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機關
第162章 機關
沐風櫛雨，始終如一。
季心然靠近這隻箱子，靜靜地打量著它，如同宿命的相遇一般。
這隻箱子的外形像是給鳥建造的小屋，尖頂房檐，下方帶一個小窗和小門，門上有片黃楊木片擋著，似乎可以撥開。
不知道為什麼走到這邊了……難道真是意識不清醒了嗎。
季心然苦笑，半蹲在時空箱之前，想著這兩人曾經是以怎樣的心情打開這個小箱子。他們相距的應該很遠，三年前的詔時應該作為「死神」而忙碌，除了發簡訊外卻有這樣獨特的方式來安慰遠距離戀人的心。
兩顆心靠近，收攏在不同的時空……詔時曾經也是個浪漫的人。
季心然慢慢撥開黃楊木片，稍微一愣，小巧的木門上出現了兩排機關鎖。
上下兩層都像是老式的電話機撥號卡，能撥動從0-9的數字。每排四個數字，就像無月之夜的謎題一樣。
說起來……續命師大人真的很喜歡古舊的東西。季心然低下頭，回想著他古宅內的擺設，復古相框也好，座鐘也好，很多都退出了時代的潮流。
懷舊的話，是不是舊情也……
季心然搖搖頭，將這思緒趕出腦海，集中看著眼前的兩排密碼鎖。
兩列四位數指的會是什麼？季心然姑且嘗試了下輸入，但意料之中，那位續命師肯定不會用簡答的類似「1234」這樣的東西當密碼。
是兩個人之間特殊的暗號嗎。
季心然嘗試了幾次就放棄了，將密碼鎖調回原位，望了眼周圍，還好沒人發覺。
……就算打開時空箱能幹什麼呢。季心然不舍地看了眼箱子，慢慢向林鳥總部走去。
大概也什麼都做不了。就算看著莫紫情給詔時寫了封信，或者詔時的信……說的好像有勇氣直接拿給詔時看一樣。
那位莫紫情……經歷了上次的事件之後，還會來看時空箱嗎。
周圍的建築物燈火明亮，行人穿梭，季心然的心情卻像固守在了某個角落，從未融入過街景。
也許是太過執著，一直幻想著莫紫情換上詔時昔日喜歡的白裙站在時空箱前打開密碼，將信貼在胸前的樣子，差點和擦身而過的摩的撞到一起。
「沒長眼睛啊！要死回家死，別牽連老子！」
開車的罵罵咧咧，加速一溜煙走了。
「對不起，我不是……」
還在道歉，季心然忽然愣住了，呆愣在車道上，直到之後的其他車輛傳來滴滴聲。
對了，「家」。那個手鏈……
搞不好用時空箱還可以做到這樣的事情，順利的話……能實現詔時一直以來最大的願望。
「咦，小然，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其他消息員看到這女孩突然出現在眼前都嚇了一跳，眼裡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
正在想著小然放學是不是有些晚了，要出去接，她就出現在大廳，還換了身衣服，好像一直站在這裡一樣。
「你今天……沒去上學？」阿來有些疑惑，感覺她的服裝有些過於整潔了，而且還換了專門幹家務時才會穿的那種休閑長袖衫和長褲。
「不是……我回來的時候，你們都沒看到而已。怎麼了？」
「沒怎麼，餓了吧，先吃飯吧。」
季心然實際上是心臟都在狂跳的，還好阿來他們並沒追問太多。
……自從和詔時相識以來，謊話真是說得越來越多了。光憑謊話的級別……也足夠攢起來進隙間了吧。
但是今天有個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看得出一眾消息員們也都為之興高采烈，所以對她的去向調查也放鬆了警惕。
靳文在昏迷了快一周后，今天終於醒了過來，看起來除了虛弱些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
「不愧是副長，要是光憑藥物，老大肯定……」周興想起來時還心有餘悸，老大復甦才終於有心思吃一口餅乾，「要是副長不在遇到這樣的事該怎麼辦？」
「副長也不是萬能的，大概把所有材料都合成生命結晶來救老大了吧。」阿泰在一邊沉默了下才補充，「恐怕接下來的對戰還需要做些準備。
「多虧副長會的能力多。奇怪，為什麼只有他這麼特別……」
消息員們在談話，季心然在旁邊聽著，一方面由衷鬆了口氣，另一方面也有些東西深深地進入了心裡。
為什麼詔時這麼特別，能操縱兩種能力……以前確實也想過，但一直找不到答案。
但回憶起那天的恐怖波動，連天空都為之遮蔽……詔時會的，恐怕還不只這兩種能力。
難道一個人能操縱三種……這已經是不可能存在的事情了。答案不在於數量，可能一開始大家的思路就全都錯了。
那位死神兼續命師，實際上擁有的應該是……
「要是咱們能幫忙收集些就好了，可惜幫不上忙。」
消息員們在嘆息，季心然卻眼前一亮。
「你們知道……怎麼去收集？」
「收集生命力嗎，我倒是聽老大提過一些。」阿來沒想到季心然會對這個也感興趣，幫她回憶了下，「和正常調用力量差不多，只是需要些耐心和掌控時機。」
提取生命力分為兩種形式，一種是從剛剛死去的人身上提取，另一種是更高級一些的強行截取。
從死去的屍體上提取要稍微簡單些。冥泉的外殼結晶——冰倉會自發儲存生命力轉變為「陽氣」或者「命流」，只需要用心念引導下即可。
但在此前，需要抓住時機。陽氣的徘徊稍長，命流級的生命力往往瞬間凝聚，極快消失，必須在此前捕捉到才行。
就像用雙手去捧水裡的小魚，眼疾手快、精力集中，甚至需要一定的預判才捕捉得到命流級的生命力。
季心然回到房間里，看著手上的刻痕發獃。快一個星期了，這刻痕只是顏色稍微淺了些，但沒有消失的跡象。
奇怪，這和之前好像不太一樣。季心然模糊地記得以前詔時刻印上去的東西總是很快就消失，甚至比詔時預想的時間還要早就消失掉了，但這次還懸挂得好好的。
持有刻印的人……能使用「主人」的力量，只是受到自身力量、靈魂能力的影響不一定能發揮得有「主人」那麼好就是了。
可能是上天都看不下去了，所以把刻痕保留下來。季心然凝神看著刻痕半天，躍躍欲試的想法越來越強，甚至有些難掩的驚喜和激動。
以前在香草莊園里看過秦淮使用刻痕去戰鬥……光憑自身的怨力竟然也支撐了這麼久。只要有強烈的意願去支配這力量，說不定真的能成功。
雖然次數不多，但也當了兩回助手，還親眼目睹過詔時提取生命力的過程。寒氣環繞的樣子……至今還記在腦海中。
要去幫一下詔時，這條路也可行。就像昨天說的……哪怕一點點的補償都可以。
說不定……用冰倉收集到很多生命力，他就會不那麼生氣了。找到荒山，解開能力的秘密甚至消滅些X組織的成員，他還會再開心一些。
再加上時空箱。如果這個計劃實現……就可以鼓起勇氣見他了。
季心然看著刻痕，痴痴地笑了出來。
夜深人靜，走廊里亮著時明時暗的一排冷光燈。
忙碌了好幾天的人一臉怒氣、一身黑氣從外面走回來，差點將撞到的人都嚇一跳。
束起的長發歪斜著，額前還炸著毛，暗色polo衫直接少了只袖子，褲管都像被炸裂了一半，整個人給人一種感覺——觸電了。
「阿朗……你沒事吧？」聽說阿朗要回總部，袁小月已經坐在這裡等了半宿，看到來人不禁也跟著嚇到站起。
「沒事。我只想問問靳文、詔時這兩人還管不管事了？有這麼壓榨員工的么？」
阿朗怨氣沒地方發泄，大口喝著水，像是想澆一下一肚子的火。
送情報遇到埋伏、遇到成群神秘人士圍堵都是家常便飯，還要擺脫追蹤，幾天下來別的沒學會，腳力倒是提高了不少。以後不在林鳥工作倒是可以負責去城區發下外賣，保證零差評。
要光是這些也就算了，居然還要間接處理個人情感問題，還不是自己的情感——幾天下來，阿朗拿到了一堆轉送的情書、成噸的零食包，還遇到了糾纏過來的人。
「那個阿來呢？對，在外面到處撩的那個。讓他出來，我們好好談談。」
阿朗本來不認識誰是劉嬌嬌，但現在深刻地認識了——手裡捧著一堆送往總部的信件和點心盒子被追了十多條街，不死不休追著不放的女人真是太可怕了。
始亂終棄，用完了就甩到一邊，人影都再見不到一個。劉嬌嬌的這句話也是讓他印象深刻，阿朗只想知道是不是自古林鳥出負心漢，如果是，成片的人打光棍真是活該。
「他們之前委託的時候認識的吧，後來劉嬌嬌好像還幫他們做過什麼任務……在夢回、印章店的什麼任務。」袁小月也是哭笑不得，以前聽小然講過這些事所以知道些。
「那就處理好，單戀找我有什麼用，我又不能拎著阿來那小子……你在幹什麼？」
阿朗說了半天，忽然注意到袁小月身邊的手機亮著，好像給誰發信息的界面還在顯示。
「沒什麼啊。」袁小月匆忙把手機放回兜里，賠著笑容，「等你那麼晚還不許跟朋友聊聊天？」
「大半夜的你和誰聊天？」阿朗疑惑地掃了她一眼。
「我和……和小剛聊天啊。」袁小月停頓了好幾秒，「就是上次吵架以後被丹丹趕出門，只能睡大街的那個……」
「又被趕出來了？」阿朗實在不太相信，總覺得袁小月神色神秘，好像在掩飾什麼。
「這裡是林鳥總部，連褲衩都能給你翻出來。」阿朗冷哼了聲，「你在藏什麼最好趕緊招，等大家覺得可疑你就逃不了了。」
「真沒藏什麼，小然可以作證。」袁小月舉單手認真發誓，忽然想起了什麼，神情一下變了些，「對了……我覺得你們留心我，不如多留心下小然。」
阿朗看著她，一頭霧水，不知道她在說什麼。
「小然……很奇怪。是上次大廈受的傷還沒好嗎？」袁小月沒經歷那場戰鬥，沒親眼看到發生了什麼，但細節都已經聽說了，尤其是季心然令人吃驚的表現。
「外傷而已，好好休息，過兩天就好了。」阿朗也常受傷，並不特別在意。
「不，不是外傷。」袁小月猶豫了下，「她很涼……像冰塊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