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 我心依然
“來，坐下來。”明悠帶著林靜重新坐到鏡子前，他望著鏡中的女子，比起兩年前，她的身上多了一點安穩，也變聰明了，沒有第一次見麵那般不安和浮躁。
他突然想知道她那時候怎麽了？
林靜聽到他問起以前的事情，便開口對他說起。那似乎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才兩年嗎？為何她覺得過了幾個世紀那麽久了。
“那時，我剛剛失憶，被人帶到了青樓，遇見你的時候，我正想著怎麽逃跑呢！逃了幾次沒逃掉，最後還是師父救我了。”
看著林靜略帶傷感的語氣，明悠心裏一陣刺痛，原來，原來他才是最早遇見她的那個人，隻是他沒有珍惜，所以才會錯過。而這一錯，便是一生，他這一生一世都不可能再走進她的心裏了。
“你恨他嗎？”明悠特別想知道林靜對夜軒的想法。
林靜搖了搖頭，看明悠將她的頭發一縷縷的擰幹。
“我喜歡他，很喜歡，很喜歡。是他救我出來的，是他教我輕功，教我用毒，教我很多很多的東西。那時候我失憶，什麽都不記得。是他用一顆心溫暖了我。我的迷茫、困惑、不安、難受，他都能理解，但他不會說，他隻會去做。”
說到這裏，林靜對著鏡子抹了抹眼淚，讓自己笑得更開心一點，“他做了還不讓人知道，以為我是傻子嗎？他隱瞞了我很多事，都是不想讓我擔心，但他不明白，我想知道關於他的一切，我想為他分擔一點事情，可他不明白，他隻想讓我無憂無慮的過日子。”
林靜突然轉過身看著明悠，“你知道嗎？我明白，他說從未愛過我是騙我的。他以為我那麽好騙啊，隻是他想讓我被他騙到，那我就隻好假裝被他騙到了。其實，就算他一輩子隻能呆在那裏，我也樂意陪著他，就算他隻能活一天，我也希望他能好好的說一句愛我。”
明悠看著這個不可思議的女子，她到底是怎麽做到的，她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人，怎麽可以說出如此讓人心碎的話，他多想她嘴裏的那個他就是他自己。
如果是那樣，他一定不會如此待她，一定不會。
“很好玩吧？隻是過了兩年了，他還沒來找我，可能我猜得也不對吧？”
看著林靜的笑顏，明悠根本不能理解她，發生了這麽多事情，她怎麽可以笑得如此天真無邪？笑得如此讓人心疼呢？
“又或者是又有一個人假扮他說得那些話，他說不定已經死了，其實我想過很多種答案，最後還是沒想通。不過這一切都結束了，我發現我喜歡上了另一個人。”林靜想把她心裏的話說出來，想讓明悠知道，想讓他放棄，這樣他就不會那麽累。
明悠故意忽略掉林靜的最後一句話，他輕笑了一聲，“其實那一次是我假扮的他。”
“你說什麽？你？”林靜無語的看著他，怪不得那時候十五他們都不告訴她，原來是明悠，夜軒是怕她恨他嗎？
有時候她真的不懂夜軒的心裏在想什麽？她唯一能確定的就是他為她做的事太多了，她被他保護的太好了。還說不愛她，每個他不愛的人都能有這樣的服氣嗎？哈哈哈……
林靜暗笑，搖了搖頭說道：“我真是沒想到。”
明悠幫她把頭絲梳直先包了起來，來到她的麵前，將她的頭靠在椅子的背上，頭底下放著枕頭，林靜閉上雙眼，明悠拿著碳筆，一筆一筆的幫她描眉。
“那時候，我和夜天啟合作，我隻想要煙雨樓，而他卻想逼出夜軒，我不知道他們之間的仇怨，當然也與我無關，我們是各取所需罷了。”
明悠又換了一個方位，“我那時候看到是你，緊張的要命，又想見你，又不敢，那個笨蛋安心卻還一直為難你，我恨不得殺了她，可那是夜天啟的女人，為了我們的合作，我隻好忍了。當然他一開始也不知道我是假的，讓安心來試探，最後才發現的。”
“好了。”明悠扶起林靜，讓她看向鏡子，真的好看了許多，臉部線條柔和了許多。她很喜歡。
“你經常幫別人畫眉嗎？”林靜隨口問道。
“你是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
林靜當作沒聽到，有些事回避不了，但不會有結果的事情她從來不會給別人希望。
林靜摸了摸臉頰旁邊的那道疤痕，這是薛紅衣留下的，雲宵說他會為她尋來藥，她會沒事的。她等他。
林靜隨意的吃了點東西，夜彥他們也回來了，十三最先來到林靜這裏，他站在門外聽到林靜的那些話，費了好大的勁才將到嘴的話給咽下去。
想著那一句，就算他隻能活一天，我也希望他能好好的說一句愛我。隻是他想讓我被他騙到，那我就隻好假裝被他騙到了。
公子，有妻如此，夫複何求啊？你又何必讓自己過得這麽苦呢？
十三又失笑的想，不過要換作是他，和公子的做法也是一樣的。
“小姐，我回來了。”
林靜獨自一人離開客棧，她想去看看現場，其他人都出去找蘇錦衣他們了。
此刻她黑衣如墨，秀發盤起半邊，麵紗遮臉，行走在大街上，到處都是關於林家的消息，尤其林杭一死，新任武林盟主連儀式都沒舉行便消失了。
林靜暗歎，看來武林又該大亂了。
還未走近林家的大門，林靜便聞到一股濃濃的血腥味，她皺了皺眉頭，往裏走去。當真是人間地獄，唯一不同的是，地上屍體成堆，血在夕陽的照射下染上了一層金光，在林靜的眼裏匯成了一條小河，一直流向她的心底。
這都是她的家人，雖然有的甚至都未見過，但他們都是林家人，再往前走，衣服的顏色有了變化，她知道這是重要的護衛，每個人的武功都很高，可他們的死狀也更加淒慘，基本上沒有一具屍體是完好的。
其中一個林靜竟然見過，他曾經和子軼去救過她，林靜蹲下身子，幫他拿衣服蓋上臉，曾經漂亮的花園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大堆屍體，她一直往裏走，走進內院，這要有多少人，這死了多少人才會有如此景象。
林靜聽到腳步聲，她隱身在一個柱子後麵。
“都沒什麽東西了，我們還是走吧。”從後堂走出兩人男子，其中一人說道。
“走吧，走吧，定然是被前麵的人搬光了。真是倒黴，早知道我們下手早點嘛！”
林靜並沒有出手傷那兩個人，她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十三他們並未告訴他們，林家的人全死了，東西卻被這所謂的武林同道給分了，真是諷刺。
她繼續向裏走去，突然聽到哭聲，她來到近前才發現是林映雪，在她的懷裏抱著二夫人的屍體。人已死去多時，手裏還拿著一顆珠子。林靜不用想也知道她定然是為了多帶點珠寶才會被追上的。
林映雪一見林靜，哭得通紅的雙眼厲光掃過，她撿起一旁的劍，便衝了過來。
“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都是你，要不是你回來，我們這個家好好的，好好的。”林映雪一邊衝過來一邊吼道。
林靜一想，還真是，不過她又苦中作樂的想，來到這個時空，她便是主角，那電視劇裏的主角不就是走到哪哪出事嘛！這是正常現象。
“你別發瘋了，快點離開這裏，不然那些人也不會放過我們的。”
林靜一邊躲避一邊說道。她不是林映雪的對手，好在林映雪此刻神誌看起來有些不清，所以隻是拿著劍亂砍亂刺，不然林靜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
“讓他們來啊，我不怕。讓他們殺了我好了。反正家人都死了，爹爹死了，娘親也死了，他也不要我了。嗚嗚嗚嗚……”說著說著林映雪不再追林靜，扔下劍蹲在地上亂語。
林靜有些心疼的看著她，她對這個家其實沒多大感情，隻有娘親和哥哥最重要了，雖然看到這麽多人被殺，她會難受，但她知道這隻是同情和痛心。
比不上林映雪，她從小在這個家長大，一磚一瓦，一草一木，她都是有感情的，她沒瘋已經算是好的了。
林靜慢慢的靠近林映雪，一腳將她的劍踢開，道：“你還有哥哥，還有姨娘，他們都會很疼你的。”
林映雪轉身抱住林靜的身子，大哭起來。
“可是娘親不在了，娘親不在了。”
林靜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乖，沒事了。我們要振作起來，哥哥他們如今的處境很危險，我們要盡快找到他們。”
許是哭過一陣子了，林映雪也清醒了很多。
“姐姐，對不起，以前是我不好。”林映雪突然的溫柔倒讓林靜有些不知所措。
“快點起來，是姐姐的錯，不怪你，不怪你。”看著這張梨花帶雨的臉，和她是那麽相似，她們是姐妹啊！
後院的人很少，林靜和林映雪怕再遇到其他人，將家裏所有的地道，密室都找遍了，還是沒找到蘇錦衣他們。
“姐姐，該怎麽辦？”不知為何，林映雪變得特別的依賴林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