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九十六章 日本人文化自卑
大山岩：“不可，現在還不到衝鋒的時候，傳令下去，讓後方的重炮，持續往敵軍陣地上投射高爆炸彈，讓前方的軍隊繼續做好準備，沒有我的命令，不準出擊。”
田村怡與造：“司令閣下！今天正是支那人的傳統節日春節！前線停戰了這麽久，敵軍早已經麻痹了，再加上這麽重要的節日，敵人一定疏於防範，為什麽不趁這個機會大舉進攻，一鼓作氣拿下老虎溝！
咱們現在驚醒了敵人，又放棄這個絕佳的進攻契機，不是讓戰機從我們眼前白白流失掉嗎？”
大山岩：“戰機？眼前這個局麵，我們占據優勢了嗎？何談戰機？你們以為敵人已經麻痹了，可對麵的主帥是載洸，是一個時刻都會保持危機感跟警惕性的可怕敵人，你以為他會容許自己手底下的士兵懈怠嗎？
所以，你們眼裏的戰機，根本就不叫戰機。而且，在敵人最重要的節日發動進攻，更會激起敵軍的反抗意誌。”
許多參謀在第六師被圍殲後，也因為之前自己的衝動跟激進、致使日軍指揮部出現重大的戰略性失誤而深感愧疚。現在田村怡與造對大山岩的戰略計劃，已經不會再向之前那樣抵觸了。他隻是重重地低下頭，回了句：“是！一切都以司令閣下的軍令行事！”
大山岩：“既然大家都沒問題了，那就照我說的做吧，讓前線士兵保持隨時進攻的狀態，然後聽候指令。”
“是！”
從指揮部走出來，大山岩依舊去到那個熟悉的山頭上，眺望著遠處的旅順港。秋山好古拿來兩壺酒，從身後走到了旁邊，“如此美景，怎麽能沒有好酒呢？”
大山岩笑著接過酒壺，咕嚕嚕地喝了一口，感歎著說：“昨晚的煙花，你都看到了吧？多麽炫麗璀璨啊，若是我們不是敵人，說不定咱們就能一起慶祝這個春節了。”
秋山好古：“支那人的春節，有什麽好慶祝的。”
“哦？”大山岩先是驚訝，隨後又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來，“也難怪你會這樣說。學過曆史的，都知道，咱們日本之前是師承中國，許多傳統文化，也都受到了中國的影響。
其實，在明治維新以前，春節也是咱們的重要節日。隻不過在後來，政｜府取消了陰曆年製。將‘春節’置到每年的元月一日。按照時間來推算的話，你那會應該還是個幾歲的孩子吧？不記得也很正常。”
秋山好古笑了笑說：“這個曾經‘老師’，如今也已經是垂垂老矣了，被咱們這個年輕力壯的學生打得滿地找牙。”
大山岩：“你們這些年輕人，總喜歡反複地說起這樣的論調，那隻不過是掩耳盜鈴的行為罷了。事實上，老一輩裏真正了解中國的日本人，都不忍心將這樣一個國家，當成自己的敵人。
因為你總是會從他們的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進而產生某種認同感。明朝滅亡之後，在很長一段時間裏，我們一直對外宣稱日本才是中華正統。甚至，你會因為他們悠久璀璨的文化跟幅員遼闊的疆域，而認識到自身的不足，心生敬畏和自卑。
明治維新之後，日本帝國大力推行脫亞入歐的政策，用激進的方式，抹除掉咱們身上關於中華的文化印記，這其中一個重要的因素，就是為了給整個大和民族注入一種民族自信跟歸屬感。
然而，在這個東方老者麵前，我們始終覺得抬不起頭來，如今，我們隻有把他們徹底打敗，讓他們臣服在我們的腳下，我們才能真正地重塑我們的民族自信。這可是曆史賦予我們的使命啊！”
秋山好古躊躇滿誌地說：“司令閣下說得極有道理，隻有踩在巨人的頭頂上，才能實現大日本帝國的真正騰飛！我等日本帝國軍人，一定誓死完成這一使命！”
此刻北麵的聶士成正在前線積極督戰，他望著遠處屹立不倒的日軍陣地，一籌莫展，甚至直接用刀對準了撤下來的將領吼道：“你這個懦夫！快帶著你的軍隊衝上去！
本將命令你三天之內攻下敵軍陣地，可這都第五天了！你部竟然寸步未近！如果再敢延誤戰機，本將現在就崩了你的頭！”
那個將領跪到地上，雙手抱拳，哭著臉說：“聶元帥！不是末將貪生怕死，是日軍陣地實在無法突破啊，末將已經盡力了……”
聶士成大怒，直接拿刀刃釘在他的喉嚨上，“盡力了？跑到敵軍陣前，還沒放上幾槍就掉頭跑，你們這也叫盡力了？你們這群懦夫！是我軍的恥辱！”
那將領又解釋道：“非是末將無能，皆是我軍士兵的戰鬥力確實遠遠不如日軍，士兵們無組織無紀律，上了前線根本不聽指揮，即便是末將拿著槍在後麵督戰，當場處決逃兵，可還是止不住潰敗。”
聶士成：“朝廷已經連下了三道聖旨！令我等十天之內拿下金州！再奪回大連，救援被圍困的旅順守軍，你們這樣的表現，要置本將與何地！”
“元帥！別說是十天了，照這麽打下去，就算是十個月，我們都不一定能到大連。之前，我們打防守戰，迎戰遠道而來的倭寇，都能被他們在一個月內，從鴨綠江打到旅順，防守戰都打得潰不成軍，現在要打攻堅戰，難上加難啊元帥，兩軍的戰力已經擺在那裏了，非是你我個人意誌能改變的啊……”
聶士成手中緊握的刀已經顫抖起來了，在那名將領的喉嚨上留下了一道血痕，“就算是拿踩著屍體往前衝，你們也要給我拚出一條血路來！被圍困了百天的旅順城現在還在殊死抵抗！醇親王跟幾萬將士的性命還捏在倭寇的手中！
而我們呢？二十萬人對著幾萬倭寇，卻寸步難行！這簡直就是奇恥大辱！奇恥大辱啊！你讓本帥今後還怎麽見人！”
那名將領大口喘著粗氣，慷慨激昂地說：“末將自知無能，無力攻下日軍陣地，如今，身為一名將士，我也隻有以死報國，以報元帥的知遇之恩！來人！隨我一起上戰場，本將帶你們衝鋒！”
那名將領走後，一旁的下屬焦急地對著聶士成說道：“元帥！楊將軍自幼跟在你身邊，跟著你一起出生入死，是您最得力的幹將，他的忠誠跟勇猛，您是知道的，如今日軍陣地久攻不下，絕不是他一人的責任，您還是把他召回來吧，不然他真上了戰場帶頭衝鋒，肯定是九死一生啊！”
“元帥！快把楊將軍召回來吧！末將給您跪下了！”
“元帥三思啊！”
聶士成將手中的刀劍深深地刺進了泥土裏，憤怒地吼道：“傳我軍令！停止進攻！休整待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