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九章 攻守相易
大山岩聽到這個消息，就像突然間掉進了冰窟窿一般，整個身子都僵硬了，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裏，隻有他那雙充滿惶恐的眼睛還在時不時地跳動。
“司令官……司令官……前線的將士們都在等待您的命令呢，是要進攻還是撤退？您得給個指示啊……”
然而，他那一聲聲焦急的催促卻得不到一丁點兒回應，大山岩依舊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裏，那一刻，他幾乎是成了一具沒有感情、沒有思想的木頭人，有的，隻是臉上寫滿的空洞與絕望。他已經記不起來自己究竟為何而戰，又為何踏上這片土地的了。
過了好一會兒，門外的秋山好古急匆匆地走進來，“司令官！不好了！載洸的新軍並沒有進駐北京城防禦，而是朝天津殺來了！我們的主力部隊全都壓到了北京城，天津防守空虛，要是天津被反攻，我們連逃生的路都要被堵死了！”
這個消息就像青天霹靂一般，壓垮了大山岩精神世界的最後一根稻草，他精神恍惚地抬起頭來，喃喃道：“天要亡我……不，不是天，是載洸……載洸就是天，我永遠都不可能戰勝他了……我完了，我們全都完了……”
大山岩的精神已經完全崩潰了，在這樣關鍵的時刻，秋山好古隻能替他下達軍令，“傳令下去！全線撤退！”
然而，傳令兵剛走到門口，卻又呆住了。
秋山好古朝他怒吼道：“你還站在那裏幹什麽！還不快去！”
“不必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了進來，隻見日本聯合艦隊司令官伊東佑亨率領一眾參謀走了進來，他先是用戲謔而輕蔑的眼神看了一眼大山岩，然後從懷中拿出一張委任狀，大聲喊道：
“天皇有令！從現在開始，由本司令暫時兼任陸軍總司令的職位，全權負責陸軍的指揮作戰。大山閣下，您可以出去了。敗軍之將，狂悖之徒，本司令羞與為伍！”
一眾之前與大山岩並肩作戰的下屬，雖然對他之前的剛愎自用還心存不滿，但是見到大山岩如今這般落魄的處境，眼神仍然情不自禁地溢出了些許同情來。
隻見大山岩緩緩地站起身來，像是行屍走肉一般跌跌撞撞地走了出去，幾天幾夜未眠、再加上一直待在昏暗的房間裏，突然一下子將自己置於陽光底下，整個人在內部與外部的雙重刺激當中，便產生了幻覺。
他先是用手擋住太陽，隨後手指又緩緩地張開，透過手指的縫隙望去，恍惚之間，他看到一名鮮衣怒馬的少年向他奔來，揮舞的刀刃就要落到他的脖頸上了，他充滿恐懼的雙眼已經落下了淚，隨後雙膝跪在地上，衝著太陽大喊了一聲：“載洸！你是上天派來製裁我的嗎！你把我的命拿走吧！”
指揮室的一眾日軍高層還在緊密地部署著撤退計劃，就在這時候，門外突然傳來一聲槍響，伊東佑亨手中的指揮棒也突然停下了，他們在中國這片土地上所做的美夢，也隨著這一聲槍響，如泡沫一般，破碎了。
伊東佑亨將一紙文書扔到桌麵上，“這是向清國朝廷求和的公文，去辦吧，後方人員抓緊做好撤退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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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這一紙公文傳回到朝廷手中時，滿朝的文武皆歡慶，仿佛自個打了一場酣暢淋漓的大勝戰一般，光緒也用力地將那一紙求和書拍到地上，指著天“霸氣”地說道：‘這一次，終於輪到日本人來向我們求和了！不給他們一點顏色看看，他們不會知道什麽叫作天朝上國，什麽叫王者之師！’
奕劻：“皇上威武！眼下日本人既然已經呈上了求和書，為了表示求和的誠意，應當讓前線的將士們放下刀槍，休戰言和才對。”
孫毓文：“醇王爺正在聚集兵力，準備反攻，這時候要是休戰，怕是會打擊了將士們的士氣……”
話還沒有說完，奕劻就跳出來打斷了他，“這戰都打完了，還要什麽士氣啊？眼下爭取和平才是第一位，輕言戰爭者才是誤國誤民。”
光緒：‘翁師傅，您覺得呢？’
翁同龢：“皇上，日本人既然已經主動遞交了求和書，我大清既為中華上國，禮儀之邦，那自然應該展現出大國應該有的風度出來，以德服人，以懷柔安撫東夷之國。
要在文書上說明，是我大清皇上仁德，不忍生靈塗炭，才網開一麵放他們一馬。要是真能如此，說不定倭國會重拾對中國的昔日恩情，感恩戴德，自動歸還昔日侵占地額領土，不敢再來犯。”
光緒：“翁師傅說得有理啊，朕也覺得，此刻應該展示出咱們大清的氣度來。要是咱們真的跟這群小日本斤斤計較，不成了小肚雞腸了嗎？”
奕劻：“皇上英明！英明啊！”
孫毓文見狀，雖然也知道此舉不妥，但是也不敢去得罪人，索性就隨了大流，便笑了笑附和道：“正所謂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為下，攻心為上，皇上此計甚妙，實為上策。”
榮祿：“皇上有好生之德，不忍殺生，但是底下那些野蠻尚武的將士，就不一定了……”
光緒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了，他這才注意到整件事的關鍵點，“朕已經下令停戰等待旨意，又傳召了載洸，他怎麽還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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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時，載洸直接來到了頤和園，他身披鎧甲，臉上滿是血漬，眼神中充滿了憤怒，一旁的太監侍衛見了都覺得心生畏懼。
“王爺……王爺……老佛爺已經吩咐過了，今天誰也不見，您不能就這樣闖進去啊，您就別為難奴才們了……”一旁的李蓮英焦急地勸阻著，就算是十幾個太監攔在路上，也擋不住載洸前進的步伐，全都被他邁著大步撞開了。
侍衛拔刀向前，被載洸一聲嗬斥：“怎麽！你們想要動手嗎！那就來啊！老子剛剛在戰場上殺鬼子的時候，可是無所畏懼！死都不怕，還怕你們幾個！”
他們心裏對這個俠王由衷地敬畏，見到載洸義無反顧地往他們的刀尖上撞，也故意放水，紛紛將刀尖收回了鞘，眼睜睜地看著他闖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