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錦囊妙計
李鴻章隨即露出了失望的神情,講了那麽多,原來不是來幫忙的,是來求幫忙的,但還是客氣地說:“貝子請講,隻要是老夫力所能及之事,定當鼎力相助。”
載洸拍了下桌子,爽快地說:“既然中堂大人都這麽說了,那晚輩就打開天窗說亮話了,是這樣的,晚輩除了籌辦昆明湖水師學堂外,還抽空練了新式陸軍,這個,鄧世昌在私底下有跟你說過了吧?”
“鄧遊擊確實跟老夫說過此事。”
“是我倆在分別之時,讓他跟你說的,就是想讓他先跟您知會一聲。”載洸站起身子,給李鴻章倒了杯茶水,獻了下殷勤,就開始提請求了。
“李中堂帶兵幾十年了,也知道帶兵不容易,糧餉器械,戰馬,哪個不需要錢。我這邊手頭拮據,也是想著李中堂路子多,所以厚著臉皮跟你要幾樣東西。”
聽到“要東西”李鴻章心裏咯噔了一下,這才第一次見麵,就好意思要東西了?但載洸畢竟是醇親王府的人,又是皇太後身邊的紅人,李鴻章可不敢輕易得罪,“貝子但說無妨。”
載洸一五一十地說:“這第一嘛,就是跟您要人。晚輩聽聞天津水師學堂至今已經置辦十餘年了,我這昆明湖水師學堂草創初設,至今一年有餘,還弄不出個模樣來,就是缺少合格的外教。
晚輩料想,李中堂縱橫外交,跟洋人打交道比較多,眼光銳利,見識深遠。所以晚輩希望,李中堂能從天津水師學堂那邊,挑選出幾個合適的外教,過來昆明湖水師學堂這邊任職。”
李鴻章摸著胡子,思慮了下,心想,正所謂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幫了人家這個忙,多了份交情,日後辦起事來也多了個門路。
也就要幾個人,反正到時候過來京城這邊任教了,工資也不是我北洋水師發放,分幾個有資曆的外教給他,自己再聘請幾個就是了。
盤算了其中利害後,李鴻章便欣然應許了:“貝子的事,就是我李鴻章的事,貝子有如此誌向,對水師一事如此盡心盡力,真乃我大清之福。此事,就包在鴻章身上了。”
“感謝李中堂慷慨相助,晚輩一是求人,二來還要跟您借一點戰馬軍械。”
說到底這跟要錢有啥區別,難道這次進京,搭進去北洋水師軍費不算,還要搭進去陸軍的軍費嗎……這父子倆是專門來坑我李鴻章的吧。“貝子要多少?”
載洸笑了笑,輕鬆地說:“不多,上等的戰馬八百匹,外加八百支最先進的德式步槍,還有十萬發與之相適配的子彈。”
李鴻章正喝著茶呢,一聽到這話,心頭的那一口老血,差點沒跟著茶水一同噴出來。這還不算多?你這不是借,是抄吧,抄我淮軍的家底?我還以為是救世主來了,沒想到是來了個劫糧道的祖宗。
李鴻章咳嗽了幾聲,擦了擦噴到嘴邊的茶水,說道:“贖老夫直言,這京城的禁衛軍,大多持有槍械,況且神機營裏,也有軍火局、軍器庫,專門製造各類軍器彈藥,各類戰馬更是豐盈無缺,貝子為何不從中獲取?”
載洸露出了一副無奈的表情,說道:“中堂有所不知啊,軍火局生產的,都是些舊式槍炮,射速慢,穩定性差,還時不時啞火,那質量跟新式洋槍完全沒得比。
不瞞中堂說,現在軍器庫裏存放的槍械,對外說是拿來應對不時之需的,可實際上,那些家夥竟是平定太平天國時期,縮編入庫的,至今都二三十年了,那些玩意能用嗎?我都怕槍口對準敵人,子彈打到自個臉上了。
至於中堂大人所說的各類戰馬,更是一言難盡啊。這滿人雖說是馬背上的民族,可那都是兩百年前的事了,自從入關以來,八旗子弟便久疏戰場,剿滅洪秀全和撚軍,也是淮軍跟湘軍的功勞,旗人就在後麵眼巴巴地幹看著,毫無作為。
再到後麵,這八旗子弟就更不把訓練當一回事了,軍紀渙散,武備廢弛,連那戰馬,也都養了一身膘。這馬就跟人一樣,太久沒打過戰了,這要是一上戰場,比人還膽小,還怯戰呢,這樣的馬,犁田拉磨還湊合,打戰,我看不行。”
李鴻章這下可犯愁了,這淮軍裝備成規模也不容易,新式裝備跟上等戰馬,那可是軍隊裏頭的寶貝,是心上肉,要是三言兩語就讓人討了去,自己豈不是自斷臂膀。
可這載洸畢竟是不是等閑之輩,既是皇太後身邊的紅人,還是光緒帝的親弟弟,年紀輕輕便能混跡朝堂了,且享譽民間,日後定是獨當一麵的大人物,自然是得罪不起,可是讓李鴻章割點心頭肉給他,自己也也覺得心疼啊。
李鴻章左右為難地說:“貝子今日有求於老夫,按理,老夫自當傾囊相助,可是,眼下淮軍跟北洋水師的家底也是囊中羞澀,戶部應允的軍餉,本應三個月前發放,可是一拖再拖,至今也每沒個著落,老夫是有苦難言呐。”
載洸在手心裏敲了敲扇子,笑了下說:“中堂大人放寬心,晚輩自然不會白要北洋跟淮軍的東西。這樣,我出銀兩,買你這些軍械戰馬,你看如何?”
聽這話,李鴻章才一掃臉上的愁雲,但思考了一會,他也沒有現在給錢啊,又怕東西給了,錢不到他手上,為了保險起見,還是問:“貝子所說的銀兩在何處?”
載洸露出了一絲耐人尋味的微笑,拍了了扇子,說道:“拿北洋水師的軍費來換如何?”
……
兩人暢聊了許久之後,載洸便要拜別,李鴻章笑臉相送,堅持送到了寺廟門口,感激地說道:“貝子錦囊妙解,雪中送炭,老夫感激涕零啊!”
載洸拜拜手,說:“中堂大人言重了,晚輩也隻是略表拙見,至於此事成功與否,還得靠中堂大人從朝堂上周旋啊。”
等到李鴻章入內之後,盛萬頤在一旁問:“主子,你管他要東西呢,他怎麽還反過來謝你。”
載洸一臉神氣地說:“那是,我可是幫他解決了一個天大的難題,相對而言,這點軍械戰馬簡直不足掛齒,北洋水師的軍費才是大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