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89章 塵埃落定
在場眾人皆是神色震動。
早在班銘因為太一劍勁克製法進入各大勢力觀察目標之時，對於他在斷罪的位置，已經有了很多揣測，有人懷疑他是五大天王中某人的弟子，甚至可能是舒清的弟子，沒想到，真相竟是這個！
他和斷罪的那位二當家，居然是結拜姐弟？
這關係，似乎比起單純的師徒身份，還要更顯得親密一些啊！
班銘將在場眾人的表情盡收眼底，暗自點頭。
事到如今，許多勢力都知道他跟斷罪有牽連，與其讓他們繼續疑神疑鬼地揣測下去，倒不如給他們一個明確的答案。
以後，也就更加方便他能夠借舒清的勢。
人很多時候是要靠自己，但該變通的時候還是要變通。
就比如此刻，西方老者聽到了班銘的威脅話語之後，神色就變得很是有些精彩，最終眼皮輕顫著垂了下去，不敢再用剛剛那種凌厲的眼神去看班銘。
別看他是天境高手，然而在舒清那種真正的高手面前，死也就是一瞬間的事。
「我家少主只是想要確認一下信件的真偽，顯得急切了一些，你居然下這樣的狠手，挖他雙眼，哪怕是鬧到舒二當家面前，你也沒有道理！」西方老者查看著凱撒的傷勢，語氣很是生硬。
班銘輕輕地笑了起來，內元一震，將手上的血液震開，道：「據我所知，我這位干姐姐，一向不喜歡講道理，就算別人講道理，也只會聽她願意聽的道理。」
在場眾人的面色都紛紛古怪起來，想想舒清的過往事迹，發現還真是如此，否則也不會被許多勢力私底下叫做瘋女人了。
「班銘，你——」
克羅斯凱撒運轉內元止住了血，臉色煞白如紙，聞言驚怒交加，恨意更是難以掩飾。
無論是誰，被生生挖掉雙眼，都不會心情太好。
他雖然早就知道班銘有打敗過地境上品武者的戰績，然而同樣是地境上品，彼此間還是可以有天壤之別的。
出身於克羅斯家族的他，自認遠超同境界武者。
所以，對班銘出手的時候，凱撒沒有想過自己會敗，而且敗得這麼快，這麼毫無懸念，這麼……慘！
凱撒更加驚怒的是，班銘居然敢對他下這樣的毒手，生挖了他的眼睛！
這已經完全是撕破臉皮了，難道他就不怕面對克羅斯家族的雷霆報復嗎？
可是班銘後面一句看似是在威脅西方老者實則是在威脅他的話語說出來，他滿腔的恨怒都像被澆了一盆冷水，如夢初醒。
終於知道，班銘如此有恃無恐，毫不在意跟克羅斯家族為敵，就是因為他有一座大靠山！
而在最終，懸念揭開，班銘居然是舒清的乾弟弟？
這樣一層關係，給了凱撒當頭一擊。
「我知道你很不甘心，可是這又怎樣？」班銘看著咬牙切面容猙獰的凱撒，淡淡道：「我不懂得你們的那一套表面上虛與委蛇背地裡再暗捅刀子的遊戲規則，確認信件真偽？我不管這些，你既然選擇對我出手，那就是我班銘的敵人，挖你雙眼都是輕的，你要是不服，我們現在就可以立下生死決鬥，看我能不能把你轟殺至渣？」
凱撒臉肉急跳，就算是在克羅斯家族，他也是極有身份的存在，如果將來當上了飛協會長，就更是有資格爭奪家族族長的位置，從小到大，他何曾受過這樣的羞辱，而且還是來自一名基礎九段武者？
決鬥就決鬥！
怒意殺意在胸中翻湧熾燒，熱血沸騰之下，凱撒幾乎立刻就答應下來。
不過，想到剛剛電光火石間班銘展現出來的種種詭異，無論是恐怖得不像話的肉身，還是那快得不可思議的速度，凱撒忽然身心一寒。
強壓下即將脫口而出的那幾個字，凱撒呼哧呼哧地沉重呼吸著，沒有吭聲。
「萬副會長，江副會長，你們兩位鑒定一下這份推薦信吧。」
班銘沒有再去看凱撒，隨手將信封遞給萬長河。
萬長河終於從這峰迴路轉變數迭起中醒過神來，聞言頓時有些興奮又緊張地把雙手在衣服上擦了擦，然後十分鄭重地雙手接過了信封。
深深呼吸著，萬長河從信封中取出了一張信紙，將其展開。
而江東嶽這時候，也是湊了過去，目光緊盯在信紙之上。
班銘毫不擔心這兩位會做出像凱撒一樣的舉動，尤其是江東嶽，這傢伙是識時務的人，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南山烈的推薦信寫得比較簡單，說的是推薦持信人進行「會長資格審查」程序，並沒有點名是班銘。
而在信的最後，是一個醒目的血指印。
萬長河閉上眼睛，小心地伸出自己的手指，輕輕點在那血指印上。
隨即，便是身子輕震。
他的眼眸猛地睜開，激動之色難以壓抑，道：「沒錯！絕對是會長親自按下的血指印，筆跡可以騙人，精神波動不會有假！」
「我來試試！」
江東嶽也有些迫不及待，伸指點中了血指印，同樣是身子一震，眼中精光閃爍：「沒錯，是會長的精神印記！」
「好！」萬長河小心地將信紙折起來，放回信封，還給班銘，說道：「雖然我和江副會長都已經確定了推薦信的真實性，不過按照程序，還需要進行正式的認證。這個程序本來是需要去飛協總部的，不過，考慮到班銘你還是在校學生，所以事情從權，我們會帶相關的公證人員到第一軍院來進行正式的確認，時間大概會在兩天後。」
「那就有勞了。」班銘頗為客氣地道。
「應該的。」萬長河呵呵笑道：「在那之後一個星期左右，會很快進入到『大庭議』程序當中，這段期間，還需要你能做好一篇陳述自己的飛行術成果的說明論文，相關例文，我會在進行推薦信認證的時候交給你。」
班銘點頭，旋即看向凱撒，平靜道：「凱撒副會長，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嗎？」
凱撒還能有什麼說的？這一次南杭市之行，可謂是大敗全虧。
「班銘，我期待你在『大庭議』上的表現！」凱撒在西方老人的攙扶下站立著，咬牙切齒地道：「另外，這次挖眼之仇，我凱撒銘記五內！」
班銘的神色則很輕鬆：「呵呵，身為西聯邦人，你對東聯邦的古語倒是用的頗為熟練，你後面這句的意思，往白了說就是恨我入骨？不過沒關係，只要你是堂堂正正地來，那我就堂堂正正地和你一戰，隨時恭候你來複仇。」
還有一句潛台詞沒有說出來——如果你不堂堂正正，那就別怪我向干姐姐打小報告！
就在這時，會議室大門一下轟開，十幾道身形掠了進來。
他們都是江東嶽三人帶來的隨從，守衛在樓層的進出口處，聽到動靜之後就立刻趕來。
本以為是出現了刺殺事件，但是當他們看到會議室中的情形，都是有些傻眼，弄不明白情況，刺客沒有，看起來倒像是幾位副會長之間打起來了？
尤其是凱撒，眼睛蒙了一層布，兩個眼窟窿都染著血，看去觸目驚心。
有些事情當然不好讓更多的人知道的，萬長河揮揮手，讓他們都下去，隨即十分老練地吩咐做好封鎖消息工作，否則明天出現飛協高層會議期間大打出手的新聞，飛協的面子上也不好看。
等這些人離開之後，凱撒也沒臉再待下去了，場面話都懶得再說，一聲冷哼，在西方老人的攙扶下離開了。
這個年代，被挖掉雙眼也不算什麼，可以進行克隆移植，一般家庭或許消費不起，但克羅斯家族顯然沒有這個方面的問題。
不過，眼睛可以通過克隆移植得完美無缺，但受到的羞辱卻不可能因此消失。
克羅斯凱撒，這位克羅斯家族的天之驕子，現在已經將班銘當成了心中大敵。
不過，如果讓他知道，自己在班銘心中僅僅是個路人，不知會不會吐血？
……
凱撒離開之後，眾人換了一間會議室。
「剛剛多謝萬副會長出手相助。」班銘對萬長河感激道。
萬長河連忙擺手：「慚愧，從頭到尾，我都沒幫上什麼忙。」
之前雖然和凱撒對了一招，但後者根本沒有把他當成對手，反而是班銘爆發出來的實力，讓他都是大吃一驚。
班銘微笑道：「很多事情不光是看結果的，萬副會長肯在危難時刻出手相助，班銘已然記在心上。」
江東嶽張張嘴，很想說我當時其實也是站在你這邊的只是出於該有的立場不便出手……
「班銘，恕我冒昧一問，你既然有會長的推薦信，是否知道會長現在身在何處？」萬長河說著，滿是緊張和期待地看著班銘。
江東嶽和郭子安一聽這話，也是來了精神。
「這個嘛，是知道的，不過武尊前輩有吩咐，我也不便透露他現在的位置。」班銘含糊其辭地道。
萬長河的神色卻未因此有放鬆：「會長現在狀況如何，是不是遇到了什麼麻煩？」
「他很好，只是因為一些比較特殊的原因而沒有出世，我也不好多言。」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多問了。」萬長河聞言，鬆了口氣，展顏笑道：「只要知道會長安好，那我就放心了，相信只要他老人家在這世上一天，就不會讓宵小逞能。」
說著，他略是警惕地看了江東嶽一眼。
很顯然，在他眼中，江東嶽的人格距離「宵小」已經很近。
江東嶽見狀很想喊冤說我現在其實是班公子這一國的，不過顧及到房閥，此時也只能忍下這口氣。
「萬副會長，接下來的事就有勞你了。」班銘說道。
萬長河知道他說的是走流程的事，當即神色有些惶恐的道：「以後我可能就是你的下屬了，班銘你要是喜歡的話叫我一聲老萬即可。」
萬長河雖然不似江東嶽和凱撒那麼精於權術，然而並不代表他不會做人，在見過班銘轉瞬顛倒形勢挖去凱撒雙眼的驚鴻一瞥之後，他就知道，班銘在飛行術上肯定是有超乎自己想象的驚人造詣，通過「大庭議」坐上會長位置的可能性很大。
所以，和未來會長搞好關係，是很必要的。
相比江東嶽和凱撒，從一開始就站在班銘這邊的自己，更有成為其心腹的可能。
江東嶽暗罵萬長河狡猾，卻也知道自己失了先機，以後只能在幫助班銘應付房閥方面對出些力，爭取其好感。
接下來，班銘向萬長河請教了一番「大庭議」的相關細節，萬長河自是知無不言，至於江東嶽，則淪為了陪客。
最後，班銘向萬長河道謝，隨即提出要和江東嶽單獨談一談。
萬長河頓時知道，班銘應該是要藉機收服江東嶽了，當即就先告辭離開。
而郭子安也識趣地離開，稱在一樓等他。
頓時，偌大會議室中，就只剩下班銘、雨伯和江東嶽三人。
在班銘的示意下，雨伯布置出一道結界，阻隔了外界，確保談話不會被偷聽。
被班銘似笑非笑的目光注視著，江東嶽額頭上迅速浮現出一層細密的汗水。
「江副會長……」
班銘剛一開口，江東嶽就連忙擺出了一副誠惶誠恐的神色，道：「班少言重了，不嫌棄的話，叫我小江就可。」
如果萬長河在這裡，聽到江東嶽無恥地自認「小江」，多半會對江東嶽的麵皮和節操有新一輪的認識。
班銘摸摸鼻子，哭笑不得，沒想到在江東嶽這堂堂飛協副會長眼裡，自己成了洪水猛獸似的，不過他很清楚地知道江東嶽的這份惶恐從何而來，當即也沒勉強，微笑道：「好吧，小江，有些事情，我師父已經跟我說過了……」
江東嶽連忙微微躬身，道：「班少請放心，萬長河在明處，我則可以在暗處，成為班少你最堅定的支持者！」
班銘微微點頭，心想不愧是老油條，和這樣的人說起話來很省心，不過這並不能讓班銘對他產生更多的好感。
江東嶽這樣的牆頭草，今天可以為了活命和利益出賣房閥，明天就有可能為了更大的利益而出賣他。
「你懂就好。」班銘淡然說道：「今天發生的事情，你一五一十告訴給房閥吧，維持住他們對你的信任，然後幫我留意一下他們對我要競選會長這件事的態度。」
「是。」江東嶽恭敬地道，遲疑了一下，問道：「那在『大庭議』上，我應該……」
班銘揮揮手：「站在你的立場，該怎麼做就怎麼做，難道你還覺得，自己能在『大庭議』上把我駁倒？」
江東嶽眼角微抽，心裡確實是有點兒不服氣。
別的不說，他能夠當上飛協副會長，自認在飛行術方面放眼整個人類世界，都是首屈一指的，難不成自己鑽研了一輩子，還比不上班銘這個小毛孩？
他也看到了班銘之前秒敗凱撒的一幕，同樣受到了震撼，然而在他看來，班銘也許只是從武尊那學到了比較先進的飛行術，但是十有八九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而在「大庭議」上，唇槍舌劍，辯駁真理，是龍是蟲一辯便知。
既然班銘自己都這麼說了，江東嶽也就不再多說什麼，心裡憋著一股勁，要讓班銘在「大庭議」上見識到自己的厲害。
原本以為班銘會針對房閥對他做出更多的交代，不過班銘卻只是到此為止，讓他以前如何現在還是如何。
之後，三人就離開了會議室。
和郭子安會面之後，班銘坐上了來時的那輛磁浮車。
「三領導，今天我算是大開眼界了。」郭子安上車之後就傳音感慨。
當時那種情況，若非班銘傳音叫住他，他或許已經忍不住出手了。
然而沒想到，最後吃大虧的反而是凱撒，班銘的實力，顛覆了他的想象。
而且，班銘居然結識了武尊南山烈，這同樣是一件足以震動整個人類的大事。
要知道，飛行術創造者南山烈失蹤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就算是斷罪的資料中都沒有相關記載，真不知道班銘是怎麼和他認識的？
明明在資料中從小到大的都清清白白的班銘，身上出現的謎團卻是一個接一個，讓身為斷罪五大天王之一的郭子安都越來越摸不准他的深淺。
忽然想到什麼，郭子安問道：「三領導，你剛剛說的二領導是你的干姐姐……是真的嗎？」
「是真的啊。」班銘坦然道。
郭子安張了張嘴，消化著這個震撼的消息的同時，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了，難道問他們為什麼會結成干姐弟？那是人家的私事，縱然是他也不該多問。
不過可以肯定的是，班銘和舒清之間，肯定是發生過什麼，要知道舒清可不是那種隨隨便就會和別人認親的人。
就郭子安知道的，舒清唯一認下的那個乾妹妹，她們兩人之間也是發生過一些不為人知的趣事，最終才結為異姓姐妹。
「三領導，你對『大庭議』有把握嗎？」郭子安又問道。
「有。」班銘言簡意賅，反問道：「你覺得我之前施展的飛行術怎麼樣？」
郭子安想了想，最終道：「迅若流光，羚羊掛角。」
這是郭子安對自己心中感受的總結。
武道境界越高，對於班銘所施展的飛行術感受越深，那是一種彷彿和天地相融成一體的瑰美身法，有一種無法言喻的美感。
而在郭子安看來，班銘所施展的這種飛行術，很可能是武尊傳授。
至於武尊為什麼要通過班銘來阻止新飛行術發布，而不自己站出來……心思剔透的郭子安一番思量之後覺得，武尊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在斷罪資料庫中最機密的資料中有所記載，當初南山烈的失蹤，很可能是跟武賢有關。
而在上次微末之墟一戰，陳琛故意含糊其辭，出言挑戰武尊的同時，又在敗壞武尊的名聲，可見兩人果然是有爭鋒相對。
眼下陳琛已經是天境上品的超級強者，除非南山烈也已經突破到了這一境界，否則只會成為靶子，被陳琛秘密滅殺。
就在郭子安思緒翻湧的時候，班銘則是說道：「我的這種飛行術，在消耗相同內元的情況下，相比原版飛行術，動能整體提升百分之兩百。」
「什麼！」郭子安臉色大變，動容不已。
他看出班銘所施展的飛行術不凡，卻沒想過會這麼不凡，竟然能夠提升百分之兩百的動能？這絕對是劃時代的成果不會有任何質疑！
難怪班銘可以那麼快！
要知道，飛行術很奇怪，地境以下的武者，每突破一個境界，飛行術的速度就會明顯增加不少。
可是武者如果晉入了地境，施展飛行術時增加的速度就變得沒有那麼明顯。
基本上，地境下品武者和地境中品武者的飛行術，相差不會很多，而如果是有天賦的地境中品武者，甚至會快過許多地境上品武者。
所以，班銘的飛行術，動能提升百分之兩百之後，瞬間爆發的速度，超越地境上品武者其實並不奇怪。
他好半天才緩過神來，眼神異樣地看著班銘，仍是不可置通道：「三領導，這麼玄妙的飛行術，如果論定品級，至少都是A級武學，甚至考慮到其意義，很可能被定為S級，你真準備將之公諸於眾？」
「當初武尊都能將飛行術公諸於眾，我這隻不過是錦上添花，又有何不可？」班銘淡然一笑，道：「更何況，現在對於人類來說，已經到了十分緊急的關頭，誰也知道第二空間跳躍點再度開啟之後會是什麼結果，覆巢之下無完卵，如果這門改進后的飛行術能夠讓人類整體多上些許自保之力，我這也不算什麼犧牲了。」
郭子安看著班銘，臉上流露出了深深的佩服，心中亦是肅然起敬。
在這個人人皆為利往的時代，已經很難找出像班銘這樣大公無私的人了。
光看凱撒就知道，這廝甚至不惜故意讓有問題的飛行術公布，損害全人類，也要逼班銘就範。
而社會上像凱撒這樣的人其實並不少，只不過並非都有像凱撒這樣的出身和天賦。
易地而處，郭子安覺得換做自己，都未必會做出像班銘這樣的決定。
郭子安心中感慨著，欽佩著，眼睛也是亮了起來：「如果是這門飛行術的話，絕對可以稱之為具有劃時代意義，通過大庭議的可能性很大！」
班銘也微微點頭，心想如果這樣都不能通過，那隻能說明這個世道太黑暗了。
「對了，我聽說，最近有很多天境高手的屍體失竊？」班銘狀若無意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