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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滅門

  楊柳青是天津城邊的一個鎮子,歷史悠久,以生產一種木板年畫出名。


  那個禮帽人進門來時並沒有發現異樣,卻在陳飛揚說了一句:「跟楊柳青上的娃娃一樣」之後才轉身離去。


  葉限敏銳地察覺這一切和楊柳青的年畫一定有關係。


  「孟掌柜,昨天真有人來找你要孩子來了。」


  金署長裝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去見孟掌柜。


  「天啊,老天爺啊。」孟掌柜聞言大叫,目光炯炯地盯著金署長等下文。


  金署長很高興自己製造出來的效果,乾咳一聲說道:「那個人……那個楊柳青啊……那個……」他也是老油條了,故意將話說的含含糊糊,期間一直盯著孟掌柜的臉。果然孟掌柜神色大變:「那個人,抓到沒有?那個人?」


  金署長卻問道:「他和楊柳青有什麼關係?」


  孟老闆忽然瞪大眼睛,滿臉驚恐:「你們……你們沒抓到他!」


  沒等金署長反應過來,孟掌柜像餓狼一樣撲上去,狠狠地掐住金署長的脖頸:「你沒抓到人,沒抓到對不對?」


  金署長被掐的上不來氣,瞪大眼睛不住點頭。


  孟掌柜忽然又像個泄氣的皮球,鬆開金署長的領子,撲通一聲坐到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金署長火了:「你哭嘛,我說你哭嘛!」


  「你害了我全家啊,你還我全家的命來!」


  害他全家?


  站在外面門口的葉限看了陳飛揚一眼,後者聳聳肩:「別看俺,俺也聽得雲山霧罩的。」


  「害你全家什麼意思?老孟,你說清楚點,再說,你要是早點都說出來,那人也不能跑掉。」


  原來孟掌柜被悄悄帶到警察署后就一言不發,無論金署長怎麼威逼利誘都當沒聽到沒看到。


  「你說你介是為嘛。你這店開了有年頭了,好好的摻合這些事圖個嘛,老孟,咱們是老相識了。我可不信你為了錢干這種缺德事,你就不怕你那孫子生下來沒屁——yan。」


  聽金署長說到這,就看到孟掌柜的身子不由自主抖了一下。


  金署長抓住這點,俯下身子問:「老孟,莫非你那孫子……」


  原來這老孟前段時間真的得了一個孫子。他結婚早,十七八歲就當爹了,現在不到四十歲,就做了爺爺。


  孟掌柜嚎啕大哭,哭聲極為悲哀。


  金署長愣愣地站在那,有點手足無措。


  想到之前孟掌柜的表現,金署長明白過來,一把拉開門大聲喊道:「去老孟家看看,快去!」


  孟掌柜的家是個小小的四合院。不大的院子,中間種著石榴樹,葡萄架上的葡萄長得正好,架子下面是石頭桌子,旁邊圍著幾個石墩子。


  真是一派和諧溫馨樣子,但是現在,小院里沒有一點動靜。


  不,也是有動靜的,一邊的大肚子缸里,偶爾有紅鯉魚尾巴一甩,那水就嘩啦一聲,更顯得小院安靜的可怕。


  那是因為這院子里所有人都死了。


  孟掌柜的媳婦、兒子、兒媳婦都倒在屋子裡。兒媳婦死的時候還抱著那個才滿月沒多久的兒子。孩子閉著眼睛,小臉粉粉白白煞是可愛。孟掌柜的女兒死在廚房裡,灶膛的灰已經冷了,一個老媽子撲在灶台上,很顯然,她是在往大鍋里添水的時候死去的,水瓢還抓在手裡。


  所有的人都沒有明顯的外傷。那麼人到底是怎麼死的?


  金署長小心地挨個翻查,終於在死者的脖頸上找到一個小小的出血點,像是被銀針一樣的東西扎了一下。


  一個人脖頸有這麼個點可以說是偶然,但所有死者脖頸處都找到這麼個點,這就是致死的原因了。


  一院子死寂。忽然石榴樹上傳來嘎嘎嘎的幾聲,一隻黑色的烏鴉站在樹梢上。陳飛揚氣惱地揮手:「滾!」


  烏鴉扑打著翅膀遠去了。


  「怎麼會這樣!」


  金署長已經站立不穩,腿軟的只能靠著牆蹲下,雙手死命地揉著自己的頭髮,懊悔之極。


  「和你無關,是孟掌柜自己的原因。」


  葉限冷冷地說道。


  孟掌柜此刻渾身癱軟,趴在地上哀哀地哭泣,聞言瞪大眼睛仰著脖子:「為什麼是我,明明是你們害得我全家!」


  他脖子扯的老長,青筋暴露。


  「與虎謀皮的是你,明知道一步錯就萬劫不復卻還和那人合作的人是你,孟掌柜,你以為算是受害者就有道理了?你們拐走一個孩子,可能背後要的就是一戶人家的命,一報還一報,這才叫天理昭昭呢。」


  葉限義正言辭,指著地上的孟掌柜。


  陳飛揚在一邊搖頭,心想葉限這麼步步緊逼,若是孟掌柜想不開自殺了可怎麼辦。


  葉限自然想到這點,看到孟掌柜低下頭去,繼續說道:「你若想家人就這樣永遠沉冤下去就隨你了,死很容易,一把刀子一包老鼠藥就夠了。」


  孟掌柜仰天長嘯,像一隻孤獨的狼。


  他雙手捶著胸脯,顯然是痛苦至極。葉限嘴角撇著,一副完全不在乎的樣子,金署長有點擔心,低聲問:「他不會……」


  「會又能怎樣?他本來就作惡多端,守著那一片店,本可以做滿意的生活,可他被富貴迷花了眼睛,竟然生出這等罪噁心思。現在全家人死了他就傷心了,怎麼不想想丟孩子的那些人家呢,一家哭還是一路哭更好?金署長,你不能因為那些都是外地人,不能影響你的政績就覺得無所謂了。」葉限眼光毒辣,聲音冷冰冰的,金署長不住地搓手,嘴裡說著那是那是。


  「不對,我不是因為富貴不是為錢!」


  孟掌柜忽然聲嘶力竭頂喊道。


  「那是為啥啊?老孟你家這小院不錯,你有啥想不開的干這些缺德事啊?」陳飛揚問。


  「不是為錢,我兒子,我兒子沒有生育能力。」


  孟掌柜以手覆面開始回憶往事。


  「你今年才四十歲,你兒子剛多大,你怎麼就那麼確定他沒生育能力?」


  葉限剛才看到孟掌柜的兒子,是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這麼年輕的人,能否生育不可能早早下定論的。


  「那是因為他……他那裡沒有發育,小時候就發現有點不對勁,撒尿的時候都不會起來,等到十五六歲就徹底明白了,那物裹在裡面根本就不會硬也不會出來,我就這一個兒子,若是這樣下去我孟家不就絕戶了?」


  葉限哼了一聲:「孟掌柜,你可知你父母名諱?」


  孟掌柜愣了一下:「這個自然是知道的。」


  「你祖父母?曾祖父母呢?」


  「祖父母我也知道,這個曾祖父母?其實我家是從安徽逃荒過來的,曾祖父母這個……不清楚。」


  「那就對了,你口口聲聲你家絕戶,其實你連自己曾祖父母姓什麼叫什麼的都知道,和你家絕戶有什麼區別?再過一百年,你的曾孫子也是根本不記得你叫啥,這不是一樣?」


  孟掌柜一愣:「這怎能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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