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是心軟還是心狠
聽著顧籬落擲地有聲的話，孫玥遲疑著沒說什麽。
顧籬落微歎一聲，看著孫玥道：“我知道這話一定有許多人跟你說過，如果你能做到，今天就不會在這裏問我了。”
孫玥苦笑，“是我太軟弱。”
“不，是你心太軟了。”頓了頓，顧籬落補充道：“也太狠了。”
孫玥愣住，長久以往，所有人都說她心軟，卻隻有顧籬落說她心狠的。
見孫玥露出疑惑的神色，顧籬落抬手指了指在一旁同顧柒柒一起玩耍的杜晨，問道：“小玥，你是不是我忘記了你還有一個兒子？還是說你以為將小晨交給杜江林撫養，就算是為他好了？”
“我……”
孫玥噎住，愧疚道：“我知道我對不起江林，也對不起小晨。”
“不是對不起這麽簡單。”顧籬落搖了搖頭，皺眉道：“你別怪我說話難聽，在我看來，你和你父母沒兩樣，因為你正讓你的孩子，重複著你的遭遇。”
頓了頓，顧籬落歎道：“你的父母逼迫你為家裏掙錢，為弟弟忙活。而你也在逼迫你的兒子為了他的外公外婆和小舅舅而一再忍讓，甚至要為了他們忍受失去父母團圓的和睦家庭。杜江林愛你，所以就算你不說，他也會主動幫你承擔你家裏的麻煩。小晨也愛你，未來他長大了，眼看著你被你父母兄弟剝削，定然也會看不下去的幫你承擔。所以我說你心狠，因為你做不到和原生家庭斷絕關係，所以要連累你的孩子一生也為其所困。我幾乎能想象到，小晨長大後，你的兄弟及他們的孩子，會是如何纏著小晨，像如今糾纏你一樣，隔三差五的打電話哭罵，再不行就到家裏堵人。而小晨為了你，定然不會狠心驅趕他們，所以這些悲劇注定會一再重演。”
“別說了！”孫玥痛苦地捂住了頭。
她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的心軟會帶來這樣的惡性循環，隻聽顧籬落講這些，她都能想象到杜晨將來的日子會是如何難過。
孫玥轉頭看向一旁天真無邪的兒子，眼裏的愧疚續成眼淚，一串串地往下掉。
許是母子連心，正和顧柒柒玩鬧的杜晨，不經意一個回頭，看見孫玥哭泣的樣子，一愣之後連忙撒開腿跑了過來。
“媽媽，你怎麽哭了？”別看平常杜晨大大咧咧沒心沒肺的樣子，這會兒卻儼然一枚小暖男，一邊幫孫玥擦眼淚一邊小大人似的哄道：“媽媽別哭，出什麽事了？你告訴我，我解決不了就找老爸，老爸肯定能解決的，所以老媽不要難過了好嗎？”
孫玥愣了下，捧著杜晨的臉頰問道：“小晨，你為什麽說解決不了就找你爸爸？你……知道媽媽是為了什麽事哭嗎？”
她原隻是試探著一問，不了杜晨卻皺了眉頭，好一會兒才道：“應該是因為外公和舅舅他們吧，每一次他們打電話過來，媽媽你都會不開心好久，還會跟爸爸吵架……”
孫玥驚住。
顧籬落看著她的樣子，心裏沉沉一歎。
“媽咪……”顧柒柒也跑了過來，疑惑地抱著顧籬落的胳膊。
顧籬落對她笑了下，轉而拉過杜晨道：“小晨乖，你媽媽沒事，阿姨在跟她聊天呢，你乖乖和柒柒去玩一會兒好不好？”
若是平常，一聽能和顧柒柒玩，杜晨肯定就點頭了，但這會兒看見孫玥哭，杜晨卻猶豫著沒有說話。
顧柒柒看了他一眼，伸手拉過他道：“杜胖，我們去那邊吧。”
孫玥摸了摸他的腦袋，努力扯出一抹笑容道：“乖，媽媽沒事，你想去玩兒，一會兒我們再回去。”
“哦，好的。”聽到孫玥的話，杜晨這才乖巧應聲，轉身拉著顧柒柒跑遠了。
孩子們一走，孫玥的眼淚就止不住了，哽咽著道：“我一直以為自己瞞得很好，以為小晨什麽都不知道，可沒想到他竟然都知道……”
“小孩子很單純也很敏感，大人們的一言一行，他們都看在眼裏記在心裏。”顧籬落道。
孫玥好一會兒才止住情緒，她一直看著杜晨的方向，看著兩個孩子一起玩笑嬉鬧，母愛的柔光在她眼中流轉，也讓她比從前任何時候都強大。
許久，孫玥好像突然下定了什麽決心似的。
“籬落，你說得對，我不能讓我的悲劇在我兒子的身上重演。”
顧籬落想了想道：“如果你下定決心的話，那麽我有個建議。”
孫玥回頭看她，認真道：“你說，隻要是你說的，我都聽。”
顧籬落失笑，“你這樣搞得好像我是什麽神父祭司一樣。”
“對我來說，你就是我的光明女神。”孫玥看著顧籬落道：“而且我知道你是為我好，為小晨好，所以你的話，我願意去聽。”
她神情鄭重，顧籬落知道此刻的孫玥像是站在了十字口一樣，於是歎道：“首先，這件事你要和杜江林攤開了談，這不隻是你們的事情，你們的決定還會影響小晨的一生。其次，等你和杜江林達成共識，才能避免你這邊斷了關係，他那邊卻還在幫你家補窟窿的局麵。”
孫玥聽著顧籬落的話，點頭道：“好，我回去就找他談。”
顧籬落又道：“我覺得，等你和你家裏斷了往來一段時間後，你就能看清楚他們是不是真的拿你當家人了，有時候，錢真的很能測試一個人的心是黑是白。如果到時候他們的做法讓你滿意，那你願意幫扶他們也無可厚非。這段時間，剛好你可以看看清楚。”
孫玥抿唇，其實她心裏隱隱有答案，隻是那個答案，她下意識的給否定掉了。
顧籬落也是一眼看穿她在自欺欺人，那一家人根本就隻拿她當工具而已，所以才會這麽提議，隻有看清了真相，才能讓孫玥下定決心斬斷孽緣。
顧籬落想了想又道：“之後的情況就看你怎麽決定了，如果有麻煩，你可以隨時找我。小晨那邊如果被你家人纏上，我也可以幫你帶孩子，總之你不要覺得你是在孤軍奮鬥，不管是杜江林還是小晨，還是我，我們都在你身邊。最多不過是你選擇什麽，我們就跟隨你的選擇罷了。”
聽完顧籬落的話，孫玥眼眶微紅，努力扯了下唇角道：“這些話，從來沒有人跟我說過。”
“杜江林是個老實人，他一直在這樣做，隻是這些話他說不出來罷了。”顧籬落笑道：“如果你愛他，就不要因為不值得的人傷害他，也不要親手放掉自己的幸福，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