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45章 永夜分裂
眾永夜族也都是感受到了空間中的異常，一個個神色振奮。
「事不宜遲，我們立刻動身，盡量靠近暗月潮汐的中心，越是靠近，暗晶就越是集中！」
那隱為永夜族首領之人，出聲說著，揮手間，一個空間通道顯現出來。
就在眾人即將進入空間通道的這一刻，陡然，他們的身軀不約而同猛烈一震，所有人的表情都是如遭冰封一般，徹底僵硬。
而他們的胸膛里，心臟猛地以超出平常十倍的速度如點鼓般劇烈跳動。
這種心跳，不受控制，乃是本能。
緊接著，所有的永夜族，都是露出了彷彿活見鬼般的充滿驚悚的表情。
「這、這不可能！」
「絕不可能！」
「為什麼……」
「難道域主並沒有身隕於太宇幻海之中？」
幾乎所有的永夜族都忍不住驚叫起來。
只因為，在這一刻，他們同時感受到了源自血脈的那種共鳴，他們都是感覺到了……祖血！
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因為時至今日，所有的永夜族都已經接受了域主已經隕落了的事實。
而當今世上，除了已經死去的永夜域主，不可能再有人擁有那種純粹至美的旱魃祖血。
然而現在，他們感受到了祖血的存在！
而且，他們還感覺到，那擁有祖血的神秘存在，正是在迅速靠近自己一行人！
「都冷靜些。」那為首的永夜族表情沉凝地說道：「事情真相到底是怎樣，很快就能揭曉。」
「影陌，如果那人擁有祖血，但卻不是域主……」一名永夜族遲疑著說道。
眾永夜族都將略有緊張的目光落在那名為影陌的永夜族臉上。
事實上，太宇幻海事件之後，永夜族並沒有發生類似無塵星域那樣的權力之爭，而是在經過了一個簡短而快速的會議決策之後，就確立起了相對而言擁有最高濃度旱魃血脈的臨時領袖——影陌！
而且，影陌所擁有的並不僅是高純度的旱魃血脈而已，哪怕是在永夜域主沒有身隕之前，影陌也是深得域主重用，近十幾年來，永夜族的絕大多數事情，其實都是交由影陌進行處理。
所以，在永夜域主身隕之後，無論從哪方面而言，影陌掌權都是順理成章。
此刻，影陌的眼神有些變幻，最終化為了平靜，說道：「我們永夜族沒有人類那麼多的勾心鬥角，不管此人究竟是域主本人，還是其他人，只要他是真的身懷祖血，那麼，他就是我們永夜族的王！」
此言一出，幾名永夜族微微張嘴，但都沒有說什麼。
影陌的能力可以說是毋庸置疑，放眼整個永夜族都很少有人不服，然而牽扯到了祖血，誰也不敢妄言，一切都只能等那擁有祖血的神秘存在顯現真身之後再說。
在煎熬中沉默等待了十幾秒，陡然，前方一片虛空中泛起了漣漪，空間朦朧中，一道身形從中飛出。
「他是……」有人立刻臉色驟變，滿臉不可思議。
「無名！」有人忍不住嘶聲驚呼，猶如見鬼。
就連已經決定坦陳接受一切的影陌，這時候也都是瞳孔急縮，忍不住張開嘴。
事實上，在剛剛的十幾秒時間裡，他心中生出了多種揣測，卻無論如何多沒想到，擁有祖血的人，會是時下風頭最勁的……魔帝無名！
要知道，就最近這幾天，魔帝無名之名已經是響徹宇內，就連永夜星域也是流傳甚廣，所有人都已經知道，神秘莫測的無名，竟然是魔族之帝！
而永夜族的所有人，在震驚之後，便是眼中恨意綿綿。
他們可是不會忘了，那無名親口承認，永夜域主是死在他的手中！
這樣的大仇，哪怕傾盡黃河之水都洗不幹凈，如果不是因為忌憚無名的修為太過深不可測，而且連妖族女帝也是與之關係匪淺，他們恐怕已經是傾全族之力也要為與域主報仇。
不過，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無名最令人忌憚之處不是他的修為，而是他的神秘，現在他既然已經是暴露了底細，那麼總有一天能夠報仇！
可是現在……亂套了！
和永夜族有著血海深仇的魔帝無名，竟然身具永夜族至高血脈？
這是何等荒謬和諷刺？
……
從空間通道中出現的班銘，見一眾永夜族強者皆是呆若木雞地看著自己，都沒有更多的反應，不由微微蹙了蹙眉頭。
他這時候也才突然想起來，自己貌似是和永夜族有著不小的仇恨啊，在永夜族的眼中，他乃是殺死了庄翰的兇手，罪大惡極！
當然，庄翰的死其實和他無關，一定要說的話，庄翰實際上是自殺，但其中的內情太過複雜和驚悚，所以真相只能被掩蓋過去了。
所以，現在想要讓這些永夜族聽從自己的命令，應該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這樣的念頭在腦海中轉過，從班銘的身上，陡然有一股不同尋常的氣息散發出來。
這氣息，晦暗、陰森、詭譎，而擁有這樣氣息的班銘，渾身如被黑色霧氣籠罩，身形顯得若有若無，他彷彿是從暗夜中而來的夜之君王，是那麼強大，又是那麼神秘。
而這樣的氣息一出現，頓時令在場所有的永夜族發自本能地戰慄起來，那種不可抑止湧現而出的臣服念頭，讓他們再無一絲懷疑——這和永夜族有著血海深仇的魔帝無名，居然真的是擁有了永夜族的最高血脈，旱魃祖血！
然而，他們都是抵抗著源自血脈的臣服本能，一個個身軀顫慄著，死死咬緊了牙關，用充滿血絲的雙眼死死盯著班銘。
「我知道你們現在很震驚很疑惑，想不明白我的身上為什麼會有旱魃祖血，我所能告訴你們的是，永夜域主的死，其實和我並沒有關係，當初我之所以那麼說，實則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班銘清冷的聲音響起。
他不指望這些永夜族完全相信自己，但眼下這種情況，這些永夜族需要一個讓自己臣服的理由，而無論這個理由是否牽強。
而聽到這番話，眾永夜族都紛紛將目光落在了影陌的身上。
臉色略有蒼白的影陌緊盯著班銘，最終說道：「我相信這世上沒有人一個人能夠從域主身上強奪祖血，唯有在域主心甘情願的情況下，祖血才可能轉嫁到另一人的身上……我們不知道在太宇幻海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但身為他的子民，我們仍然是需要一個真相，域主他到底是為誰所殺，因何而死？若你無法將這些事情解釋清楚，我影陌寧願自絕，也不願臣服於你！」
其餘永夜族聞言，一雙雙散發紅芒的眼中皆是奇光一閃，沉默地看向班銘，流露狠絕之色。
班銘目光平靜，心頭卻是忍不住泛起了波瀾。
說實話，對於永夜族，班銘過去並沒有什麼好感，一方面是因為他們靠吸食人血而活，因為對這個族群有著本能的厭惡，另一方面，則是因為庄翰的緣故，有些恨屋及烏。
不過這一刻，既有的印象有了一定的顛覆。
以班銘的紅塵意境，輕而易舉就感應出來，影陌的這番話發自真心，而其餘永夜族雖然沒有出聲，但他們的心緒起伏極為統一，他們眼中的針對自我的狠絕，也是真的狠絕。
你們可以說這是愚忠，也可以說他們很愚昧，但卻不可否認，這種愚忠和愚昧，震撼人心。
至少，震撼到了班銘。
略作沉默之後，班銘說道：「我只能說，你們域主是為了不讓這個世界墮入黑暗，而選擇犧牲了自我，嚴格來說，他是自殺……至於逼得他犧牲自我的那個人，現在已經是死了。」
此言一出，影陌等永夜族皆是瞪大了眼睛，無論如何都沒想到會是這個答案。
「那個人是誰？」影陌執著地問道。
「夜摩羅。」班銘心中一嘆，說出了名字。
所有永夜族，都是身軀一震，再度瞪大眼睛。
銀河星盟總統夜摩羅的大名，他們自然不會不知道，而且他們也都是知道，自太宇幻海事件之後，夜摩羅就神秘失蹤了，從他留下的那段影像來看，很可能已經是身隕於太宇幻海之中。
然而，包括影陌在內的眾永夜族強者，從來都不知道，夜摩羅竟然是一尊絕世強者？而且後者竟似乎是在太宇幻海中進行一件大陰謀？而域主是為了阻止這個陰謀而犧牲了自己？
震驚之後，眾永夜族忍不住面面相覷，不知是否要相信這魔帝無名所言，夜摩羅已經是死無對證，誰也無法保證，這魔帝無名是否是將域主的死推到一個死人的身上。
班銘接著說道：「我能夠說的就是這些，更多的我是不會再說了，我已經給了你們想要的答案，現在輪到你們給我答案，從現在起，你們是否願意聽從我的命令？如果你們不願意，只要以後你們不為非作歹，或者擋我的路，我都不會去管你們。」
見這魔帝無名居然將選擇權讓到了自己一行人手中，眾永夜族都是驚疑不定，有些拿不準這到底是不是在欲擒故縱，自己等人若是拒絕，魔帝無名又是否會瞬間翻臉？
他們卻是想多了，對於班銘而言，永夜族這一支力量並不是非有不可，事實上，如果不是因為眼下情況緊急，他也許很久都不會接觸永夜族。
如果這些永夜族下不了決心，無法真正為他所用，就算強行拿在手中也是一張爛牌，可要可不要。
出乎班銘預料的是，那影陌在他說完這番話之後僅僅過了兩秒，就陡然做出了令其餘永夜族震驚的舉動——朝著班銘深深拜了下去。
這一拜，意味著臣服。
影陌的這個舉動，震驚了在場所有的永夜族。
旋即，開始有永夜族跟著拜了下去，轉瞬間，就已經超過了三分之二。
然而，最終還是有三分之一的永夜族沒有拜下去。
而班銘注意到，這些永夜族都是先觀察了一名容貌俊秀的男子，見後者沒有拜下之後，才做出的決定。
心中不由一動，看來哪怕是在永夜族中，也不是絕對的鐵板一塊，仍然是會出現意見分歧，派系對立。
這名俊秀男子盯視著影陌，道：「影陌，無論如何，我等都沒辦法選擇臣服於他，除非他能夠拿出確切的證據證明他剛才所說的一切。」
影陌起身，他表情淡然，對於俊秀男子的選擇並無惱怒，僅是平靜地道：「影珏，我選擇臣服，不是因為我相信他，而是因為我相信域主的眼光，無論真相如何，他都是域主選中的繼承了祖血的人，這一點……毋庸置疑！」
影珏聞言，神色微微變化，似有掙扎，最終化為了堅定，目視著班銘，說道：「你剛剛所說的話真的算數？」
聽到這話，影陌眉頭微蹙，不過並沒有多說什麼，因為哪怕是他也是不能確定，此刻的選擇究竟是否正確，所以也無從干涉別人的選擇。
班銘很乾脆地道：「從今以後，你們自由了，只要你們不做一些傷天害理的事，不擋我的路，我不會對你們有任何過問……同樣，如果將來你們遭遇劫難，哪怕就在我眼前，我也不會向你們伸出援手。」
聽到這話，影珏等永夜族的表情變得有些複雜，說不出是一種什麼感受，原本以為得到這樣的保證之後會覺得輕鬆和欣喜，然而欣喜沒有多少，反而是某種莫名的失落感更多一些，彷彿是失去了生命中十分重要的東西。
「最後，我給你們一個忠告吧，遠離鬼城星域，這個地方將會發生超出你們想象的劫難，一不小心，就會粉身碎骨。」班銘淡淡的聲音再度響起。
然而這個忠告並沒有引起影珏等人的重視，反而是引起了他們內心的輕嗤，自認為對於鬼城星域即將到來的兇險心知肚明，魔帝無名的這番忠告乃是毫無意義。
這樣的念頭出現之後，心中的疏離感自然而然出現了，使得影珏等人都是從那種莫名的情緒中擺脫出來，既然已經決定離開，那麼再想其他也是無用！
眼下最要緊的，還是在即將到來的暗月潮汐中獲取更多的暗血和暗晶。
只是可惜，永夜族將來是要一分為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