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三章 破產對他沒影響
「你小子胡說八道什麼呢？」
聽到趙睿說將廠子給折騰倒閉的話之後，馬廠長瞬間就怒了，指著趙睿怒氣沖沖的說道：「信不信我把你的工資，都給你扣掉了？」
這是馬廠長多年以來，習慣用的招數，以前要是有廠里的工人和他頂嘴，那麼馬廠長鐵定就會甩出來一句話——信不信我扣你工資？
幾乎每次，馬廠長祭出來這句話之後，和他頂嘴的工人頓時就服軟了。
要不是為了這點工資錢，誰會願意辛辛苦苦的跑來上班啊，在家裡躺著睡大覺，難道不好嗎？
「哼，你敢？」
趙睿不但不怕他，反而向前走了一步，怒視著馬廠長，說道：「你扣一下試試？我告訴你姓馬的，你敢扣我一分錢工資，我揍不死你！」說著，他作勢舉起拳頭。
馬廠長連忙向後退了幾步，老實說，他心裡還真有點兒擔心害怕趙睿這種愣頭青，畢竟是年輕人嘛，喜歡衝動。
「住手，趙睿，你幹什麼？」
旁邊的楊百樂連忙一把拉住他，誰不知道這姓馬的心眼狹小，你這樣當眾嚇唬他，他以後能給你好日子過嗎？還不見縫插針的找機會給你穿小鞋啊？這孩子真的是太衝動了！
趙睿看見自己只是詐唬一下，就將馬廠長嚇的退後幾步，露出輕蔑不屑的神色，往地上狠狠吐了一口，對楊百樂說道：「楊師傅，我什麼都不幹，撓撓痒痒還不行啊？」說著，他裝模作樣的在頭上撓了幾下。
馬廠長的臉頓時被氣的發黑，重重哼了一聲，二話不說，轉身向廠里走去。
「小趙，你剛才好樣的。」
「這姓馬的就是欠揍，我早就想揍他了！」
「要不是為了那點工資，誰不想打他？」
其他工人圍過來，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剛才趙睿的舉動，讓他們覺得很是出氣。
「你和我過來。」
楊百樂狠狠瞪了一眼滿臉得意的趙睿，低聲說了一句，向旁邊走出幾米遠，拿出一根抽了一半的香煙點燃，狠狠的抽了一口，當一臉得意的趙睿走過來之後，楊百樂沒好氣的伸手在他後腦勺上狠狠抽了一巴掌，罵道：「你小子想幹什麼？」
「我怎麼了啊師傅？」
趙睿被楊百樂打的有些發懵，撓了撓頭，訕訕的問道，楊百樂是他進入工廠上班的師傅，平日里不論是工作上還是生活上，都十分照顧他，所以趙睿也是十分尊敬楊百樂。
「你說你怎麼了？」
楊百樂沒好氣的瞪著他，低聲罵道：「你小子剛才要幹嘛啊？當眾讓馬廠長下不了台，你不知道他心眼小，愛記仇啊？」
嘁，原來就是這件事情啊，趙睿這才反應明白過來，不以為然的哼了一聲，說道：「楊師傅，沒關係的，這姓馬的把廠子都折騰的馬上就要破產倒閉了，我還就不相信，他一點兒事情都沒有！我看啊，說不定不等他報復我，他就首先下台了呢！」
「你呀你！」
楊百樂聽到趙睿的話，搖了搖頭，嘆氣說道：「還真是太年輕了，你別看這姓馬的將荔枝飲料廠弄的馬上就要倒閉了，但是這一點兒也不耽誤影響人家，我就這麼告訴你吧，你知道人家為什麼每天還這麼逍遙，一點兒都不關心廠里的事情嗎？」
「不知道。」
趙睿搖了搖頭，的確，這也是他一直都冥思苦想，但是卻想不明白的問題，荔枝飲料廠的產品堆積庫房，到現在欠了一屁股債，連工人工資都發不出來，他覺得，這種事情不論換作是誰，也肯定著急上火睡不著覺才對啊。
但事實上，作為廠里的一把手馬廠長，卻是處之泰然，每天依舊醉生夢死的，根本看不見有一丁半點兒的擔心。
這也是讓趙睿氣憤無比的原因。
「馬廠長是上面調來的廠長。」
楊百樂一語道破其中的秘密，說道：「咱們廠子就算是破產倒閉了，對於馬廠長來說也無所謂，反正他遲早還是會調走的，明白了吧？」
「原來是這樣！」
趙睿一聽，頓時恍然大悟，旋即越發氣憤了，咬牙切齒的說道：「我說這個混蛋，他的心怎麼能那麼大，一點都不關心廠里的事情，弄了半天，敢情這廠子破產倒閉了對於他一點影響都沒有啊。」
「不然你以為呢？」
楊百樂將那半截香煙，一口氣抽到過濾嘴的位置，直到有些燙手了，才將煙頭丟到地上，嘆氣說道：「其實不光是咱們飲料廠是這樣，有許多廠子都是這樣的，他們只關心自己的位置能不能升遷，誰會關心生產？」
「那既然這樣，為什麼不能讓其他人來當這個廠長？」
趙睿有些想不通，氣呼呼的說道：「而是讓這種草包白痴來當廠長？楊師傅，不是我在這裡胡說，您在這廠里幹了這麼多年了，以前還當過技術員，讓您來當這廠長也比馬廠長這個草包強一百倍！」
「這廠子可是縣城的。」
楊百樂白了他一眼，說道：「這不是私人的廠子，是國企單位，這廠子是國家的東西，那麼廠長的任命，自然是由領導來任命的。」
趙睿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他說道：「那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國家的東西，讓這些敗家子禍害嗎？」
楊百樂嘆氣，說道：「現在國企單位根本比不上那些私營單位，你就像是馬廠長這樣的人，但凡要是廠子裡面，來這樣一個廠長，那不論多好的廠子，遲早也能被他們折騰倒閉，因為他們壓根兒就不關心廠子的效益好壞，對於他們來說，廠子不過就是他們的提款機罷了，倒閉了就倒閉了，再換個地方就行了。」
趙睿重重的嘆了一口氣，看了一眼蕭條空蕩蕩的廠房，眉頭緊皺說道：「楊師傅，那我們現在怎麼辦？這姓馬的還這麼損，每天必須讓來報道，要不然，以前的工資還不給發。」
「等等吧。」
楊百樂搖頭說道：「我倒是聽說了，其實縣裡面已經在想辦法了，看看能不能尋找到別人來接手咱們飲料廠。」頓了一下，他低聲說道：「至於為什麼這姓馬的這麼損，不讓大夥辭職離開這裡去外面找工作，那是因為一旦廠子沒有工人的話，到時候就賣不了一個好價格了。」
「啊？」
趙睿聽的有些發懵，說道：「楊師傅，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還將咱們這些人當豬一樣賣了啊？這怎麼可能！」
「你小子胡說什麼呢？」
楊百樂聽到他的話，頓時被氣的笑了，用手指狠狠點了一下他，訓斥說道：「你要知道，咱們飲料廠現在說句不好聽的話，還是設備齊全，人員齊全，要是有人接手了，有原料的話，上午接手了，下午就能正式生產，要是沒有咱們這些工人了呢？這廠子的價格，就立刻大打折扣了，懂不懂？」
「原來是這樣。」
趙睿登時恍然大悟，皺眉說道：「但是咱們的產品，現在根本沒有人要了，就算生產出來，那也是堆積倉庫啊。」
「堆積倉庫是堆積倉庫的事情，是產品沒有銷路罷了。」
楊百樂解釋說道：「但是廠子是正常的，這是兩碼事兒。」
趙睿想了想，覺得難以理解，在他的想法中，荔枝飲料廠雖然可以正常生產，但是產品沒有銷路，生產出來就是放庫房，等待飲料過期后倒掉，這樣的廠子，真不知道哪裡正常了。
「楊師傅。」
趙睿問道：「如果廠子被別人接手了，像是馬廠長這樣的人，是不是就可以滾蛋了？」
「不好說。」
楊百樂思忖琢磨了一下，搖了搖頭，說道：「也許會，也許不會！」
「啊？」
趙睿愕然驚訝了，「什麼意思？」
「那要看是怎麼談了。」
楊百樂說道：「我這段時間也關注了一下其他省市的情況，現在有許多國企，都和咱們廠子一樣，面臨著破產倒閉的情況，但不論怎麼說，這都是國家的財產，如果直接賣掉的話，那就是屬於販賣國家資產了，這是不允許的，所以許多企業都是採用了合資的辦法，就是私人和國企合作，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馬廠長弄不好，還會留在廠里繼續當他的廠長的！」
「這怎麼能可以？」
趙睿一聽，頓時蹦的老高，氣憤的嚷嚷說道：「那這樣的話，豈不是又會讓這個蛀蟲，將廠子弄垮嗎？」
「你小子。」
楊百樂臉一沉，訓斥說道：「聲音小點兒，那麼大聲幹什麼？」
趙睿放緩語氣，壓低聲音說道：「楊師傅，那這樣的話，不但讓馬廠長這個蛀蟲佔了便宜，而且以後還不得再讓他把廠子給折騰垮了嗎？」
「這就不是你操心的事情了。」
楊百樂白了他一眼，低聲說道：「我告訴你，我剛才和你說的話，你小子出去了以後，別和別人說，明白了嗎？」
「哦。」
趙睿摸了摸頭，嘆氣說道：「師傅，那我們今天怎麼辦？還在這裡等嗎？」他一時間也沒有了主意。
楊百樂思忖了一下，正打算開口說話時，旁邊響起了一個外地口音：「師傅，請問，這就是荔枝飲料廠了吧？」
他轉過頭來，看見一個十幾歲的少年還有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人，正笑吟吟的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