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夜探
這個深夜,未寒時古董店竟然出奇的安靜。
初七睡的很安靜,因為前面店面一點聲音都沒有。
那些東西今天是怎麼了?悄無聲息啊。初七睡得迷迷糊糊,腦子裡閃過這樣的想法,不過,悄無聲息不是很好嗎?翻個身,他繼續陷入沉沉的睡夢裡。
召南看著窗外的人影一閃,輕聲嘆口氣:「總這麼爭強好勝啊。」他掀開被子,一把拎起熟睡的墩子,可憐的墩子,睡眼朦朧,嘴角還掛著口水。
「去,跟我一起出去看看。」
召南對墩子說。
墩子抬頭看看他,小腦袋晃了一下,歪頭又睡著了。
召南無奈,只能拿出手槍,檢查一下子彈,換了身黑色的衣服,一個人消失在黑暗中。墩子這時候才醒了,茫然地看看窗戶,完全不曉得方才發生了何事,吱吱一聲,跳上床鋪埋在召南的被子里又沉沉睡去。
葉限輕飄飄地從牛頭山的高牆上落下,警惕地看看周圍,輕手輕腳向後院摸去。
白天在這裡一無所獲,她真是不甘心。
她走到後院,見一片漆黑中隱隱有一個房間透出一點燈火。
葉限摸到那房間外,剛要伸手捅開窗紙看看裡面情景,就聽到腳步聲直奔窗戶而來,葉限急忙蹲下身子,就聽窗戶里的人低聲笑了一下:「既來之則安之,何必鬼鬼祟祟,進來吧。」這聲音很熟,正是元綬的聲音。
葉限鎮定心神,輕輕一推門,門沒有鎖。
「你找元清什麼事?」
元綬正在椅子上盤腿坐著,見葉限進來開門見山。
葉限道:「我懷疑他做了壞事。」
「你懷疑?」元綬忽然笑了一下,指著椅子道,「請坐下,白天你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怎麼到了晚上就這般淑女了。」
葉限被他的話刺激到了,氣呼呼地坐下問:「你是知道這個人,還很了解他做了什麼事對不對?」
「哦,何以見得?」
「看你表情就是,一本正經裝模作樣。」
元綬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神情依舊淡然:「小道天生就是這樣一本正經裝模作樣的臉,奈何奈何。」
葉限不耐煩地站起來,繞著打坐的元綬走了幾圈:「別說這些有的沒的,我打聽過了,這個道觀勉強能算是武當的分支,你身為武當的當家大弟子,不會平白無故來此。」
說到這,葉限低頭,探頭去看元綬的神色:「莫非,你來這裡也是為了元清?」
元綬神色不變,右邊的眉毛卻跳了一下,葉限伸手按住他的眉毛笑道:「看看,裝作什麼都知道,可你的眉毛出賣了你,它跳了跳了。」
元綬嘆息著:「放手。」
葉限按住他的眉毛,她居高臨下,從她這個角度看下去,元綬的五官長得很好,高挺的鼻子,嘴角抿的緊緊的,皮膚乾淨緊緻,整個人都綳得緊緊的,葉限忍不住又想逗她,手順著他的眉毛、眉心向下滑去,她察覺到元綬的身子微微一震,葉限嬌笑:「你緊張什麼啊,不是修道之人嘛,心裡只能有道。」
「好了,別鬧了。」
葉限能聽話才是有鬼了,手又向下,徑直按到他的唇角。
元綬向後仰了一下,躲開她的魔爪,葉限卻也跟著他向後倒去,直接趴在他身上:「哎呦,你把我帶倒了呀。」
元綬的臉慢慢紅了起來,他要是此刻起身,葉限必然直接倒在硬邦邦的椅子上,要是不起身,這女人就這樣壓著他……這可實在不太好。
恰在此時就聽著院子外有人高呼:「有小偷!」
接著是幾個人的喊聲連在一起。
葉限臉色一變,元綬道:「可是被人看到了形跡。」不待葉限說話,他指著伸手的大床道:「你先藏一下。」
葉限這才撐著他的身體起身,彎腰看了一下床底,皺著眉頭道:「臟死了,我才不進去。」
元綬剛要說話院子里也響起了抓小偷的喊聲,那聲音就在咫尺馬上就要進來一般。
葉限夜裡潛行,穿的是軟底的布鞋,將鞋子一脫,呲溜一下就鑽進了元綬的被子里,露出一張嬌艷如花的臉道:「我就藏在這裡了。」
元綬無奈,只能彎腰拎起她的鞋子,放進自己衣箱藏好,接著放下了帳子。這時敲門聲響起:「元綬師叔,師叔開門。」
元綬幾下解開自己的道袍掛在一邊,用力摸了一把臉,裝作睡眼朦朧的樣子打開門:「出了何事?我聽說什麼抓小偷。」
帶頭的中年道士看著屋內眉頭一皺:「師弟果然是大派弟子,奢侈慣了,晚上睡覺竟然不熄燈。」
元綬賠笑:「打坐入了定,後來迷迷糊糊睡去,師兄說的對,我以後一定注意。」
幾個小道士一擁而進,東看看西看看,回頭喊道:「師伯,什麼都沒有。」
那中年道士問:「師弟這裡沒進來什麼人嗎?」
元綬搖頭:「沒有。」
「師弟,我不管你是帶著什麼任務來的,牛頭山總是武當分支,你我休戚相關。」中年道士語氣嚴肅。
「那是自然。」
道士們離開了,舉著手電筒和火把在院子里四處查看,葉限從帳子里探出頭:「小道士不是說這裡人都怕你嗎?怎麼那人那麼凶?」
元綬回身急忙去捂葉限的嘴,她的唇軟軟的嫩嫩的,在他掌心下跳躍,元綬心裡一動,鬆開手,手心裡一片濡——濕,他不想擦去。
「這會怕是走不了了,他們一定會加派人手守夜,等後半夜吧。」
元綬低聲道。
葉限點點頭:「這道觀可是有什麼秘密?那道士說話也是古怪,莫非……」她眼睛斜睨著,「你和我有共同的目的?」元綬不回答,吹滅了油燈,房間里一片漆黑。
「你睡吧,我打坐,到了後半夜外面沒有人了告訴你。」
「元清和你們武當山到底是什麼恩怨?我可不信他在這附近住沒有別的目的,難道事實是,你是武當山派來收拾他的,一直給人感覺排斥他的牛頭山道觀其實才是他幕後的支持者?」
「一切與你無關,小姐。」
元綬聲音清冷,黑暗中,葉限看不清他的神色,只看到一個模糊的影子在椅子上盤腿打坐,再問就不出聲了。
元綬醒來,伸手揉揉眼睛,看著窗帘透過來的晨色一愣,緊接著起身看向那床鋪。
葉限不知何時已經離去了,被子胡亂卷在一邊,枕頭扔在被子上,他看著那懶洋洋的被子和枕頭忽然就想起那女人驕傲的神情,忍不住嘴角微微上揚,伸手去拿那枕頭。
元綬從枕頭邊捏起一根黑色的長發,邊緣有點焦黃,是燙過的痕迹,他知道,那女子是燙過發的,她用假髮將燙壞的頭髮藏了起來,可還是被他看出了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