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章 人間盡似逢花雨

  就在這時候，第一師團長乃木希典跟第二師團長佐久間左馬太一同來到指揮部裏。


  田村怡與造一臉驚訝地問：“你們兩位身為前線最高指揮官，在這種攻堅的關鍵時刻，怎麽不待在前線指揮作戰？反而來指揮部了？”


  乃木希典：“我們兩個來這裏，是向指揮部呈遞一個請求！請指揮部允許我軍在衝鋒的同時，繼續向敵軍陣地開炮！”


  一聽到這裏，眾人都露出了驚恐的表情，但是卻沒人開口說話，隻是欲言又止，日軍指揮部一時間都陷入了這詭異又沉默的氛圍當中。


  一旁的佐久間左馬太則一臉堅定地說道：“雖然，此舉會使得被己方炮彈誤傷的士兵直線上升，大大增大我軍的傷亡，但是，為了勝利，我們必須這麽做！”


  乃木希典：“戰場的形勢，已經容不得我等有半點的遲疑，如果旅順不能再拿下來的話，勢必會使我軍陷於險境當中！而要想在戰場上取得快速的進展，除了用這樣殺敵八百、自損一千的極端方式之外，別無他法！”


  佐久間左馬太：“皇國興衰，在此一舉！懇請各位不要再猶豫了！前線負責主攻的幾萬士兵，都甘願為了最終的勝利獻身！底下的士兵都有這般的覺悟，你們身為整場戰役的指揮官，還有什麽可猶豫的！”


  眾人豆漿眼光調向了大山岩，隻見他沉思了片刻後，站起身來，閉著眼睛沉思了十幾麵，像是在為死去的士兵默哀，隨即睜開眼睛，堅定而沉穩地說：“那麽——就照兩位師團長所說的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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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日軍自殺式般的進攻下，中國方麵的防線處於全線崩潰的狀態。所有人都在盼望著載洸能像前幾次那樣，化腐朽為神奇，扭轉乾坤。但是他回複的命令依舊隻有簡單粗暴的兩字——死守。


  慕容湛更是直接來到了載洸麵前，“倭寇已經往二零三高地的方向湧來了，到底要不要增援？不增援的話我， 隻能開始往後撤了！”


  載洸邊沉思邊回了句：“沒有增援，一整條戰線都在打戰，而且敵軍沒有進攻重點，我們的兵力不夠，要是拆了東牆補西牆，移動頻繁，反而容易出現漏洞，現在隻能這麽打。”


  慕容湛：“這麽打是怎麽打？這麽打我們根本頂不住！”


  載洸：“層層阻擊，慢慢往後撤，保持戰線的連貫性，別讓敵軍找到突破點。”


  慕容湛：“照這麽打下去，我們還有立足之地嗎？是不是應該調整一下戰略了……你聽得見我說話嗎？”


  載洸在沉思中回過神來，淡淡地說了句：“我知道你想說什麽，等抗住這波進攻再說吧。”


  慕容湛：“你怎麽知道敵軍的進攻什麽時候停止！萬一他們要是一直不停下來，跟咱們玩車輪戰呢！”


  載洸沒有回他的話，而是默默地走到賬外，伸出雙手，仰望著天空。混沌的烏雲中，投射下來一絲微弱的光芒，照射在他那張蒼白的臉上。


  慕容湛走到他後麵，順著他的方向往天上望去，但他隻看到了被烏雲遮蔽的天空。“你在看什麽呢？”


  一滴雨滴滴到了載洸的手心上，那一刻，他像是已經完全忘記了此時焦急萬分的戰況，享受著這片刻的安逸——那從來就沒有真正屬於過他的東西。


  “看——是春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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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帶從北往南邊的旅順推移，春雨連綿不絕地下了三天，道路也變得泥濘起來，空氣變得異常潮濕，在山間，即便是白天也是水霧彌漫，有些地方能見度甚至隻有幾米，這樣的天氣，槍炮都難以發揮作用。


  戰爭打到這樣的局麵，無論是對於防守的一方還是進攻的一方，都是很大的考驗。雙方都是短兵相接，刺刀見紅，槍炮都成了擺設，戰術都成了空談，狹路相逢勇者勝，這時候拚得隻有意誌，隻有鬥誌。


  春雨的黏稠混雜著鮮血的腥氣，將這片泥土“滋潤”得充滿“血性”。


  很快，日軍便攻下了半個二零三高地以及半個水師營，按照這般速度，再過三天，這兩塊戰略要地都將徹底失守，旅順守軍幾乎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了。


  但就在這時候，大山岩下達了停止進攻，讓全軍休整的命令。


  田村怡與造：“如今，我軍已經全線取得了進展，敵軍疲於應付，已經有潰敗的勢態，為何閣下要在此時停止進攻，給他們喘息之機？”


  大山岩：“現在，我們已經找到了取勝的方法了，也已摸清楚敵軍的底細了，他們現在真正地，就如驚弓之鳥，強弩之末一般，最終一定會被我們打敗的。


  雖然是這樣，但是連日的征戰，我軍已經付出了巨大的傷亡，而且彈藥已經消耗完了，現在已經無力再執行進攻任務了，休整是為了更好地進攻。三天後，待我軍恢複了狀態，等新一輪的補給到達，便可以一鼓作氣，拿下整個旅順了！”


  田村怡與造：“我們停止進攻後，又不知道敵人會搞出什麽陰謀詭計來？”


  大山岩望向門外，淡定地笑了笑說，“敵人已經走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瀕臨滅絕了，還能有什麽法子？我倒是很好奇，載洸此刻，心裏究竟是何種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