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夢一場
「那快追啊。,」
召南拔腿就要跑,元綬不急不忙,待他跑出幾步才慢條斯理地說:「我在他身上種了靈符,一旦他到哪裡催動邪術,或者是牛頭山的人用邪術為他療傷,酒會玉石俱焚。」
召南收住腳,指著他道:「你說話能不能不要大喘氣,我都要跑出巷子了你才說這話。」
「是你太心急了,召南兄。」
這一番吵鬧打鬥,巷子里靜悄悄的,整條巷子的人都在睡夢中無法醒來,周圍安靜的有些詭異。
元綬穩定心神口中念念有詞,過了一會道:」好了。」
話音方落下就聽著砰的一聲巨響,接著騰起謠言的火光,牛頭山炸了!
葉限和召南都是一愣,昨天大家是知道元綬在牛頭山那詭異的後院外布了陣,沒想到方才竟然又在元清體內種了符咒。還是會引起爆炸的符咒。那元清迪克豈不是現在已經灰飛煙滅了?
葉限忍不住說出來:「呀,那元清炸飛了啊。」
元綬嘴角露出一絲微笑點點頭:「元清這個逆徒,脫去臭皮囊了。」
他神色淡然,召南看了他一眼,眉心擰成一個疙瘩:這個武當掌門大弟子的心機可夠深的。
眾人趕到牛頭山,大火已經從後院一直蔓延開。道觀里看來是有傷亡,大門打開有道士忙著往外抬人,還有人呼喊著救火,眼看著那火從後院的圍牆漫過去,一直燒到隔壁的人家。
召南急了,喊道:「不可連累無辜,快通知消防隊警察局啊。」
元綬看了看燃燒的效果,點點頭,躲在暗處不知念了幾句什麼,說來也奇怪明明沒有風,那火卻像是被大風刮過一樣,火頭一轉又燒向道觀,那火勢還愈發的大,席捲而去,半邊天都是紅的。
「道長,這……這火勢是不是太大了,萬一失控……」
召南慌亂之中不再叫元綬小道士,直接尊稱道長了。
「沒有辦法,這都是命中注定,這是牛頭山作孽太多,惹來天火懲罰。」
初七插嘴道:「什麼天火,明明是你……」
召南喝道:「初七,不許胡言亂語。」
「這不就是你們想要的結果嗎?」
元綬轉過身,冷冷地看著眾人。
火光映照亮如白晝,他俊美的臉沒有任何錶情,像是立在那萬丈光芒中的一尊石像,冷冰冰的,沒有一絲一毫的人氣。
「你這話什麼意思?」葉限問。
「一切如你們所願,這不就是你們要的結果嗎?事到如今,就不要假慈悲了。」
元綬忽然冷笑一下,「多謝相助,因為有你們幫忙,我才能布下這個陣,達成目的,那邪門外道早該搗毀,只是我一直有一念之仁,不忍下手,是你們……」
他環顧眾人,微微一笑:「所以,就算火燒連營也是你們的錯,自然由你們負責。」
葉限心裡咯噔一下,她緊緊盯著元綬,想從他臉上發現點不同的東西,但什麼都沒有,他還是那麼平靜,和過去並無不同。
不,一定有什麼不同,葉限覺得心裡某個角落啪的一聲,有什麼東西碎掉了。
元綬看她一眼,點點頭:「葉小姐,多謝你一直幫我,這剷除邪門歪道的功勞有你們未寒時一份。」
葉限聲音有些發抖:「你……知道未寒時?」
「當然,未寒時立足黑白陰陽,三界之內無人不知,小道自然也是知道的。」
莫聆音恍然大悟:「原來……什麼偶遇,都是假的。」
元綬不說是也不說不是,葉限還要再問,消防車的聲音傳來,接著是穿著厚重消防服的人下了車,忙著拽著長管子滅火。
元綬這才帶著驚慌神色走到門口喊道:「出了何事?怎麼著火了?」幾個煙熏火燎的小道童抓著他衣袖哭嚎道:「師叔,師叔,後院起火了,忽然之間全都炸了,也不知是哪裡炸,師父師伯在後院幫人療傷,全都……沒有出來。」
消防隊長問:「你是這裡的道士?」幾個小道士連忙點頭:「這是我師叔。」
「隊長先生,這邊說話。」
元綬對消防隊長示意,兩個人一起進了大門,不知討論什麼去了。
葉限站在那裡,夜露打濕了她的頭髮,睫毛,嗯,眼皮下濕漉漉的一定是夜露,才不是什麼眼淚呢,
葉限狠狠地揉了一把眼睛,一雙溫暖的手按在她肩膀:「節哀。」
召南面帶同情,眼角眉梢卻是掩飾不住的笑意。
「節你奶奶腿的哀,呸呸呸,姑奶奶哀什麼啊,那頭皮簽訂的契約現在完成了,那些害人的邪門歪道牛鼻子都沒落下好,完結了,回家。」
說著瀟洒地一轉身,昂首挺胸往前走。
莫聆音氣惱地跺跺腳:「真可惡,裝的正人君子似的,其實最黑心!」
初七也跟著點頭:「對,看著那麼正經,其實,哼哼。是吧,召南叔叔。」
召南看著院子里的火光,揮揮手:「走吧,沒我們什麼事了。」
三天之後,未寒時門口的鈴鐺響了,葉限抬頭看了一眼,沒有吭聲。
「我要走了。」
元綬走到葉限面前。小松鼠墩子正蹲在櫃檯上吃花生,一見有人來嗖地一聲跳到一個罐子里,探著腦袋往外看,黑豆似的小眼睛光彩熠熠。
「這次回去,也許再無踏入俗世的機會,就此別過。」
葉限抬起右,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好,我知道了,滾吧。」
「你生我的氣了?」元綬有些試探,聲音也怯生生的。
葉限撲哧一聲笑了:「我和你是什麼關係呢?做什麼生你的氣呢?好了,元綬道長,你也別和我玩這種欲擒故縱的遊戲,從今以後你走你的修仙路,我過我的報仇橋,好走不送。」
說著拎起雞毛撣子,這裡撣撣那裡撣撣,松鼠墩子嚇得呲溜一聲徹底鑽進罐子不敢露頭,它在葉限身邊生活久了,知道她是真的發怒了。
「我是真的……」
元綬伸手握住葉限的手,目光中充滿情意。
「你是真的也好假的也罷,和我又有什麼關係呢?你也曉得我們未寒時是幹嘛的,逢場作戲罷了,元綬道長,再見。」
葉限用力掙扎,想甩開他的手,但他的力氣太大,一把將葉限拉進懷中,下巴擦著她的鬢髮道:「對不起,我也是沒有辦法。」
「哼,要撐著你名門正派掌門大弟子的面子,又要將壞事陰損事都推到我們未寒時頭上,你真是好算計,元綬道長,我怕有一天你將我算計進去,我被你賣了還數錢呢。」葉限忽然轉頭,在他手上狠狠地咬了一口,元綬吃痛卻不鬆手,那傷口伸出血來,他不管不顧,低頭就吻向葉限的唇,葉限掙扎不過,索性咬了他一口,他卻依然還不鬆口,鮮血的滋味混著難以言說的痛快交織在一起,最後,葉限氣喘吁吁,一把推開他:「你走吧,我不想再見你。」
一直到元綬走出未寒時,葉限都沒有轉身,她鮮紅的指甲輕輕滑過櫃檯,發出咔咔的聲音,竟然有一種蕭索味道。
把你的影子加點鹽腌起來風乾老的時候下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