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七章 二星相撞
奕劻:“皇上……這樣商議下去也不是個辦法,臣提議,此事還是先問一問皇太後她老人家的意見,方為妥當。”
榮祿:“皇太後她老人家飽經風雨,深謀遠慮,如今局勢危急,不容得一絲差錯,是戰是和,是退是守,還是先讓皇太後聖裁。”
一眾後黨大臣也都站出來複議了。
光緒被他們這麽一弄,十分尷尬,有點惱羞成怒了。但是他們都把慈禧搬出來了,自己也不好撒脾氣。
而就在這個時候,殿外的李蓮英像是掐準了時機一樣進來,悄悄地走到一旁,將話傳給禦前太監,禦前太監心領神會,走到光緒耳旁輕聲說道:“皇上,皇太後要召見醇王爺。”
在皇帝麵前召人,聞所未聞,這奴才也是為了顧全皇帝的臉麵,才敢冒著大不韙到龍椅旁傳話。光緒聽完後,像是泄了氣的氣球一般,幹癟地貼在龍椅上,臉上的威嚴蕩然全無。
而殿堂之下的群臣們,也還不知道那太監在皇上耳邊傳了一句什麽話,隻是楞在那裏,一邊好奇,心裏犯嘀咕,一邊等著皇上發話。
禦前太監:“皇上……皇上……這人您是放還是不放?”
光緒回過神來後問:“親爸爸隻召了載洸一人嗎?”
“李大總管是這樣說的,隻召見了醇王爺一人。”
光緒點點頭後說:“行吧,你讓李蓮英把人帶走吧。”待到那太監走下去後,光緒又有氣無力地對著群臣說了句:“今天就先到這裏吧,都散了。”說完,便自顧自地走下了台階,在眾人一臉疑惑的表情中退了場。
直到李蓮英來到載洸身邊,悄悄地說了幾句話後,載洸邁著快步走出了宮殿,眾臣突然之間才明白了是怎麽一回事。不僅帝黨大臣覺得心裏難受,一眾後黨大臣也覺得不平衡。他們到宮門外攔住了李蓮英,追著他問。
奕劻:“李公公,皇太後就隻召了醇王爺一人嗎?”
榮祿:“這皇太後都說了些什麽啊?這種危急時刻,很多舉足輕重的事情都還沒有商議好呢,皇太後不應該多找幾個人一起商量嗎?怎麽就找了他一個人?”
孫毓文:“皇太後難道就沒有什麽要對我們幾個人說的?”
李蓮英被他們問得煩躁,停下腳步說:“我說幾位大人呐,就不要再為難奴才了,皇太後讓咱家辦什麽,咱家就隻能照辦。至於皇太後心裏想些什麽,我們這些奴才,哪敢妄自猜測啊。奴才還要回去複命,先告辭了。”
幾位後黨大臣在那裏便走路便沉思了一會兒。奕劻:“如今局勢已到了千鈞一發的關頭了,皇太後竟然隻召見了載洸一人商議,你說皇太後心裏作何打算呐?”
榮祿:“王爺啊,你還不明白嗎?從昨天到現在,我們都到頤和園等了幾回了,每次都吃了閉門羹,皇太後就是不召見我們。
看樣子啊,皇太後就是在等這小子。多半也就隻會聽他的建議了。咱們呐,也是隻能乖乖地待在家裏,做好殉國的準備,等著倭寇找上門來了。”
奕劻一聽“殉國”二字,身子便情不自禁地顫抖了一下,“什麽?殉國?那可不行……我們不能讓載洸一人都把話全說了啊。我們這麽多張嘴,在朝堂之上爭不過他,難道到了頤和園還爭不過他嗎?
咱們現在就去頤和園,說什麽都要見皇太後一麵,當麵把話講清楚,我就不行了,誰能一手把這大清朝的天給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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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載洸來到頤和園,見到慈禧正在餐桌前坐著,眼前正擺放著幾十道美味佳肴。慈禧見了載洸之後,第一句話竟然是:“你瘦了。”她微笑著,一臉慈祥的模樣,真像是一個母親與兒子久別重逢後喜出望外的狀態。
要不是她的眼睛裏還透露著往日的陰鷲,勾起了載洸那段悲屈回憶,他還差點就真把這頓餐當成團圓飯了。
載洸:“兒臣還是先到門外候著,等親爸爸用完膳之後再進來吧。”
慈禧:“不用了,這些吃的,都是為你準備的,你就坐著吃吧。也好讓我看看你。”
“那兒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載洸坐到一旁邊,在侍女的伺候下就餐。
慈禧就在一旁靜靜地看著。酒足飯飽之後,才站起身來,“陪本宮到花園走走吧,咱們母子這麽些天沒見著麵了,你好不容易才回了京,咱們好好聊聊家常。”
載洸跟在後麵,也不著急著談正事。慈禧還支開了一旁的宮女,把手伸了過來,載洸也順勢地跟在旁邊攙扶著。
慈禧:“聽說你上次遭到日軍包圍,差點就死在裏麵了,現在傷勢怎麽樣了?”
載洸:“托親爸爸的福,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慈禧:“這福是你自個的,托誰的也沒有用。也幸虧你自個有福分,大難不死,不然我大清可就要少了一個頂梁支柱了。有你在,我們現在還能跟日寇在戰場上掰掰手腕。”
載洸:“您才是大清國的頂梁柱,得虧有您在朝廷裏支撐著,大事小事都能拿個主意,這屋簷才不至於倒塌。”
慈禧歎了口氣說:“我的這份差事,不好當啊,一家之主,既要看這個院子,不讓外人來侵犯,欺負我們;又得跟家裏那些會闖禍的子孫、會跟你慪氣的媳婦折騰,累死累活的,還得不到一句好,一個個的,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有時候我也在想,我都這一把年紀的人了,還能幹些什麽呢?前人栽樹後人乘涼,我現在啊,就想著幫你們這些後輩,把這棵大樹給他種好,等我走了,你們才有舒坦日子過。”
載洸:“您大公無私,殫精竭慮,為家為國,都堪稱聖明。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幹,後人會記得您的好,為您歌功頌德的。”
慈禧:“你們下邊這些人啊,淨撿一些好聽的話說,但是本宮知道,你們當中好些人啊,心裏都充滿了怨氣,隻是不好意思說出來而已。”
說完,她又微微側身,用餘光觀察著載洸,“我之前讓你忍痛割愛,拆散了你跟那歌女的姻緣,你沒有怪本宮吧?”
載洸聽到這兒,淡淡一笑,“那不過就是一介卑微的歌女,犯不著為此事惦記著,兒臣早就忘得一幹二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