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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決意

  第153章 決意

  外層烈火燃燒,十六層大廳卻猶如冰窟。


  爆卷的幽冥寒流還在不斷地灌入,操縱人看起來十分平靜,而對面的人已經氣喘吁吁了。


  難道不是深淵級嗎?鏟子向掌心唾了一口,看著對手,有些忿忿不平。


  為了這次邀約,Z可以說派出了全部的最強戰鬥力,自然其中也包括六淵的人。


  那個「死神」已經奪回了兩段的能力,很快就要恢復成原有的樣子,屆時才是真正的恐怖。


  Z說話時帶著微笑,可所有人心裡都一陣驚恐,深淵級的人也不例外,好像腦袋上真的有大山壓了過來。


  昔日死神的傳聞他們都是聽說過的,有的甚至親眼目睹過。


  出手如風如電,成排的人堵截在前方,瞬間終結。二十餘名各具異能的高手想要追殺,甚至是從死角發動致命攻擊,也一樣避免不了全軍覆沒的下場。


  就算來再多的人……全城的人都沒用。他可以輕易收走人的性命,猶如探囊取物。


  像是籠罩在城市上空的風暴眼,颳起颶風的一刻,任誰都攔不住。


  這樣的人難怪X組織會重視,會視其為眼中釘肉中刺。如果他肯乖乖加入陣營成為一員,投身於相同的黑暗倒還幫了大忙,可他偏不。


  執著地對抗入侵的黑暗,執著地以自己的方式遊走世間,用審判罪惡的方式來證明在深淵之中也有意識清醒的人,而不是隨波逐流地墮落。


  入蝕度代表瘋狂程度。他最瘋狂,卻最為清醒。


  最早的「深淵級」對手如今正站在眼前,目光中透著清凜的光芒,彷彿從未浸染過什麼深不見底的黑暗。


  都是從隙間里生出的殘渣,拽什麼拽!


  鏟子暗罵了聲,但卻不得不跟著一陣悸動,他也是深淵級的人,可卻摸不透對手,甚至被對手的氣場所壓制,這片空間內的寒冷到處都在宣告著誰才是掌控者。


  「你的能力還沒恢復呢,驕傲個什麼勁。」鏟子嘲笑他,「你以為今晚來的都是誰?」


  「隨便。」詔時淡然相對,「來的是誰,都是死屍。」


  「把你狂上天了!」鏟子說話忽然有了底氣,因為感覺到同伴正在接近,「整個研究所都為你出動,小子,你跑不掉了!」


  詔時也覺察到了快速來襲的隱形氣息,護體在周圍的透明河流奔赴出去,直擊向看不見的方向。


  轟然一聲,像是哪裡的冰山外殼被撞開,又狠狠地彈飛了回來,連詔時都稍微退後了幾步,看著從半空中被擊落下來的人。


  大塊頭肉蛋彈了幾彈,像是沒受什麼傷害,直接從地上彈跳起來,展示著輪胎疊成的肌肉圈,嘿嘿地笑著。


  如果說這是人類,外形真是超越了種族的審美觀。詔時抬頭看著他走過的地方,凡是所經之處都像是被水漬浸泡過,大片有毒的粘液在侵蝕著地面的裝飾物。


  能像展開的泡泡糖一樣在空間任何一個平面任意遊走,還能釋放刺激性的液體,甚至抗打擊力極強,連冥河一時都不能傷他分毫。


  這個人依然不是普通的X組織成員。十六層內居然彙集了兩名深淵級的人。


  鏟子說得對。Z已經是不惜兵力在調動了,出現兩名「六淵」成員的戰鬥確實前所未見。看樣Z也將這次邀約視作一次機會,能抓到「死神」的機會。


  迎面直擊,非常好。


  詔時一點都不討厭Z的這種作風,只是一邊退後,一邊迎接前方兩人聯手的攻擊。


  粘液穿刺,亂棍飛舞,氣流飛速攪動,牆壁紛紛開裂,所有的遮擋物都像是紙糊的一樣在這些凌厲氣流面前瞬間撕裂開來。


  「打啊,死神,看你還能堅持多久!」


  有了支援,鏟子十分囂張,仗著粘液飛馳衝擊過去,鋼筋盡頭挑起一片灼熱的氣浪。


  魂差釋放出手,氣浪與氣浪相對,屋內像是綻放了大型的衝擊波,一地殘渣飛揚起來,四處亂撞。


  鏟子的右眼瞬間劃破,像是進入了一股寒冷氣息,整個眼球都在冷暖交替中燃燒起來,向下滴血,大腦中的疼痛更為鑽心。


  旁邊的肉蛋——代號豆腐的人也一樣,捂緊腦袋,好像不明白裡面時鐘亂敲是怎麼回事。


  魂差釋放是奪魄刃的精髓之一。只有這道攻擊能無視各種力場交匯,對人的精神直接造成傷害。借著奪魄刃的精芒事半功倍。


  然而詔時也並不輕鬆,釋放魂差就相當於完全放棄了操縱冥河抵禦,即使只有一秒,也足夠被這灼熱氣浪彈出去,撞到碎裂的洗碗柜上。


  粘液燒毀了外衣,浸到手臂上,傳來火熱的疼痛感。


  「你小子……給我記住!豆腐,上!」


  鏟子捂著受傷的右眼拚命喘息,戰鬥的意志卻更強,直接召喚同伴要再次發動攻擊,要讓詔時嘗嘗什麼叫地獄火的滋味。


  詔時沒移動,似乎也沒力氣移動,只是慢慢站穩,看著前方大片氣浪襲來。


  波光交錯,冥河只能抵擋住片刻,頭頂還有生物從天而降。


  越位,詔時反應很快,瞬間閃過泰山壓頂似的攻擊,但這肉蛋像是被激活了開關,四處飛彈。


  但凡撞上,都要經受毀滅性的波盪震擊,同時粘上大片的粘液。


  兩名深淵級的人同時出手,確實不是只有三分之二力量的冥泉魂體所能應對的。


  詔時低頭,看著身上被灼傷的地方露出一片鮮血模糊,僅是操縱些許冥河的流束進入到全身。


  些許白氣從周身滲出,那是冥寒的汽化。生命本質的幽寒能一時封閉痛感,同時令大腦更為清醒,認識到現在的局勢。


  「傻了吧?看你現在還往哪裡逃!」鏟子哈哈大笑,好像已經準備在看笑話,「受死吧,小子!」


  話語聲沒人應答,冷場了三秒。


  「你能不能尊重點人!」鏟子從頭至尾都感到被對手深深的侮辱,尤其是他這種波瀾不驚的眼神,好像連對白都懶得予以添加一般。


  剛要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拎起鋼筋就上,給予疲憊的對手最後的終結,旁邊豆腐的一聲嗚咽吸引了他。


  「怎麼了?」


  豆腐不予回答,只是繼續發出嗚嗚的聲音,這個早已忘掉怎麼準確說出言語的人只能用這種聲音表達些許驚恐。


  能讓這堪比怪物的傢伙驚恐……什麼情況?

  鏟子驚訝得攥緊了武器,抬頭望去。對面的人依然站在那裡,只是周身的氣勢卻完全不一樣了。


  風雨欲來,冷風呼嘯。


  這冷風像是從遙遠的山邊、海面、天際吹來,帶著水平線跟著低垂,好像站在這裡能看得清楚風雲忽變,太陽隱落於蒼茫之中。


  這種變化帶領人回到了最初,用皮毛遮身、手持木矛戰鬥的原始時期,那時的人……最為敬畏自然界的力量。


  鏟子回過神來,來不及說什麼,腳下的大地已經震顫了起來。


  「你做了什麼……?喂,做了什麼?」


  瘋狂的喊叫也沒有回應,就像沉入了汪洋大海之中。


  詔時只是像在操縱什麼看不見的力量,周身的氣場在快速增強,輕鬆越過了原有等級,甚至越過了前方兩人聯手的等級,還在繼續增長。


  如同遮蔽視線的黑雲層層堆積,越升越高。十餘人、二十餘人……輕鬆拉開了和深淵級的界限。


  即使是再來上百人……不,上百名深淵級的人……都攆不上了。


  鏟子張大嘴,這種心悸感震透了整個身體,精神都一點點瓦解,看著詔時剛邁出腳,已經腿一軟坐在了地上。


  「想狩獵,是嗎。希望你們的Z也在。」詔時終於開口了,附加了個笑容,「才不枉費我一片苦心,送你們去地獄。」


  這種超自然的力量……怎麼可能是人為……


  忽然好像聽到了熟悉的召喚,鏟子抬起頭望向窗外,看著樓外天幕陰沉起來。


  這場景……只在之前瀕臨生死邊緣時見過。


  「不可能!你……」鏟子突然想起了什麼,卻也為這想起嚇得肝膽俱裂,說話都咬到了幾次舌頭,「你你你……難道已經不是深淵級,還能……還能……」


  「要親眼見識下嗎。」詔時微笑,「最深的噩夢。」


  鏟子已經快聽不見了, 呆看著窗外,好像在等那道終結一切的裂痕撕開一切。


  然而裂痕並沒有出現。甚至一路狂升的力場都被什麼干擾,變得動蕩不安起來。


  清澈的風吹過原野,將天幕一點點化開。雲開了,霧散了,黑夜中升起天光,重新變得清明。


  發生了什麼?

  鏟子大腦已經徹底近乎於癱瘓,只剩下機械的掃描功能,在室內轉來轉去。


  豆腐也在觀望,攤平的臉上有種困獸一樣的表情。


  微風還在繼續,似有溫柔的手拂過,將狂飆的氣流一點點壓了回來。


  窗外天幕快速解開,月亮重新從雲層中露出,異象宛如從未發生過一般。


  到底……發生了什麼?

  鏟子的目光又掃視了一圈,忽然嚇得渾身一僵,還以為是殘缺的右眼看到了幻覺。


  一名少女忽然出現在詔時身邊,像是從空氣中分解脫出,拉住了詔時的手臂。


  長發溫順垂落,微風回蕩,清秀的面容出現在四散的風中,像是一種從天而降的清暖氣息。


  「阿時……不要。」


  聲音開口,同樣有些顫抖,明明柔弱如葦葉,卻能獨自面對寒風冷雨。


  「不要。」


  季心然從沒像現在一樣迫切地想面對詔時的目光,只有看到他眼中恢復到往日的如雪清亮才安心了許多。


  「你怎麼在。」


  詔時開口很淡,目光也很冷,不僅僅是因為被她干擾了計劃和進行到最後、即將脫手的舉動。


  「我感受到一些變化……就趕過來了。」


  很是令人恐慌的變化。像是噩夢馬上就要在眼前降臨一樣。


  季心然什麼都顧不上去想,一心只想著一件事——去阻止詔時。為此,一路上的阻礙她都看不見了。


  清心錯界,直接帶她前往了詔時身邊,還好最後一刻還是趕上了。


  「你做了什麼。」


  詔時已經不是第一次被她這麼干擾。上次殺心上涌,想要屠殺全場的時候就被她無意識地干擾了一次,這次即將展開隱藏的力量,又被她按壓了回去。


  至此為止,她的力量已經不能簡單地用「特殊」二字來形容。如果有什麼力量能阻止天幕聚集、大地震蕩,只能說明這力量也近乎於恐怖。


  另一種層次上的恐怖。像是來自天宇深處的明凈全都降臨在了她的身上。走到哪裡,就能凈化到哪裡。


  「我……我不知道,只想阻止你。」季心然咬了下嘴唇,抓住詔時的手一刻也不敢放鬆,「不阻止……你會死的。」


  「死?」


  詔時笑了,她的擔憂是多餘的。已經不知道在那裡徘徊了多少次,沒有人比他更為熟悉這種死亡氣息附體的感覺,豈能因為兩名簡單的六淵成員說死就死。


  要是說他能將整個大廈的人毫不費力地賜死倒還差不多。


  「讓開。」詔時沒忘記這裡還是戰場,前方依然有兩名深淵級對手,於是簡單地想推開季心然,「之後再算你的帳。」


  「嗯。」季心然苦笑了下,身體微微顫抖,「但我不走……在這裡陪你戰鬥。」


  什麼?沒開玩笑吧。


  鏟子和豆腐的思緒像是才飄回來,連詔時都極為罕見地驚訝了下,分出些許目中餘光看著她。


  「你瘋了?」


  就算擁有奇異的力量,學生依然是學生。從未接受過戰鬥指導的人居然說要留在戰場上……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沒有。」季心然意志很堅定,似乎早就下定了決心,望著詔時,眼中水波映著月的光影。


  「我要守護你……阿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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