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草色煙水裡
第一百七十四章:草色煙水裡
秦羲禾眯著眼睛,看到夙輕翰那隻狐狸離開,放開涉風,臉色變得嚴肅起來。
「羲禾。」涉風臉微紅。
「啊,剛才對不起。」秦羲禾說,「我覺得,如果我不裝醉,那男人會沒完沒了,不知道磨嘰到什麼時候。」
「沒,沒事。」涉風將臉轉到一邊去。
黑炭跳到桌子上,將最後一隻烤山雞撈起來放到嘴裡,眼睛晶亮晶亮,「女人,你要紅杏出牆嗎?」
「……」秦羲禾一臉黑線。
一隻蠢獸,知道什麼叫紅杏出牆!
「我覺得獃子比二獃子要靠譜許多,二獃子太弱了,還是獃子比較強,女人,要不你跟著獃子吧。獃子雖然呆了點,但,他要敢背叛你,我就替你咬死他。」黑炭說。
「二獃子?獃子?」秦羲禾戳著黑炭的頭,「你給別人取外號的時候,就不能有點技巧?」
「取外號還需要什麼技巧。」黑炭蹲坐著,兩條小腿大咧咧叉開著,嘴上一抹油光。
「涉風獃頭獃腦的,是大號獃子。那個病秧子,是二號獃子,簡稱二獃子,有什麼不對嗎?」
它說著,眨巴著眼睛,隨便用小蹄子摸了摸嘴,「對了,女人,二獃子好像聽不懂我的話。」
「這樣我就可以隨意欺負他了。」
秦羲禾托著下巴。
她也有些奇怪,夙夜能聽懂包子的話,但,聽不懂黑炭的,這算什麼原理?
按照包子的說法,是因為她與他曾經在一起過,夫妻之間某些東西是相通的,所以,他才能聽懂包子說話。
這一點,用在黑炭身上不太合適。
她與涉風清清白白——如果不算她某天面不改色剪了他的四角褲,光明正大看光了他的話。
「挺有意思的。」她眯著眼睛說,「夙夜聽不懂你的話,大概是因為他跟我們不是一類人。能聽懂包子說話,純屬僥倖。」
她跟涉風是一類人,是風雨雷雲四種小獸選中之人。
黑炭歪著頭,對這些根本不關心。
「黑炭,你可知道風雨雷雲的事?」秦羲禾說,「你跟包子都是當事……小獸,應該了解一些吧?」
黑炭搖頭。
這種事,它一個吃飽了睡,睡醒了吃的高貴小獸獸,怎麼可能會知道?
「爺爺從來沒說過這些。」它舔著蹄子,「也從來沒教過我這種東西。」
「你總是說爺爺,你爺爺是什麼人?或者,你爺爺是只大獸?」秦羲禾說。
和野生的包子不一樣,黑炭似乎是家養的那種。
「爺爺就是爺爺啊。」黑炭瞥了她一眼,「女人,你莫不是喝酒喝傻了吧?」
「所以,問你爺爺是誰,有沒有名字?多大年紀,是人還是獸?」秦羲禾問。
「都說了爺爺就是爺爺。」黑炭不高興,「你問的這些,我也不知道。爺爺從來不教我沒用的東西。」
它說罷,頓了頓,「包子或許會知道什麼。」
一說起包子,秦羲禾就為難。
她在想,到底該用什麼辦法把包子要回來。
明明才離開了幾天時間,卻像是過了許久一般,想它。
問黑炭實在問不出什麼來,她也沒了興趣,懨懨地趴在桌子上。
「羲禾。」涉風站在一旁,臉頰上的紅暈還沒退去,「天,回。」
「啊。」秦羲禾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剛才還陽光明媚的,不知何時,竟變得陰沉沉的。
暗啞的浮雲厚重堆積,透過樓角種植的樹木,望去,依稀能看到層雲深深,風起時,吹動著樹木簌簌作響。
青苔地上,隱隱可見些許濕潤,翠色慾滴,有涼風暮雨。
「回去。」涉風說,「下雨。」
「真是怪異的天氣,剛才還萬里無雲,晴空高照,怎麼突然間就烏雲密布了?」秦羲禾嘆了口氣。
本想多在這裡停留。
可,看這陰沉沉的天色,是一場暴雨的節奏。
被暴雨困在這什麼都沒有的地方可就不好玩了。
上了馬車,馬車噠噠地穿過卧雲城的大街小巷,駛向太子東宮。
密雲之後,稀稀落落便是雨滴。
雨滴越來越密集,風起,吹散一地雨花。
煙雨蒙蒙,秦羲禾打了帘子往外瞧去,整個卧雲城都籠罩在煙水之中,水澹澹生煙。
白牆綠瓦,紅牆朱瓦,路上行人匆匆,這景色,倒是古色古香得如墜煙色之中。
「女人,你快放下帘子,爺爺說,人最是脆弱,淋了雨會死的。」黑炭跳著腳,叉腰數落,「一個個的,怎麼那麼讓人不省心呢。」
「嗯。」秦羲禾將帘子放下來,帘子隔斷了外面的煙光水色,也隔斷了煙雨朦朧。
草色煙光里,這暮春之雨,淅淅瀝瀝,濺起的水花泛成漣漪,在青石板的路上漫起漫天的煙波。
馬車漸行漸遠,漸漸地消失在煙波深處。
距離他們很遠的地方,夙輕翰撐著竹絹傘,透過水簾輕盪,望著他們遠離的方向,目光悠遠。
「主子,這雨越下越大,咱們還是回去吧。」他身邊的一個黑衣人拱手說。
「也好。」夙輕翰轉過身,嘆氣,「剛才還風和日麗,一個不經意間,竟下起了大雨,上天果然是喜怒無常的。」
「主子,太子妃會按照咱們說的去做嗎?坊間傳言,太子妃與太子殿下情深意重……」黑衣人擔憂地說。
「坊間傳言多半不可信。」夙輕翰轉頭瞥了他一眼,「鸞墨,你什麼時候也信了那種杜撰的東西?」
「我……」鸞墨語塞,「空穴來風,必有因由。若只是坊間傳言也就罷了,這傳言,是從丞相府傳來的。咱們不可不防。」
「安心了。」夙輕翰說,「太子妃做與不做,對我們也產生不了多大影響。」
「可是……」鸞墨依然憂心忡忡,「如果太子妃將我們的消息告訴太子殿下,我們豈不是處於不利地位?」
「放心,她不會這麼做的。」夙輕翰說,「她是個聰明的女人,必定也能知曉其中的利害關係,如若不然,她也不會提前買了宅子,隨時準備離開。」
橫豎,他已經暴露,太子那邊也已經對他警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