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突變
第221章 突變
「……A先生。」
已經記不清多少次是被瞬間嚇醒,這次格外加重了些。
一向想靠近的人只有在今天忽然想後退,像是身體的某種本能在自發調節,遠離危險。
詔時就這麼靜靜站在這裡,燈火未滅,卻有種滑入黑暗的感覺。
蒼朧夜色在他身邊是刀,奪命的刀,乘風潛入,整個城市都是他的獵物。
更別提眼前受到驚嚇,虛弱到連一步都無法移動,只能坐在地上的女孩。
「你來得很巧啊。」連阿朗也只能擋在前方,說出這麼一句。
確實很巧。時點千千萬萬,正好抽中了這麼一個時段,連一步都沒早沒晚。
正好趕上看到最後的一幕,楚洋消失前的一幕。
詔時眼睛里有種從未見過的情緒,甚至讓人不敢多看,而他像是沒看到阿朗和小月一樣,一直盯著低頭躲開目光的季心然。
她一定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卻敢出現在大街上,公然和楚洋有這樣的接觸。
不一定非是楚洋。無論是看到她被哪個男人曾經抱在懷中,哪怕只有一刻,這影像也再難抹去。
周圍景物燃起通天大火,像要將天地焚燒乾凈。
「你想幹什麼?還想再被追殺一次?」
阿朗能感受到這種壓力,但還沒等說完,周圍已經發生了改變。
五角亭碎裂,長椅掀飛,甚至路面都紛紛開裂,路邊成排的榕樹飛起,殘枝斷葉,甚至斷裂的樹榦砸了一地。
雖然不是主要街道,但周圍也有不少商家,過往車流頓時混亂,尖叫聲連成一片。
「你瘋了?」
阿朗著急地望了眼四周,還好暫時沒看到誰被砸到,但也不乏倒霉的被波及者被氣浪卷了出去,剛從地上爬起來。
而詔時只是送過去一眼。
「鬼……鬼啊!」
還能跑步的人嚇得拔腿就跑,醫療費也不敢要了,一瘸一拐地跑了出去。
街上來了怪物,沒人敢多呆,很多人尖叫著逃進大廈,竄進小巷,一時間這邊形成了空場。
而元兇詔時一直沒說話,周身氣場未散,像是連成了通天的浪潮。
街道還在持續碎裂,一直到阿朗出手,劃出劍氣擋了下為止。
「讓開。」詔時這兩個字說得低沉,「不然,連你們也一起毀滅。」
「哦,行啊,有種可以試試看。」阿朗冷笑了聲,劍鋒轉了方向,「追不上楚洋,所以反過來追我們了么?」
寒流再次滋生。
「阿朗,別刺激他。」袁小月總算明白什麼叫高手之間的戰鬥了,連招數都沒看這兩人用,僅是站在這紛飛的對撞氣流中就已經嚇得肝膽俱裂,腿都不由得顫抖,抓住了阿朗的手臂。
「咱們是在街道上,不是家裡,不要引起這麼大的動亂……」
這理由似乎站不住腳,昨天晚上這幾個人鬧得更歡。
也許正是因有昨晚的前車之鑒。再不控制下去,他們可能真的要拆了整個白樺城。
「A先生。」
季心然重新喊了聲,望向詔時,眼裡雖然還有恐懼,但更知道應該先做什麼事。
伸出手,試著像小月抓住阿朗一樣,小心地抓了下詔時的衣袖。
瞬間寒風大作,寒流幾乎能將她吹飛。
「小然!」
袁小月嚇得喊出了聲,飛快地跑向季心然,還好,雖然氣流凜冽,小然並沒有受到什麼衝擊。
如果詔時想要出手……現在季心然很可能已經飛出十幾米遠,撞到旁邊高樓上摔得血肉模糊了。
「他們是偶遇啊,又不是小然來和他約會的!」袁小月急了,也忍不下去小然這反應速度,「你敢傷小然一下,我們不會放過你的!」
詔時目光動了動。
「所以還想打架?」阿朗嘲笑,「欺負個傷員,你也只有這點本事了?」
空氣靜止了幾秒,寒度才一點點消失。
「你們什麼都不知道。」
詔時生硬地回了一句,視線逐漸恢復了些溫度,毀滅性的氣場也開始漸漸瓦解。
深淵級的對手一旦產生攻擊的慾望,確實像現在一樣,不費一兵一卒,也能造成大範圍的傷害。
何況對面的詔時不但是個物理破壞狂,更是精神上的粉碎機。
「什麼都不知道。」
詔時重複了遍,像是有什麼深深的情感壓縮在這一句話中,痛苦、憎惡,想將一切摧毀的慾望,甚至還有幾分隱藏更深的情緒。
無奈?糾結?一向偏冷而古怪的人,奪人性命不留情的死神也會有這麼複雜的感情?
不管怎麼說,這樣的詔時都相當令人震驚,連阿朗都暫停了打擊的話,看著他的行動。
「還能站起來嗎。」
季心然反應了半天,才發現詔時是對著她說的,不禁再次打了個寒顫。
能想到詔時的一萬種可能,但都是跟要好好再和她算賬相關,所以想的都是各種死法,比如像那些樹一樣被撕裂,倒在地上的溝壑里。
「能……」
完全不知道詔時想要做什麼,季心然戰戰兢兢,想要站起,但雙腿卻不聽使喚。
也許是剛才震驚過度,也許是力量消耗太多……就像幾天沒吃過飯一樣,稍微用力,眼前的東西也還有些重影。
對面的人半蹲下,伸出了手。
袁小月都忍不住驚叫了聲,抓緊了阿朗。
「幹什麼?」阿朗今天已經被她掐了好幾次,所以非常不滿。
「這……是詔時嗎。」袁小月嚇得想不出詞,大腦空白,「確定沒中邪……是同一個人,不是戴的人皮面具?」
阿朗瞪了她一眼,將她暫時拖到了旁邊讓她冷靜一下。
也難怪小月這麼驚訝,其實阿朗的內心也是稍微受了些震撼。
依著詔時的脾氣,現在居然沒和季心然吵一架或者做些更狠的事,確實有些出乎意料。
更出乎意料的莫過於伸出手,久久地扶著她,碎發擋著,看不清他的神情。
簡直是破天荒了。就像暴風雨後柔風忽然輕撫,反而讓人有些緊張,想看看後續的發展。
「A先生……」
季心然不知該說些什麼,甚至不敢多和他有目光上的接觸,只昏沉地知道他的手一直在攥緊,攥得很緊,生怕她會跑向哪裡一般。
距離很近,近得幾乎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溫度,還有一貫熟悉的帶著些涼意的舒適氣息。
近得幾乎要控制情緒,緊繃著神經,不能在這時跌倒,否則一定會撞入他的懷中。
被這麼緊緊抓著,被凝望著,幾乎會產生種錯覺……好像兩人之間的關係會被重新定義,被時空限制成天長地久。
哪怕悲哀地知道,並沒有這樣的長久。
「我的任務完成了。」季心然依舊不敢抬頭,繞開手,凝神看著地面,「區域已經被封印,不用擔心。」
雖然沒聽到回復,但能明顯感到他的手指動了動,僵硬了下。
「你是特意給我那塊冰晶,讓我去懸崖區吧。所以,現在任務完成……」
出現的時機太準確了些,季心然甚至有些恍惚,不知道是被Z跟蹤,還是被詔時跟蹤了。
「你一天也不想多等,是嗎。」
「……嗯?」
季心然一愣,不知道詔時這句話什麼意思,本能地抬起頭卻嚇了一跳。
詔時似乎也是剛從沉思中清醒過來的狀態,亦或者又未曾真正清醒,就這麼看著她,好像在看一件值得珍藏的寶物。
從未見過他有這樣的目光。寒流解開了,雲散了,任月影飄來飄去。
他在壓抑著什麼。直覺是這麼說的,但直覺也解釋不清他真正想說的、想要爆發的是什麼。
沒等多想,旁邊的人已經放開了手,刻意控制了下呼吸和語速。
「帶她回去。」詔時站起,對著遠處的阿朗。
「你要去哪裡?」季心然莫名有些慌張,跟著就要起身,拽住即將離開的詔時。
一個沒站穩,背包應景地墜落。
「用不著你管。」詔時順手將她的背包接住,剛要扔回去的時候卻停了下。
季心然表情都凝固了。
「這是什麼?」詔時饒有興緻地拎出DV機和畫冊,逐一查看了下裡面的內容。
「阿朗……帶著小月快走。」季心然歸於絕望,最後的力氣只能用來調開這兩人,聲音都換成了哭腔,「不是開玩笑……快走。」
「裡面是什麼?」阿朗徹底疑惑,也不是那麼輕易退縮的類型,隨便掃視了一眼,「這就是你說的藏起來的私人物品?」
不但不逃生,還暴擊了一刀。
「你……聽我解釋。」
季心然覺得能不能活過今晚只在最後這幾秒,所以就算再昏沉也要想好說辭,速度要快,重點要准,搶在詔時的奪魄刃之前。
「不是我去聯繫,是有人送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要送。」
詔時像是沒聽到她的話一樣,看完了畫冊和DV機里的全部內容,許久才淡淡一笑。
這一笑的結果是季心然重新坐回了地面上,寒氣封住心臟。
「是真的,你要相信……」
「你就那麼想知道我的過去。」詔時打斷了她,聲音意外平靜。
「我……沒有主動想要……」
只有這次真的不是主動想去問誰查看詔時的隱私,甚至約會畫面都拍攝得一清二楚。這樣的事……
「你太執著,季心然。」詔時臉上持續掛著淡淡的笑意,「執念生魔,你成功了。我可以為你入魔一次。」
季心然張了下嘴,大腦如遇雷擊。
「不用等著看連載了,多無聊。」詔時將畫冊擲向天空,片片紙張散落,被寒風卷得粉碎。
「來看現場直播如何?通江大廈14層,馬上出發。」詔時親切地笑了下,「我帶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