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沉重的腳步
「田師爺是臨摹的高手?」
「你這什麼表情?」
「驚訝,興奮!這個田師爺一下子把我們要找的條件都對上了,這下子我們可以省得像沒頭的蒼蠅亂撞了!」
「你不覺得太巧了嗎?」
「你是懷疑陸文傑故意轉移視線?」
「當然有這種可能!另外,就算我們找對人了,這件事也還沒完,最少我們還要查一下,這個田師爺為什麼要這樣做?在沒有完全證據的情況下,他還只是一個嫌疑人而已。」
「是啊!還有許多事情要去查。只是我怎麼感覺,越是接近真相,這心裡越是不踏實!」
「有些時候,人總會面對一些自己內心不想做,卻一定要去做的事情。每當這個時候,我就捫心自問,問一下自己是否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如果良心告訴我不會,那我就會去做,毫不猶豫的去做。」
「有必要說得這麼嚴重嗎?」
蕭無恨發覺自己的眼眶已經濕潤了,抬起頭時,發現簡雲舒也和自己一樣。
小繼祖的彌月之喜,讓陰霾了許久的袁家,再一次換上了紅燈籠,上一次還是在過年的時候。
六月的天氣,在一早就顯得特別的炙熱,后廚已經開始將煮熟的雞蛋用紅紙在蛋殼上抹上鮮艷的紅色,希望可以讓這紅色,沖淡一下無比的燥熱和壓抑。
袁家的叔伯兄弟們,還有姑嬸妯娌們,在一大早就來到了袁家的門外,這一次,施婉柔並沒有阻攔他們。
自從袁承林下葬之後,這些人再也沒有鬧過。人都是這樣,在沒有付出巨大的代價之前,永遠都不會覺醒,只有當代價足夠讓人們感覺到最深的痛的時候,人們才會反省自己曾經做過什麼?這樣做到底值不值得?也才會幡然醒悟。
小繼祖對於家裡這般的熱鬧,顯得極為的興奮,在方雪晴和柳兒的懷裡,不停的笑著。蕭無恨見柳兒已是滿頭大汗了,乾脆一把接過了小繼祖,直接跑到樹蔭下乘涼去了。
簡雲舒看著這些忙忙碌碌的人們,這些曾經為了利益,選擇去傷害親人的人們,用親人的性命來喚醒了自己,簡雲舒不知道該心痛,還是該為此而欣喜。
夜幕降臨,鬧哄哄的白天終於過去,夏日的燥熱,也終於因為夜晚的到來,有了一絲清涼。疲憊了一天的人們,逐漸的入睡,完全不知道在高牆之上,兩個坐在一起的人,將徹夜難眠。
「猴崽子,明天的這個時候,我們還會在這裡嗎?」
「也許吧!」
「你決定了嗎?」
「決定了!」
「要不要去喝酒?」
「你是打算再一次把我丟河裡嗎?」
「當然!」
「那行!記得挑一個水淺一點的地方,免得我就這樣死在你手上了!」
「知道了!保證能把你淹死就是!」
還是那家酒館,老闆正把最後一塊門板上上,突然看見兩個人出現在自己的眼前,還有···還有一錠足足有十兩的銀子。
「大姐,您真的決定要回去了?」
「這一陣一直在娘家呆著,家裡的事情很多都是你姐夫在忙著。這不,昨天繼祖彌月,你姐夫都沒能來,我也只好回去了!再說了,這邊的事情你也都上手了,又有這麼多人幫著你,我也就放心了!」
「那我們送送你吧!」
「不用了,以後還是要回娘家的,老送來送去的,顯得多見外啊!」
「那可不行,一定要送!」
遠處傳來簡雲舒的聲音。
「雲舒,你來了啊?怎麼一身酒氣?蕭愛那臭小子呢?」
「喝了點酒,大表姐你就別罵我了。至於蕭愛么,他說就在半路等著我們。」
「我們?」
「對!大表姐,大表嫂,還有小表嫂!」
「這傢伙搞什麼鬼呢?」
「去了就知道了!」
兩輛馬車,一輛由前來接袁淑琴的車夫趕著,車上卻是空無一人。袁淑琴,施婉柔和方雪晴都擠在一輛馬車上,簡雲舒就坐在車前趕著馬車。
「雲舒,你和蕭愛今天到底是怎麼了?怎麼神神秘秘的?」
「到了你們就知道了!」
「看你這麼神秘,該不會是蕭愛有了意中人,今天要帶意中人來見我們這些家長吧?」
「大表姐,您就別取笑蕭愛了,他這樣的,誰看得上啊?」
車廂里傳來一陣笑聲,馬車在岔道口停了下來,簡雲舒吩咐前面的車夫就在路口等著,自己卻是駕著馬車,拐進了小道。
「咦!這是往山神廟的路啊?」
「難得大表姐還記得!」
「當然記得!小時候你和蕭愛最調皮了,經常跑到這山神廟邊的小溪來玩水,每次都是我和你表哥來找回去的,怎麼會不記得呢?」
馬車內突然安靜了下來,已經有一段日子了,沒有人會在施婉柔和方雪晴的面前,提起袁承業了。
除了馬蹄聲和車輪滾動的聲音,這暫時的安靜,顯得有些過於沉重了。
「到了!」
馬車終於停下,就停在小溪邊,從這裡到山神廟,還要爬一小段的山路。簡雲舒將馬綁在溪邊的樹上,伸手去扶率先下來的袁淑琴。
「這裡有十幾年都沒有來過了,還是沒有什麼變化啊!」
「是啊!這裡是沒什麼變化,可惜有些東西已經變了!」
「雲舒,你怎麼神神道道的,盡說些沉重的話?」
簡雲舒待得方雪晴站穩,才放開扶著她的手,說道:「小表嫂,你和大表嫂都沒有來過這裡吧?」
「確實沒有!女子可不像你們大男人,想去哪玩,就去哪玩!」
「小的時候,一開始都是表哥帶著我和蕭愛到這小溪里玩的,玩得累了,便跑到山神廟後去偷挖別人家的地瓜。表哥烤的地瓜,那是又香又甜啊!現在想起來,都還是念念不忘。只可惜,只可惜表哥再也不能給我們烤地瓜了!」
沒有人說話,只是靜靜的聽著,聽簡雲舒講小時候的往事,講兄弟三人在這清澈的小溪中撲騰,講那個已經永遠不會回來的人。
「走吧!該上山了,免得一會太陽高了,爬山會很熱的!」
簡雲舒的腳步有些沉重,卻還是堅定不移的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