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48章 天境之上
班銘皺著眉頭，努力想象。
楊雅人自顧自地道：「這就像是一顆隕石落在一張蹦床之上，蹦床當然不可能兜得住隕石，只有被撕裂這一個下場。」
班銘不由暗抽涼氣，道：「你的意思是，整個世界都會因此毀滅？可如果是這樣的話，神話之門曾經是怎麼出現的？」
「以前我的本體出現，是在世界誕生之前以及即將破滅之時，前者因為世界尚未創生，所以無所謂破滅，後者因為已經處於破滅狀態，所以也無所謂我本體的出現。」
楊雅人簡單解釋道：「可是這一次不一樣，既不是世界創生之前，也不是末日毀滅之時，想要讓這個世界承受得住我本體的降臨，就必須運用到其他的手段，即一座臨時加固整個宇宙時空的陣法，事實上，在封神世界未毀滅之前，我的本體就已經在布置引導了……」
「是怎樣的布置和引導？」
「有些東西，你其實已經看到過了。」楊雅人道：「分散在宇宙各處的空間跳躍點，並非只是天然形成那麼簡單，每一個點，其實都是陣法結點，許多恆星、黑洞、白洞等等，都是陣法中能量吞吐流轉的關鍵，換句話而言，現在這個時代的整個宇宙，大致而言，其實就是一個巨大的陣法。一旦這座陣法真正運行起來，這個宇宙就能承受得住我的本體的降臨。」
班銘眼瞳微微顫抖，類似的猜想他其實已經有過，然而此刻從楊雅人口中得到證實，他仍然是受到了強烈的震撼。
這才是真正意義上的以天地為局。
神話之門本體居然能在封神時代未終結之時，步步推演和引導，將未來星空布置到這種程度，此種手段實在超出想象。
「現在的關鍵點有兩個，第一個就是找齊所有鑰匙。」
「八十一個陣法結點，就有八十一把鑰匙，也就是八十一件類似於太極圖和紫金葫蘆的法寶，光是辦成這件事，就不知要花多少年的時間……所以我必須真正佔據這具肉身，永久停留於這個世界，才能慢慢將這些鑰匙找齊。」
班銘聽到這裡，臉色就變得頗為精彩。
一直以來，他都以為像太極圖和紫金葫蘆這樣的法寶是世間少有，或許是封神時代僅存下來的兩件法寶。
而現在放置在精神世界中的銀碗應該是特例。
可是楊雅人現在這麼一說，班銘才知道，太極圖紫金葫蘆這種級別的法寶，宇宙之中竟然分佈有八十一件之多？這簡直就爛大街了啊！
而正如楊雅人所言，想要湊齊這八十一件法寶談何容易，不知要花費幾千幾萬年才能辦到，難怪鐵了心要讓他去死，換得自己永留人間。
而這種事情，班銘就算想要幫忙，估計也是無從幫起，因為難度實在太大了。
更何況……
「你說有兩個關鍵點，第二個關鍵點是什麼？」班銘問道。
「第二個關鍵點，自然就是陣法運行時所需要的能源。」楊雅人微笑著，在班銘看來笑得有些可惡：「現世宇宙之中，只有一件東西可以支撐得起這座陣法的能源消耗，那就是……時空之心！」
越來越離奇了……班銘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人和動物都有心，難道連時空也有心？
彷彿看出了班銘所想，楊雅人淡淡道：「宇宙也是一種獨特的生物，既然也有壽命長短，膨脹收縮，為什麼就不能有心臟？」
這話聽著好像有點道理，又好像完全沒有道理。
「總之，有了八十一把鑰匙和宇宙之心，大事可成。」楊雅人語氣輕鬆地說道：「現在你還覺得，你能在不死的情況下幫我完成這些事嗎？」
班銘下意識地想要搖頭，不過生生克制住了。
「不過，也並非全無可能。」楊雅人忽然想到了什麼，話鋒突然一轉，道：「或許是你命不該絕？不過，縱然有一線機會，但對於你來說，機會也是太過渺茫了。」
「什麼機會？」班銘立刻精神一振問道。
「你應該慶幸，你現在所擁有的『鑰匙』是太極圖。」楊雅人眼中有異色流轉：「而太極圖是所有『鑰匙』之中，唯一擁有推演性質的寶物。從理論上而言，有了太極圖，就可以逐步推演出其他『鑰匙』的下落，進而尋找到它們。如果順利的話，也許用不了幾百年的時間就能完成這件事！」
幾、幾百年的時間？
班銘忍不住吞口水了，這未免也太過漫長了一點。
不過正如楊雅人所言，這可以說是他唯一能夠幫得上忙的地方。
「當然，推演其他『鑰匙』，哪怕對於完整的太極圖而言，也是一個極大的負擔，所需要消耗的壽元也是不菲，一次兩次或許你還可以承受，但是到了後面，你的壽元可能就不足以支撐你繼續推演了。」楊雅人聲音變得平靜：「所以，如果你真的想要幫我的話，就應該先考慮在最短的時間內突破修為，增長壽元，活下來。」
說完這些，楊雅人就沒有再呆下去，轉身打開了房門。
結果嘩啦一聲，聽牆角的班父班母身形狼狽，差點倒在地上。
很遺憾，他們什麼都沒有聽到，否則的話，他們也算是當世除了班銘之外第二第三個「洞悉了宇宙終極奧秘」的人。
「爸、媽，你們……哎呀，羞死人家了！」楊雅人面龐嬌羞，捂著臉輕一跺腳，似羞似惱地嗔了班銘一眼，小臀部一扭一扭，邁著細碎的小步伐迅速離開了。
這神演技，太噁心人了……班銘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接下來，他自然就是遭受到了老爸老媽的旁敲側擊，耳提面命。
他嘴上嗯個不停，腦中思考的，卻是剛剛和楊雅人的那番談話。
不得不說。現在的楊雅人真的是「見多識廣」，聊著聊著就會爆出關於天地宇宙的驚天之秘來，心臟不好一點的，恐怕真會有暴斃的可能，讓班銘忍不住懷疑——難道這也是大門板的陰謀？
旋即他就想起來，自己還少問了大門板一件事，那就是為什麼神話之門本體要在這一時代的中途出現，噴薄精華物質？
腦中思索著各種可能性，班銘陡然心中咯噔一聲，有了一個可怕的猜想——
難道，神話之門已經感覺到了某種危機，也許是鋪天而來的「害蟲」，也許是偷「果子」的「賊」，所以為了不讓這一紀的文明毀於一旦，所以才決定中途出現？
如果真是這樣，那人類未來的命運……
……
當班銘憂心著人類命運的時候，他絲毫不知道，外界已經因為他而變得瘋狂。
——他回來了！
這樣的標題，不約而同地出現在各大網路媒體最顯眼的位置！
作為背景的是班銘的頭像。
毫無疑問，所有人都立刻明白了，所謂的「他」，指的就是班銘！
人類大軍從第二空間跳躍點對面撤回已經第三天，在這三天里，被談論得最多的人物，只有班銘，其次就是席夢妍。
所有的媒體都徹底瘋狂了。
尤其是在武賢陳琛背叛了人類這樣的容易造成人心動蕩的前提之下，東西聯邦都有意識地想要扶持製造出一個新的能夠鎮定人心的英雄人物出來。
原本，徒手斬龍的南山烈是個很好的人選，然而當班銘代表人類和妖族定下停戰協議的事情傳回來，南山烈就一下被比下去了。
一手結束了這場越打越對人類不利的戰爭的班銘，毫無爭議成為了最佳人選。
所有人都在談論光幕之外發生的事情，都在揣測他抱著東聯邦總統的外甥女闖進那光幕後的世界之後，會經歷什麼？那個可憐的女孩能不能被救回來？
而有心人刻意抹黑班銘的舉動，雖然造成了頗為負面的影響，有不少知名人物篤定似的叫囂著班銘已經背叛人類不可能再回來，但在各種爭議聲音中，班銘受到的關注度卻反而越發喧囂塵上了。
如今，英雄也好，背叛者也好，總而言之，班銘回來了！
這無疑是狠狠甩了許多人一記耳光。
你們不是說班銘背叛了人類嗎，不適說他不敢再回來嗎？現在怎麼樣，他回來了！而且帶著完好無損的楊雅人回來了！
頓時，全球沸騰！
更讓無數人沸騰的，是班銘在自家別墅外所說的那番斥責東西聯邦不負責任的驚人之語，以及坦誠自己同時愛著兩名女孩的驚人舉動！
不畏權威，挑戰世俗！
班銘前一番言論，頓時像是火星一般點燃了許多人心中壓抑依舊的情緒。
許許多多的知名人物都通過各種方式，表達了自己對此事的看法，有贊同也有反對。
反對者認為班銘沒有站在政府的立場上考慮問題。
贊同者則稱讚班銘為民意先鋒。
一時間爭論又起，而東西聯邦政府則因此承受了巨大的壓力。
許多政府的高官都開始後悔了，早知道這小子這麼不懂做人，這幾天就不該推波助瀾地幫他造勢，樹立他成為全民英雄。
然而現在班銘大勢已成，說什麼都晚了，甚至東西聯邦政府還不好臨時改口，否則必定要被各大媒體極盡恥笑嘲諷。
這枚苦果，非得咽下去不可。
相比之下，東聯邦總統呂昊陽倒是看得比較開，畢竟班銘硬生生地把他的外甥女從死亡邊緣拉了回來，從私人感情上來說，他是很感激班銘的——雖然年少輕狂了一點，但總體還是個值得期待的好青年嘛！
而班銘坦誠同時愛兩人的言論，也是引起了不小的爭議。
有人覺得班銘這是不負責任，也有人覺得可以理解，畢竟很多人都已經證實了，楊雅人當時是為了保護席夢妍才擋在了後者的前面，因此差點死去，可見兩女的感情本來就很好。
如果這三個年輕人能夠相處和睦，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從道德上而言，並無被指責的理由。
當然，支持班銘這種「離經叛道」的行為的，大多是年輕一代，在他們心中，班銘已經成了一個符號，一個精神偶像。
其實說白了，很多人已經成了班銘的腦殘粉，哪怕班銘做出更加離譜的事情，他們也不會舉得不妥，反而生出欣賞。
而和普通民眾的關注點不同，各大勢力的高層人物，所關注的方面又有所不同。
最大的關注點就是，班銘到底是怎麼把那種傷勢下的楊雅人給救活的？
光幕背後的世界，到底有什麼不可思議之物？
事實上，因為班銘將許多太陽系人類送出封神小世界的緣故，很多人其實已經對封神小世界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
知道那是一個廣闊而充滿種種神奇的世界，裡面有可以飛天遁地精通各種仙法的修仙者，也有威力強大得不可思議得仙家法寶，還有各種可以讓人修為暴漲、起死人肉白骨的天材地寶靈丹妙藥！
總而言之，那是一個充滿無限神奇得世界！
所以，可以肯定，班銘絕對是在那個世界中獲得了某些造化，不光修為激增，且最終將楊雅人給救活。
這種手段，是現如今的太陽系人類文明所辦不到的。
現如今，已經有一些東西流入到了太陽系，比如一些擁有神奇功用的天材地寶以及為數不少的晶礦。
很多人都相信，班銘手中肯定有更好的東西。
以班銘現在的身份地位，加上有舒清、南山烈這樣的超級強者當靠山，除非腦袋壞掉，才會想要正面動他。
不過，旁敲側擊一下，或者利益交換，其實還是有可能性的。
……
高度不同，看東西的眼界也就不同。
此時的班銘，想的都是神話之門以及宇宙大陣。
當然，從實際出發，最該想的還是修為突破。
班銘清楚知道，自己其實就只剩下三個月左右的壽元了。
三個月內，若是完不成突破，就只有死。
自己一死，神話之門意識分身就會徹底和楊雅人融合，走上拼湊八十一把「鑰匙」的道路。
只有三個月而已！
班銘盤膝坐在床上，一淺一深地呼吸。
他曾經在數月之內連續突破幾個修為境界，然而那是他在未晉入地境之時的情況，武道之途猶如攀山，越往上就越是艱難。
如今的他，其實很難以現在的境界劃分來做一個準確的評估。
精神層面，他已經比天境上品強者還要高了兩個層次，精神世界物質化，放在封神時代，應該稱呼為「須彌境」，取納須彌於芥子之意。
肉身而言，他比起天境上品強者也是絲毫不弱。
所以，真正算起來，他現在已經可以稱之為天境上品。
正是因為如此，前路才更加難走。
因為到目前為止，人類最高的武道境界，就是天境上品。
想要繼續往上走，就只得自己開創出一條路來。
天境之上，會是什麼？
這是班銘此刻思考的問題。
他的腦海中，閃過生平所學。
閃過每一次和敵人交手的畫面。
最終，畫面定格在了順逆天宮小世界當中，他一指點出，便擊殺一尊化神傀儡的場景。
心中有所悟。
旋即，班銘睜開眼，右手雙指一併，向前刺出。
天下無神指！
然而，如班銘所料般，哪怕他試圖以太極圖消耗壽元的方式催動，也仍無一絲威力顯現出來。
兩個世界的天地法則已經不同。
「不過，方嚮應該是正確的。」班銘心中默默地對自己道。
旋即，他雙指一動，再度出招。
這一次，他施展的是舒清傳授給他的「離江劍」。
指尖，頓時一道劍氣顯現，含而不放，不顯鋒芒。
隨著劍氣一同顯現的，還有一股看似鈍拙的劍意。
如果舒清在這裡，看到班銘信手揮出的這一劍，定會大為吃驚。
因為這門A級武學到了班銘手中，已然是完美級。
哪怕是她手中施展，也不過如此。
不過，班銘卻微微蹙眉，似乎對這一劍不太滿意。
他再度信手出指。
一劍刺出，班銘指尖的劍氣竟反而微弱了一些。
班銘神色不動，一次又一次地反覆揮動手指。
最終，他指尖的那道劍氣變得猶如風中之燭，隨時都會熄滅一般。
劍意和劍氣同樣變得微弱非常，好似隨時都要飄散開。
接下來，班銘接連揮動手指，指尖的劍氣和劍意已經沒有了多的變化。
「只能到此為止了嗎，到底差了什麼……」班銘皺眉，對於這樣的結果不太滿意。
他現在所嘗試的，正是曾經在封神小世界所做到的，想看看將「離江劍」練得臻至巔峰之後，會不會也由實轉虛，化為一股純粹的意志。
然而，班銘試了半天，發現還是差了一點點。
就是這一點點，卻代表著質的區別。
班銘思索半天，不得其解。
其實如果壽元允許的話，班銘倒是不介意通過太極圖來推演一下後續，雖然不至於讓他真正領悟其中真諦，但卻可以產生啟發，不過他現在總共就只有三個月的壽元，再這麼做就有點兒鋌而走險的意思了，不到最後時刻，他不想動用這樣的手段。
一夜過去，毫無所獲，班銘心中坦然，並無灰心。
武道前路本來就不是那麼好走的，想要一夜之間走出一條路來，班銘自認沒有那麼逆天。
吃過早餐之後，班銘向馨瑤和韻寒道尊請教封神小世界的修行之法，確切地說，是修行境界方面的描述。
雖然天地法則已經不同，但是它山之石可以攻玉，也許可以得到啟發。
「意境？」班銘頭一次聽到這個詞，立刻覺得抓住了點什麼。
「是的。」馨瑤說道：「撇開元嬰境化神境這樣的境界劃分不談，在道法修鍊之中，還有意境之說。」
馨瑤和韻寒你一言我一語，片刻之後，班銘就明白了所謂意境指的就是他在順逆天宮小世界施展天下無神指時所展現出來的那種純粹意志。
這是道法修鍊到極致之後的升華，哪怕是最普通的道法，若是領悟到了其中「意境」，也能發揮出化腐朽為神奇的威力。
不過，也就僅此而已，在人域之中，多數修仙者還是將重心放在提升修為境界這方面，而「意境」方向的鑽研，也就只有他們八位道尊鑽研得比較深，其中又只有摩訶道尊、古牧道尊以及青雲道尊三人掌握了「意境」。
班銘聽到這裡不由驚訝，當初和青雲道尊交手的時候，後者可是沒有施展出「意境」之招來。
不過轉念他就想明白了，當時青雲道尊一個照面就被他毀掉了肉身，下一刻就被他陽神出竅滅了陰神，是以根本沒機會將真正壓箱底的「意境」之招施展出來。
從馨瑤二人那裡取經之後，班銘陷入沉思。
天地法則已經不同了，放在封神時代並不顯得十分重要的「意境」，到了這個時代或許就是向上突破的關鍵。
但現在的關鍵是，如何領悟「意境」？
班銘注意到，楊雅人流露出一副「快來求我啊」的表情，心中驀地一動，直接閉上了眼睛。
腦中記憶回放，最終回到了昨天，楊雅人足尖碰觸祭壇使得後者瓦解之後的畫面。
當時，楊雅人身上的氣息一層層地跌落下來，就楊雅人後來所講述，那時的她是在進行自我封印。
換句話而言，當時她身上每一次氣息變化，代表的就是一重尚未出現人間的修為境界。
而在最後時刻，楊雅人將自身修為境界壓制到化神境之前，那種氣息給人的感覺……沒錯，就是意境！
這一刻，班銘心中徹底確定了。
在這個時代，天境之上，是意境。
只是，相比起以前的地境天境的境界劃分，這意境高低又該如何劃分？似乎過於玄之又玄了。
班銘覺得有些燒腦，想了半天也空想不出什麼，莫名有些感慨，第一個吃螃蟹的人，不知道是先吃的螃蟹腿還是吃的蟹黃？
就在這時，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在獸王星和封神小世界那樣的地方呆過之後，像手機這樣的高科技拿在手裡，班銘反而有些不習慣。
而昨天晚飯後，按照約定的那樣，班銘已經給江東嶽和萬長河打去了電話，算是報平安，得知飛協的運作並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甚至士氣如虹，人人以他為傲。
這話里到底有幾分真假班銘沒有去想，他可以肯定的是，既然南山烈已經重新入世，飛協就算想亂也亂不起來。
看了一眼手機，班銘的眼神就微微一凝。
這個號碼雖然沒有存在通訊錄中，但班銘一眼就認出，這是舒清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