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無法撫平內心的傷痛
第86章無法撫平內心的傷痛
「小姐，節哀……」一旁負責推車的小護士出聲安慰道。詩秋似乎聽不到別人的勸說聲，她撲在推車上，眼淚控制不住地往下淌。
「爺爺……」面對躺在床上不再醒過來的爺爺，詩秋尖叫著，無法表達內心的傷痛，心中氣血上涌，只感覺喉頭一股腥甜涌了上來，接著眼前一黑，整個人已經暈倒下去。
「詩秋……」張媽尖叫著撲了過去，懷裡的藝澤被這麼大的動靜驚醒，睜著無辜的雙眼，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
整個走廊陷入一片混亂中，而醫護人員趕來，將昏倒的詩秋抬進了病房。
詩秋做了一個夢，夢裡還是小的時候，爺爺帶著她到花園裡盪鞦韆。她像個被寵著的小公主一樣，爺爺揚著和藹可親的笑容，給她講漁夫的故事。
畫面溫馨而美好，突然間闖入一個身影打破子原本的美好，不遠處，吳天鳳拿著一把槍對著他們怒吼：「林詩秋，你這個掃把星。父母都被你害死了，現在還來搶藝澤的東西。」
詩秋睜著大眼睛，驚恐萬狀。看著二嬸那黑洞洞的槍口對準她的胸膛，那一刻，她腦子裡一片空白。
「林詩秋，去死吧！消失吧！」吳天鳳尖叫著，扣響了手中的槍。
「砰。」一聲巨響，詩秋感覺身體被人一拉，緊接著，爺爺高大的身影在她面前倒下，而他的胸膛開出鮮紅的薔薇剌痛了詩秋的眼。
「不，爺爺……」
撕心裂肺的叫喊聲破腔而出，耳邊傳來溫柔的聲音。
「詩秋，詩秋，你醒醒……」
隨著這聲溫柔的呼喊聲，她悄悄睜開眼，映入眼瞼的是男人剛毅的臉上那雙狹長的雙眼裡溢著滿滿的焦慮，削薄的嘴唇抿成一條直線。
福爾馬林的味道鑽入鼻端，她禁不住皺起眉頭，環顧四周，白色吊頂。左手邊的輸液管子里，藥水正一滴一滴地往下淌，流進她的血管里。
腦子如過膠片般的閃現出手術室外的一幕幕。詩秋禁不住淚流滿面。一旁的男人見此，好看的眉頭禁不住擰在一起。
焦急問道：「怎麼啦？是哪裡不舒服吧？你等著，我現在就去叫醫生。」
他剛一轉身，手臂便被人拉住，轉頭，對上她含淚的眼，蒼白的嘴唇輕聲道：「我沒事。」
沒事？鬼才信。一向不善於安慰別人的江二爺像個愣頭青似的，不知道要怎麼說才能安慰詩秋心中失去親人的痛苦。
唯有將她的手握在自己寬厚的手掌心中，通過這樣的方式告訴她，還有他在。
「我只是太累了，想要好好休息。」她的聲音里透著疲憊，他看在眼裡。心情變得異常沉重。
「好，你好好睡覺。我在這裡守著你。」他安慰道。
詩秋沒作聲，閉著眼睛又睡了過去。江擎的眸子里一片複雜難辨。
晚上，病房的門被推開，林玫一身風塵撲撲地走進病房，江二爺起身，向她遞了個眼色，轉身出了房間。
走廊吸煙區，他點燃一支煙。深吸了一口，吐著煙捲兒，煙霧繚繞。點點星火在他修長的指尖綻放。那雙狹長的眸子里一片暗沉，神色間複雜難辨。
良久，他掐滅煙頭。手指輕輕一彈，煙頭準確無誤地落進了垃圾筒里。隨後，掏出電話，撥通了文山的電話。
「準備得怎麼樣了？」他問，眉宇間染上一抹嚴肅。
「二爺，按照您的吩咐，已經在烏洲最好的墓地買了一塊地，都安排妥當了，就等著送老爺子的骨灰過去。」
「好，我知道了。」掛斷電話，吁了一口氣，轉身往樓下走去。
病房裡，林玫坐在詩秋的床前，看著躺在床止一臉慘白的詩秋。不由嘆了一口氣，許是這聲嘆息讓她感覺到了不一樣，睜開眼睛看到林玫時，到是驚訝，但也僅僅一瞬間，那雙眼睛便又垂了下去。
「需要喝水嗎？或者吃點東西？」她看著她乾裂的嘴唇，問了一句。不久前，江擎打電話給她，讓她來看看詩秋，說是這兩天詩秋都沒有吃過任何的東西。
「不用，我沒什麼味口。」她搖了搖頭，神色暗淡下去。
林玫沒作聲，看著她的表情，心裡很明白詩秋連翻來受到的打擊對她心靈上的創傷到底有多大。她拿出隨身攜帶的小型音響，放在床頭柜上，小聲的播放起柔和的音樂。
「先聽一首音樂吧！」她輕聲道。想要舒緩她的情緒。
詩秋沒作聲，也沒回應，這個時候，她根本就不想多說話，哪怕這會讓別人很難為情。心底的悲傷填滿整個心房，她無力卻顧忌其它。
「閉上眼睛，你現在放鬆心情，放寬心，你很安靜，很平靜。你的眼前出現一片大海，你感受著來自海風帶來的涼爽，蔚藍的海水盪著水花兒，將你雙腳浸泡，你感覺到無比的舒暢……」溫婉輕柔的聲音漸漸鑽進她的耳朵里，詩秋平緩呼吸。感受著聲音里的魔力帶著她走向平靜。
林玫做著自我催眠，看著詩秋漸漸平緩下去的情緒，不由鬆了一口氣。這是作為心理師必須要會的催眠術。
「告訴我，你心裡鬱結著的心事，是否在為眼前所經歷的事情感到困擾，想要出口卻不知道怎麼走出來？」
「我……我很痛苦，像是被困在一個籠子里出不來，我很難過……」
「你的痛苦一來源於你的自責，這分自責其實只是你內心對事件無法改變而為自己找的一個理由。所以，你的自責是不必要的，這也根本不是你的錯……」
一個小時后，看著躺在病床上呼吸均勻，已經熟睡過去的林詩秋，林玫輕吁一口氣，擦了擦額頭上的細汗珠子。這才起身往病房外走去。
走廊處，江二爺吸著煙，瞧著林玫出來，伸手一彈，將手指間挾著的煙彈進了垃圾筒，而後向著林玫走來。
「江先生放心，問題不大。」她看著男人眉宇間的緊張，出聲安慰道。
「謝謝，辛苦了。」他點點頭，語氣明顯輕鬆下來。
「不過，她需要關愛，特別是愛人的關愛會對她起到很好的作用。」林玫隨後又補充道。江擎的眸子里一片深邃難測，削薄的嘴唇抿成一條直線。
「我知道了。」
林玫淺笑著點點頭，眸子里染上一抹欣慰。簡單的說了幾句后，踩著高跟鞋下了樓。一個女人能得男人放在心尖上，哪怕不善於言表。對於這個女人而言，都是最幸福的事情。
而她相信，詩秋會在江二爺的呵護下，成為那個最幸福的女人。
江擎推門進去的時候，詩秋仍舊在熟睡，長長的睫毛下是一排好看的剪影，靜若幽蘭。讓他不由看呆了眼，而心裡不免為她的遭遇感到痛心。
林玫每天都抽出兩個小時的時間替詩秋進行心理開解，林玫不在的時候，江二爺會趁著這個時間陪著詩秋，盡量逗她開心。
就連辦公也都讓文山拿到病房，趁著詩秋熟睡的時間處理公事。而這些，詩秋看在眼裡，卻也深深的被他的行為感動著，決定要振作，她不能讓愛著她的人跟著她受苦受累了。
一個星期後，詩秋站在林老爺子的墓碑前，看著墓碑上黑白的照片，心裡湧上一股子難以喻言的悲痛。而她的旁邊站著的是弟弟藝澤和張媽。
也許老天也看不過去了，原本明朗的天空突然間下起了小雨，細細密密像沙子似的直往下掉。張媽抬頭看了一眼天，一臉的焦急，連忙催促道：「詩秋，下雨了，回去吧！」
「張媽，你帶著藝澤先回去，我想留下來陪陪爺爺。」她搖搖頭，堅持道。
「可是，你這剛才出醫院。身體會受不了的。」張媽再次勸道，擔擾地看著她。
「姐姐，下雨了，回去吧！我們改天再來看爺爺。」
許是看出張媽的擔憂，小小的藝澤也禁不住出聲提醒道。詩秋轉頭看著這個只有六歲的弟弟，還是個孩子呢！可經歷過這些事情后，藝澤似乎一下子長大不少。
她蹲下，拉著藝澤的手說：「藝澤乖，你跟張媽先回去，我怕爺爺一個人太孤單了，所以，留下多陪他一會兒，藝澤是個聽話的小朋友，你也不希望爺爺一個人孤單是不是？」
張媽聽著聽著，眼淚再也控制不住地滑落下來，她轉身悄悄擦掉眼淚，心裡被悲傷填得滿滿的。藝澤看著姐姐，懵懂地點點頭。
張媽也不再堅持，帶著藝澤出了墓地。墓園外，江二爺瞧著出來的張媽和藝澤，卻沒看到詩秋的身影，好看的眉頭不由擰在一起。
「她呢？」他問。
「哦，江先生不用擔心，詩秋說想要多呆一會兒。」張媽解釋道。江擎看著墓園裡，眼眸一片深邃難測。張媽抱著藝澤坐進了車裡，江擎轉頭讓文山先帶他們離開。
此時，墓碑前，詩秋頂著細細密密的小雨珠，再也忍不住地哭出聲來。也許只有單獨一個人的時候，才能這般肆無忌憚的發泄著內心深處最深的情緒。
遠遠的，江二爺高大的身影佇立在風雨中，看著不遠處那抹嬌小的人影，在風雨下顫抖著的身影，心不由沉了沉，那雙狹長的眸子里一片深邃難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