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墜落
第255章 墜落
「混蛋，你做了什麼！」
阿朗喊出了大家的心聲，一時之前還沒有人能想到混沌之力為何會突然之間張開，將季心然束縛在空間之內。
牆壁是漩渦所化成，此刻岩壁連著岩壁都激起了暗色水花的動蕩，而動蕩的中心就是臉色蒼白、昏迷不醒的女孩。
一向擁有凈化能力的季心然怎麼會被楚洋的隙間之力所寄生？
而詔時已經想到了什麼，所以一動不動地望著季心然，攥得掌心出了血跡。
「沒錯，如你所想，詔時。」楚洋的聲音從後方傳來，「想要寄生，需要花費很長的時間。」
季心然的能力是「心流」，天生具有凈化隙間一系力量的神奇功效。當時楚洋將她捕獲，儘管當時心流還未現形，也著實感到了些困難。
死神的魂體無法很好嵌入她體內，除非找一個「盒子」，不會被她的神奇融化掉的盒子。
最好這個盒子還是個開關，能隨時控制她、還能如現在這樣，可以拿來演化成大風暴的開關。
想來想去，只有這個最適合她。
一般韌度的「漩渦」都不夠用，想容納魂體，只有魂體級別。
「你。」連沙狐都一時被震住，原來楚洋竟然也分出一部分魂體力量，就為了鎮壓到現在？
「一切都值得。」楚洋依然在欣賞遠處被困著的女孩，「我最成功的試驗品，順應宿命到了這一刻……一切都值得。」
為了將詔時引向深淵，完成計劃的最後一步。犧牲掉一部分魂體也沒什麼。
他和詔時本就一樣的瘋狂。並且他的瘋狂無所限制，想親手切斷詔時所有的理智。
「不用嘗試。所有的嘗試都是徒勞的，這片空間是我的空間……你想守護的人，已經和空間融為一體了。」
季心然已經融入到漩渦之中，沒有救贖的可能。打碎這空間的一刻，她也會隨之破碎，消失。
任大家都是異能者，也不可能有跳出隙間之外的界律……就像人跳不出三維的限制。
寒水浸染的隙間裂縫慢慢浮起。看得出詔時的眼神和縫隙一樣，暗色一片，冰冷，毫無生氣。
「你想要的，我成全你。」聲音也一樣不含任何感情，似乎回到了小時候。周圍人的呼喚聲全都傳遞不到耳中。
「好。」
這才是最終的一幕。楚洋等了十多年，最想看到的一幕。
充斥著烈焰的裂痕和冰河流淌的裂痕對撞，世界發出接連不斷的巨響。
大地崩塌，世界向著最深層墜去，向著烈焰深處，水花深處最冰冷的黑暗。
「阿時！」
靳文和阿朗追不上去，只抬頭看著頭頂，被浪花封閉的穹頂正在碎裂，日蝕般的黑洞出現在半空之中，層層黑氣蔓延出來，將所到之處染成墨汁般的黑暗。
「我們要先離開這裡。」沙狐提醒，當務之急是除了那兩人之外，所有人都先從這即將消失的黃泉之牢中離開。
他是引導者，自然有離開的辦法。在進入之前就製造了通路，只是要趁「域」沒展開前。
「放開我，我們要去救小然！」
「我知道。」沙狐回答得很冷靜，將阿朗攔住，「只是你們去也是徒勞。」
「我去。」沙狐像是要加深這兩人的震驚，「只要稍微協助下我就好，靳文。將我暫時從『律』中脫離。」
做了很長很長的夢，此刻才剛剛開始蘇醒。
醒過來。夢中的男性穿著祭祀服，站在眼前，透過霧氣，聲音還是一向溫柔。
你還有使命，既然要阻止，就去阻止到底。我不會攔著你。
但也只能幫你到這裡。小然，牢記一句話。
守護他人，也要守護你的心。心是力量之源，與銘約響應的唯一方式……亦是我們家族存在於世界千百年來的生存之道。
不要被浸染，自由地走下去……堅信你自身的力量。
一如既往，季心然想喊出聲，卻難以開口，直接掙脫夢境回到了現實。
滿世界混沌幽暗，無光無風，卻有一人站在面前，只能分辨大致的輪廓。
移動不了，發不了聲音。
「你不要誤會，我不單單是來救你。」沙狐手中有樣閃閃發亮的東西，像是最鋒利的刃，將束縛著她的漩渦藤蔓一條條切斷。
「一旦這裡崩碎，世界都會受到影響。所以安靜消失為好。」
季心然呆住，她印象中的沙狐不是會關注天下蒼生的人。消失又是要去哪裡？
這樣閃亮的東西像是塊玉石護符，畫著模糊的「之」字元文，散發著熟悉的氣息。
現在知道了……徹底知道這些都來自於那個人。那個人的東西為什麼會在沙狐手上？
「我覺得他能預知些什麼，比你更勝一籌。」沙狐回應著她的疑問，「多年前，就已經預想到可能的危機，抑或叫憐憫。」
多年前，在看著沙狐帶著極強的求生意志一次次前進，卻又通不過心流結界之時，那個人忍不住嘆息，將一塊玉石塞進他的手裡。
或許是覺得他受到污染過重，但又被他所打動，才將這個交給了他。
帶著它，也許你將來會有復原的一天。保持本心最為重要，什麼時候能與之共鳴，什麼時候你就會解放。
「我想現在才算是與之共鳴的時機。」沙狐托著手中的光亮，臉上首次出現了些動容，出現和上次在懸崖邊一樣的僵硬微笑。
「多年來，一直嘗試，但從未成功過。沮喪時想著或許這就是六淵的宿命，我們註定是要沉淪下去的人。」
「直到遇見你，才知道不是那樣。至少這世界上……確實存在想看我真心實意笑一次的人。為這個理由就可以了。」
沙狐，不要。
季心然終於知道沙狐為什麼看起來和其他人不同，但也為這不同陷入驚恐，她知道他要做什麼。
與心流同源的符文共鳴者，能凈化這漩渦，這空間，但同時也會凈化掉他自身——沙狐是深淵級，是比其他人更貼近隙間的人。
「我很開心。」沙狐雖然沒再笑，但語氣輕緩下來，「不再是被心流結界拒絕、被世界拒絕的人，也有了存在的意義。」
你就是我存在的意義。沙狐想這麼說，但終究沒說出口，只是抬起左手，將胸前口袋裡的東西拿出，默默放入季心然手中。
那枚書籤浸染了鮮血，現在已經變得模糊不清。
能記清的唯有當時在夜未央偶遇的那個女孩，要奉命監視的人送上禮物，還送上最暖的笑容，映亮了天空。
接下來的路有人引領她前行，足夠了。
「好好保管。再次見面時，希望我們能相遇在光亮之中。」
沙狐轉過身，手中光亮升起，化作世間最聖潔的光芒。
漩渦溶解，脫落，他的身影也隨之變得透明，一點點消融在光芒之中。
不要……
季心然握住書籤，一點點握緊，許久才擦去淚水，望向海水外的天空。
黃泉之牢消失了，但天色並未復原，陽光依然隱於雲層之後，非但如此，天空中還出現無比驚心的黑洞。
就像在夢中見過的一樣，裂痕誕生了黑洞，靠近地面，要將一切生物吞噬殆盡。
季心然坐在碎岩之上，漂浮在海水中，望向遠處的海岸線，那邊是林鳥的人所在的方向，但她現在還不能趕回去，也沒有更多的時間沉痛緬懷。
詔時和楚洋都消失了……這兩人一同沉陷於頂端的黑洞之中。
不去阻攔，詔時就會像多次夢見的一樣，再也沒有回到世間的可能。
阿時……我來見你了。
海岸邊的人們喊了些什麼，季心然聽不見，只將手覆蓋在心口，想著那人教導過的話。
自心而生的守護之力，心流，自由無束。
那就請自由地帶她前往那個地方……約定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