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昨夜雨疏風驟
第一百七十八章:昨夜雨疏風驟
「餓了餓了。」黑炭拍著肚子,「小爺都快餓扁了。」
「再不吃東西,小爺就要英年早逝了。」
涉風揉著黑炭的頭。
又是英年早逝,黑炭到底懂不懂英年早逝是什麼意思。
「太子妃和太子殿下還在屋子裡,我們不便打擾,如果你們餓了的話就先吃吧。」煙月說,「我讓小廚房那邊將飯菜熱著,你們先等一會。」
煙月說完,匆匆忙忙離開。
黑炭跳到桌子上,蹲下來。
它一邊搖著尾巴,一邊用餘光瞥了涉風一眼。
瞧見涉風的臉色已經恢復正常,輕輕吐出一口氣。
看這模樣,獃子淋了雨也沒事,應該是不會死了。
它放下心來,趴下,兩隻小蹄子放在前頭,頭擱在小蹄子上,尾巴有一下沒一下地晃動著。
「這雨怎麼還在下,有點兒討厭。」黑炭舔著蹄子上的毛,「小爺果然還是喜歡艷陽天。」
涉風不語。
黑炭覺得,跟涉風這種悶葫蘆在一起,能把它給悶死,這種時候,它果然還是很想念能跟它一起鬥嘴的包子。
也不知道包子在那老太婆那裡過得怎麼樣,有沒有偷吃什麼好吃的,有沒有被那老太婆吃掉什麼的。
想到包子會被老太婆吃掉,它突然來了興趣。
后又轉念一想,包子本體是吞雲獸,能吞噬萬物的,怎麼可能會被吃掉。
它默默地嘆了口氣,甩著尾巴等飯吃。
等了許久,終於瞧見煙月進來。
它嗷嗚一聲,一下子撲到她懷裡,占足了便宜才去吃東西。
夜深,簾外雨潺潺,雨打落花,留下滿地殘紅。
風吹過,枝頭上的鮮花飄零散落,春意闌珊。
夜色闌珊,只有雨聲陣陣,隔斷了煙水。
卧雲城被隱藏在煙波之中,煙波之下,隱藏著多少暗流涌動。
雨下了一夜。
第二天早晨,天氣晴朗,天空一片湛藍,澄澈透明。
有陽光透過窗帘照耀進來,秦羲禾慢慢睜開眼睛,渾身酸痛。
她用餘光瞥見一旁的夙夜。
夙夜躺在她身邊,一條胳膊還搭在她身上,姿勢有些詭異。
秦羲禾反應了好一會,才隱隱約約想起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
昨天晚上……
他們兩個……
「啊……」她坐起來,用力拍了拍頭,宿醉之後,頭還有些暈乎。
夙夜睜開眼睛。
「夙夜,你醒了。」秦羲禾拍著額頭,「昨天晚上我好像喝多了。」
不是昨天晚上喝的,而是在宅子里,被夙輕翰忽悠著喝了接近一壇的酒。
那酒像飲料一樣沒有什麼度數,但詭異的是,喝下去之後,人就跟飄了一般,大腦也有些斷片兒。
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她竟有好些事情不太記得了。
只是依稀能想起,她給夙夜小樹苗吃了一粒藥丸,然後他們兩個就……
「夙夜,我有些斷片。」秦羲禾看著周圍一片狼藉,有些無奈,「你的身體沒事吧?我好像喝多了之後化身成大尾巴狼,然後啃掉了一隻小仙鶴。」
「我實在不太記得了,昨天,咱們倆……」
夙夜瞧著她的樣子,莫名有些想笑。
他面不改色地穿好衣服,聲音雲淡風輕,「還有兩粒。」
「啥?」秦羲禾眨了眨眼。
「昨天那種藥丸,還有兩粒。」夙夜說,「等初一時,我便會陷入到沉睡中,夙央會代替我。」
「就像我現在這樣,不管是白天還是黑夜,都是夙央。」
「什麼意思?」秦羲禾愣了一下。
什麼藥丸,什麼初一十五。
夙夜頓了頓,「正好,還有兩天。」
「我的意思是,接下來的兩天,你都要與我一起。等初一新月到來時候,我便會陷入到沉睡中,一直沉睡到初五。我沉睡時,夙央會代替我。」
秦羲禾額角抽了好幾下。
夙夜在說什麼?
他的意思是,每個月的二十五到下個月初一之前,不管白天黑夜都保持夙夜的人格。
而到了初一到初五,則白天黑夜都保持夙央的人格?
白天夙央,夜晚夙夜,只在初六到二十五這二十天?
這……
算是個巨大發現吧。
「夙夜,我到現在也不知道,你跟夙央到底算是怎麼回事。你們,算是不同人格,還是說,原本就是兩個人?」她問。
夙夜沒有回答。
他轉過身,推開窗子。
昨天下了一夜的雨,將空氣中懸浮著的污垢沉降,雨後的清晨,神清氣爽,新鮮的空氣透過,帶著落花的香甜。
秦羲禾穿好衣服,走到他身邊來。
她瞧著他的模樣,他,好像沒有想解答的意思,默默地嘆了口氣,不再逼問。
「我這個人啊,一向不太記得什麼濃詞艷曲,也不太懂什麼詩詞歌賦,不過,看到這滿地的殘紅,我倒是想起什麼一首小詞。叫什麼,昨夜雨疏風驟,濃睡不消殘酒,試問捲簾人,卻道海棠依舊,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
夙夜眉梢挑了挑,「詞不錯。」
「自然,堂堂李易安,繡口一吐,便能名傳千古。」秦羲禾眉眼彎彎,「吶,夙夜。」
「我們,算不算,昨夜雨疏風驟?」
「嗯?」
「就是,想歪一點。」秦羲禾靠近他,「你這朵高嶺之花,被我這麼輕易收到囊中,我有點……」
想在清醒的時候蹂躪他,弄哭他……
夙夜早已經習慣了她的胡言亂語,沉默了許久,目光盯著窗外,殘紅落滿小徑。
「還有兩粒。」他說,「羲禾,我們兩個之間的事,不要告訴夙央。」
「為什麼?」秦羲禾說,「你跟他……果然不是同一個人吧?」
「怕被夙央知道了你給他戴綠帽子,所以我們只能暗搓搓進行?」
這麼想想,還有點小興奮。
夙夜無奈地看了她一眼。
她這算什麼反應?
就算是新婚夫婦,也好歹有些低頭向暗壁,千喚不一回的羞澀。
這姑娘,不僅篤定了是她主動,還說了這麼多亂七八糟不可理喻的話。
「我自有我的打算,現在還不適合告訴你。」夙夜伸出手,手指落在她額間,將她額角的頭髮別到鬢角處。
「羲禾,等時機到了,我自會將一切都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