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囚籠裏的自由之光
載洸又轉過身來,拿起那把放到桌上的匕首,用手指頭摸了摸它的刀鋒,“你這脾氣,一直都是這麽暴躁的嗎?還隨身帶著這麽一把利器,看來,你之前也沒少得罪人。”
那老板娘笑笑說:“可不是嘛,賺來的錢,光是拿去賠禮道歉,就快花光了。”
真真雙手抱胸,撅起下巴,神氣地望向載洸,“本姑娘就是這麽暴躁,你要是害怕,就別來,趕緊從這房間裏出去,不然,一不小心惹惱了我,臉都給你開花了。”
載洸:“那我就要看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那老板娘看著兩人眉來眼去的,就識相地說了句:“公子慢慢聊,老身就先退下了。”說完,她便退出了房外,關上門,一臉驚喜地說:“難不成,這次真的是伴上金龜婿了?這下發達了發達了……”
載洸自顧自地坐到了桌子上,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眼神憂鬱地說:“我心情不好,你為我奏唱一首曲子吧。”
她也搬起一張椅子,坐到了他旁邊,搶過他手上的茶杯抿了一口。“本姑娘心情也不好,憑什麽要我去取悅你。”
“為什麽心情不好?”
“你猜?”
“猜不透,女孩子的心思,我不懂,也不知道能為你做些什麽,我給你剝個橘子吧。”說完,他便將一塊剝好的橘子送到她的嘴巴,“好吃嘛?”
“嗯,很甜,可惜沒我甜。”
載洸被逗笑。
真真:“你總算笑了一下了,從進來到現在,你就一直愁眉苦臉的,怎麽?這大清朝,還有人能使貝勒不開心的?”
“當然,我又不是神,哪能凡事都稱心如意。”
“你不就是咱們大清的神?”
“我不是,神能主宰一切,我不過是神腳下的嘍羅。”
“那這麽說來,咱們大清的神應該是皇上咯?”
“不是。”
“哦!我知道了,是皇太後,她才是咱們大清的神,不然別人怎麽都稱她作老佛爺。”
“嗯,你猜對了,但又不對。她終究是個凡人,不是什麽活菩薩,她做不到對每個人都大慈大悲,也做不到徹徹底底地無私無求。相反,她的手段比誰都要狠辣,對權力的掌控欲比誰都要強。”
“可是,她不是把你當兒子看待嗎?你還叫她親爸爸,她怎麽舍得讓你難過呢?”
“對她而言,情義哪有權利重要。”
“說得也是……不過,她是個女的,你為什麽要叫親爸爸?”
“嗯,她總幻想著當一家之主,掌握一家之權,讓底下的兒孫個個都聽她一人的話。”
“要我說啊,這女人善於欺瞞,更善於自欺,連神也不例外。”
載洸聽完,也跟著笑了下,夾起一瓣橘子塞進她那小巧玲瓏的嘴巴裏,“那你這個小妖精,又欺騙了我什麽?”
她眯著眼睛笑了下說:“我第一句話就騙了你。”說著,她從抽屜了拿出了一份日曆。“你不來一天,我就在上打個勾,等到我把這本日曆都畫滿,你要是再不來,我就拿著這把匕首去找你,親自給你一刀。”
“謝姑娘不殺之恩。”
“你上次答應我,要來找我的,害我白白等了七天,你就不能早點來麽?”
“這陣子太忙了,有好多事情需要處理的,事事不順,漸漸感到力不從心了,你就不能為我彈唱一首,慰勞我一下麽?我想聽你的歌曲。”
她猶豫了一會兒,嘟起嘴說:“那可不行,我從不單獨為人奏唱,天王老子來了都沒用。”
“連我都不行麽?”
“不行。”
“為什麽?”
“因為,音樂是屬於我一個人的世界,你可以在台上奏唱,那是等價交換,我取悅他們,他們給我錢。但是單獨給一個男人奏唱,意義就完全不同了,那就等於將你的世界完成獻了出去。我不想這樣,隻有當自己的世界是完全屬於自己的時候,我才是自由的。”
載洸笑了下說:“真沒想到,在這個四麵都是囚牢的世界裏,竟然還有人追求自由這種東西。”
“說得跟你不屬於這個世界的一樣,那你從哪來?”
載洸麵對她的問題,還愣了一下。
她笑起來說:“哦——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從太陽那邊來的,才會如此耀眼,如此地溫暖,我靠近你的時候,都覺得要融化了。你就是光之子。”
載洸看著她那迷人可愛的模樣,一時竟失了神,而對麵美人的臉又漸漸紅了起來。
恰巧樓下傳來了嘈雜聲,她便借故站起身來,“我去看看街上又發生了什麽有趣的事情。”隨即,她又小跑到窗邊觀望。載洸也跟了上去,站在她身後往下望去。
隻見那個富老板帶著一大隊步軍衙門的兵馬,氣勢洶洶地將整座暖香樓給圍住了。樓內的老板娘一看到這架勢,嚇得都不敢出門了。
一名小將朝他低頭哈腰,“富老爺,已經按照您的吩咐,將整座樓都圍起來了。”
富老板得意地笑了下說:“衝進去!把那個臭小子,給本大爺揪出來!本大爺要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是!”那小將大手一揮,“上!”
正當步軍衙門的人要摩擦著刀劍要闖進去時,街上又出現了另一隊兵馬,他們手持英式步槍,穿著一身簡約幹練、偏西式的軍裝,邁著整齊的步伐,荷槍實彈,直接將步軍衙門的人跟暖香樓一起圍了起來。
正當在場的人都一臉茫然的時候,那位富老板看見跟在軍隊後麵的盛萬頤穿著商辦衙門的官服、騎著馬緩緩走來,他趕緊迎了上去,笑嘻嘻地說:“哎呦,這不是盛大人嘛,是什麽風把您給吹來了。”
盛萬頤收起馬鞭放到大腿上,俯下身子來,一臉神氣地說:“本大人聽說,這裏有人想要對我們貝勒爺不利,特地把商辦衙門裏當值的新軍帶了過來。看看是誰這麽大的膽子,敢對貝勒爺下手!”
那富老板臉上露出了一絲的恐懼,慌慌張張地問:“不知貝勒爺,現在在何處?”
“本官聽說,貝勒爺正在裏頭,跟真真姑娘,共度良辰呢,有個不長眼睛的糊塗蛋,還揚言要斃了貝勒,我看看是哪個膽大包天的!”
說完,盛萬頤又望向那個直冒冷汗的富老板,笑了笑說:“富老爺,那個人該不會就是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