裡，尤其莫名失去了親人的秦家人也有可能對邀請函上的人做些什麼。
這些心態一旦被X組織利用起來，也是麻煩一樁。
「不能吧，那個X組織真的能無孔不入嗎？」袁小月還提醒別人小聲，她聲音更大。
「防微杜漸，防備起來總是好的。」蘇白煙看了兩人一眼，「我聽林軒辰說你們打算查異能的源頭？那更要小心，必要的時候我可能也要來援助你們一下。」
最近X組織大受創傷，不可能一點舉動都沒有，何況上次聚會人的嫌疑還沒完全排除。
大家想去調查山區，X組織也一樣。先將這幾個活躍的除掉以絕後患——他們可能也會趕到，設下什麼埋伏。
「他們知道我們要調查的是哪座山？」季心然一愣，那麼多名字，她都不知道該從何下手。
「那就要看運氣了。」蘇白煙吐出煙霧，微微一笑，眼神略微深邃了些，「你們想……假設那山頭本就是X組織基地的一部分呢？」
季心然心裡一緊，袁小月則直接嚇到喊了出來。
正想追問這個可怕的假設，季心然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竟然是遊客A打來的電話。
「去吧，替我向詔時弟弟問好。蘇白煙繼續請袁小月和幾名旁邊的消息員喝茶，向季心然揮揮手。
歉意一笑，季心然跑出茶館大門才按下接聽，對面立即傳來冷淡的聲音。
「這麼久才接聽，在幹什麼？」
「在受邀請喝茶啊。」
「什麼？」
「我說，剛才還在茶館，剛走出來……」
季心然有些無奈，電話里好多雜音，而且手機信號時有時無，說了三次對面的人都沒太聽清。
詔時的耐心值要是有這麼高才怪，空隔了二十多秒，對面終於傳來句宣言。
「站著別動。給我等著。」
「我真的只是和蘇姐姐見了面……喂？」
季心然還想說什麼，對面的人已經掛斷了。
這信號實在太坑人了。季心然哭笑不得，要是因為這信號失靈被詔時教訓一頓簡直是天大的委屈，所以在茶館附近走著，想找個信號滿格的地方。
好不容易找到，已經是身處幾百米外的一個開放式小公園，走了半里路信號才終於恢復了。
季心然舒了口氣，順便坐在長椅上，第一件事趕緊給詔時回撥回去，而對面一聲響鈴就直接接通了。
「不是說讓你不要動么？」第一句話就顯示出了些許煩躁。
「……你怎麼知道？」季心然呆住，看了看手機屏幕，難道又被詔時定位卻沒發現？什麼時候？
「這次不要動。」詔時沒有多解釋，「等我。」
「嗯……好。」
季心然舒了口氣，不管怎樣聽見詔時的聲音總會心裡一暖，這種感覺在確認了心意之後，似乎比之前更強烈了。
趁還沒掛斷，剛想問問詔時現在在哪裡，是不是又在違反交通安全邊開車邊打電話，忽然間一陣異樣的波動傳過。
眼前世界，瞬間模糊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