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54章 目的

  「你到底是什麼人？」班銘忍不住問道，心中驚疑不定。


  他實在想象不出瘋子是通過怎樣的方式躲過了時代終結，畢竟，乾長生能夠存留到這個時代，乃是付出了無比巨大的代價，而那樣的代價，幾乎沒有複製的可能。


  瘋子淡淡地笑了，沒有回答，而是伸手往班銘手中的世界種子抓去。


  他的速度並不快，就彷彿是刻意留給班銘更多的反悔的時間似的。


  而班銘這一刻的確是有些糾結，因為瘋子在他眼中變得更加神秘莫測了。


  但最終，他選擇了賭！

  瘋子將世界種子拿在了手中，他看向班銘的目光中，有了一絲溫和。


  直到這一刻，班銘才獲得了他的一些認可。


  接著，瘋子緩緩說道：「我來自第四門。」


  轟！

  第四門這三個字，如雷鳴轟響，班銘目瞪口呆地看著瘋子。


  事實上，在這之前，班銘的確是從未想過，瘋子可能是不屬於這個宇宙。


  可是，當這個答案由瘋子親自揭曉的時候，班銘頓時就發現，圍繞在瘋子身上的種種神秘，在這一刻都是有了解釋。


  因為他不是這個宇宙的人，所以能夠無視封神時代的終結而存活下來。


  因為他不是這個宇宙的人，所以他對於大千世界以及世界種子極為了解。


  只是，所謂第四門，豈非就是那……禁忌第四門？


  那個曾經被生靈滅絕、永世固封的第四門？


  這一刻，班銘終於明白了，先前瘋子眼中出現的那一抹刻骨的仇恨源於何處。


  「第四門不是已經……」班銘好不容易緩過神來，目光異樣地說道。


  「曾經的我，也和封神時代的那個人一樣，凡事只相信自己，所以最終犯下了無可挽回的罪。」瘋子的眼中有了一抹淡淡的哀傷，這哀傷猶如一壇埋葬了不知多少年的老酒，沉醇得令人心碎。


  他嘴角揚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分不清是自嘲還是寂寥：「而在那最後，身為敗亡者的我，是靠著無數人的犧牲，才終於是離開了第四門，成了一個沒有家鄉的孤魂，變成了一個……瘋子！」


  班銘的眼中有了動容，盯著瘋子道：「你當初，也是凝聚了世界種子？」


  「很可笑是嗎，身為所謂天命之子，背負著無數亡者的期待，苟活下來的我，卻選擇了逃避，變成了一個瘋子……我曾經流落過第六門，進入過第七門，在那兩個宇宙中，已經瘋狂的我，造下了無盡的殺戮，連我自己都記不清曾經殺過多少人。」


  瘋子語氣平靜地述說著自己驚人的過往。


  而班銘暗暗心驚的同時，這才終於明白了，為什麼瘋子要稱自己是瘋子，因為他真的曾經瘋過！


  同時，班銘也是隱約能夠體會那個時候瘋子的心境，面對大千世界這樣的幾乎不可戰勝的龐然大物，逃避，其實並不可恥。


  「直到有一天，我從瘋狂中清醒，知道了自己曾經做過的一切，想起了我才明白，自己以前的自命不凡，驕傲和堅持，是有多麼可笑……」


  瘋子的臉色歸於了平靜，淡淡地道：「清醒之後，我無時無刻都在想著復仇，最後，居然真的讓我找到了一個方法，一個讓大千隕落的方法！」


  大千隕落！


  光是這四個字，便是讓班銘覺得內心震動。


  大千世界中強者如雲，本源強者不知有多少，更有像三聖三魔地這樣的恐怖勢力，班銘實在想象不出，有什麼方法能夠毀掉大千世界。


  「在想出那個方法之後，我就開始等待時機，為了節約壽元，我選擇將自己的時間停滯，將自我放逐在時間的夾縫之中。最終，我找到了一個機會，進入到了第八門……那個時候，正是封神時代之始！」


  「之後絕大多數的時間，我都是將自己的時間停滯，流放在時間的夾縫中，為的就是等待第八門中世界種子的出現的那一天……更是期待，第八門的天命之子能夠相信我，願意將世界種子交付給我！」


  「結果如你所知，我被拒絕了。但其實，那個時候仍是時機未到，哪怕那人真的願意配合，我也無法將計劃進行，當時的接觸只能稱之為一次預演，因為除了世界種子，我還要做更多的準備，而在準備完成之前，我絲毫不能受到大千世界的關注……所以，我和封神時代的天命之子，僅有過一次極短暫的接觸，並未強求其配合，之後便銷聲匿跡。」


  班銘聽到這裡，心中微微凜然。


  瘋子言下之意，乃是在那之後冷眼坐視了大千世界對於封神時代那枚世界種子的搶奪，以及將封神時代引導，迅速走向終焉，見證了封神時代的興衰。


  這份隱忍和果決，以及那種不惜代價也要報復大千的瘋狂，讓班銘心中發寒。


  略一沉默后，班銘問道：「世界種子究竟是有什麼用處，為什麼大千世界的人會因為它而如此瘋狂？而你又準備用它來做什麼？」


  了解了瘋子的來歷后，這是目前盤亘在班銘心中最大的疑問。


  「你覺得，一個瘋子，是會在什麼時候，變得最為瘋狂？」瘋子不答反問道。


  班銘蹙著眉頭沉思了幾秒，遲疑著道：「看到仇人的時候？」


  「再猜？」


  班銘再度沉思，陡然想到了什麼，目光有了絲絲顫抖，道：「知道自己快要死的時候？」


  「不錯……大千世界，就是這樣一個知道自己快要死了所以不惜一切要為自己續命的瘋子。」瘋子的話語，若是傳回大千世界，必然是會掀起風暴，引起無數大千世界之人的恐慌，他的嘴角揚起一抹嘲諷，道：「沒想到吧，看似強大非常的大千世界，其實已經是朽木之年，隨時都會一下崩潰，走向終焉。」


  班銘心神震動，久久無法平靜，片刻之後突然想到了什麼，道：「所以，世界種子，是能夠延緩大千世界走向終焉的東西？」


  「是啊，世界種子，就是這麼逆天的東西。」瘋子將目光落在自己掌中的世界種子之上，道：「如果說，世界種子中也是蘊含本源，那麼，這種本源應該是被稱為世界本源……大千世界自身的世界本源隨時都可能枯竭，唯有掠奪其他世界的世界本源，才能飲鴆止渴，苟延殘喘下去。」


  「所以你之前才說，大千世界本身就是一個笑話？」班銘若有所思道。


  「這只是原因之一，還有一個更為重要的原因，在不久之後，你就會自然知曉，到時候，你才真的會笑出聲來。」瘋子似笑非笑地說道，眼睛眯了起來。


  班銘雖然很是好奇，但是看瘋子的樣子，是不願意多說了，所以沒有再就這個問題多問，轉而問道：「如果大千世界沒有掠奪到世界本源進行補充，走向終焉之後，又會怎樣？」


  瘋子聲音淡淡道：「如同你們這裡的封神時代，一切終結，漫長虛無之後，開啟一個新的時代，那個時候，那方世界是否還叫做大千世界，那就不得而知了。」


  聽到這話，班銘忽然覺得自己是把握到了什麼，但一時之間又想不透徹，暗自搖頭之後問道：「那你接下來，是準備怎麼做？」


  這才是眼下最應該關注事情。


  瘋子出身第四門，和大千世界有著血海深仇，而他隱忍這麼多年，必定是要對大千世界進行瘋狂的報復，現在唯一的疑問是，到底是個怎麼報復法。


  相比之下，瘋子先前揮手間抹殺六地傳人，只能算是小收利息了。


  「這件事情，需要你的配合，如果在那個過程中，你的內心有一絲動搖，後果都會無比可怕，不僅僅是你我二人而已。」瘋子若有所指地叮囑道。


  班銘搖著頭道：「我以及這個宇宙，和大千世界已經是你死我活的局面，我為什麼要動搖？」


  瘋子淡淡道：「比如說，我們哪怕是勝了，大千世界中，將會有無數的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生靈死去，當每一秒都有億萬生靈消失，你能保證自己能夠始終鐵石心腸嗎？」


  班銘的身子頓時一僵，他的確是沒想到，瘋子要做的事情，竟會對大千世界產生如此可怕的影響。


  「你到底想要做什麼？」他盯著瘋子道。


  「不過是讓他們償還自己曾經造下的業，將妖孽打回原形而已。」瘋子目光平靜地道：「班銘，這個世界比你想象中的要更加殘酷，沒有人可以兵不刃血地去做一個完整的好人，如果你無法承受這一切，那麼你所要面臨的，就是我當初所經歷的，到底是選哪一種，全要看你自己。」


  「當然是選自己活。」班銘幾乎沒有思考，如此回答道。


  這樣快速而堅決的回答，讓瘋子有了一瞬的錯愕，旋即眯著眼說道：「我本以為你會糾結一段時間的。」


  班銘冷靜地道：「我只是很清楚，無論我內心再糾結，最終還是會做出這樣的選擇，所以何必浪費時間？」


  瘋子看班銘的目光中頓時多了幾分複雜，也有了更多的認同。


  他知道，班銘做出這樣的選擇，更多的原因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保護自己所在乎的那些人，保護自己的……家！


  「不錯，戰場之上，容不得心慈手軟……你要始終謹記，這是一場非生即死的戰爭！」


  瘋子深深地看著班銘，語氣鄭重地說出這句話的同時，眼中陡然是有奇異的光芒綻放。


  同時，他的身上，本源波動沸騰，充斥了這片被凝固了時間的星空。


  剎那間，瘋子的身上出現了一種玄之又玄的氣息，如果一定要用一個詞語來形容這種氣息的話，那這個詞語必然就是……天道！

  他的存在，彷彿是代表了天道。


  班銘近乎本能的，想起了百年前的至尊法寶中的天道輪！


  此刻瘋子身上的數之不清的本源波動交織而成的氣息，和天道輪的氣息極為相似。


  而瘋子的眼神，也是變得平靜，淡漠，雙瞳的顏色迅速褪去，變得通透。


  這瞬間，班銘有了一種極為古怪的感覺，就彷彿，自己變成了兩個人。


  一個是自己，一個是站在自己對面的……瘋子！

  他和瘋子之間，有了一種莫名的聯繫，不能說是心靈相通，因為沒有到那一步，但的確是有些無形的東西在兩人之間迅速傳遞交流著。


  彷彿是共鳴般，班銘身軀微微一震，也有一股近似天道般的氣息散發出來。


  腦海中，頓時彷彿有億萬雷霆轟鳴，無數的匪夷所思的感悟，猶如是從天上來，一股腦地灌入了班銘的神魂之中。


  哪怕班銘現在已經是本源強者，這時候也是感覺自己的神魂要被撐爆一般，煉獄般的疼痛無法忍受，偏偏所有的聲音都被堵在了喉嚨里，沒辦法發出一個音節。


  班銘原本以為，當年自己為了九陰化九陽而遭受天打雷劈，已經是接近天地間痛苦的極致，可是現在他才終於知道了什麼叫做痛外有痛——這種痛，簡直就是不是人受的啊！


  然而，如果是有懂行的人在這裡，多半是願意搶著替班銘承受這種痛苦。


  因為這種痛苦真的很痛苦的同時，更是機緣和造化。


  就是在這樣的煉獄痛苦中，班銘的身上，陡然是出現了微弱但卻真實存在的……第三種本源波動。


  旋即是第四種，第五種……他身上的本源波動，越來越多，幾個眨眼的時間，便是多達數百種。


  雖然這些本源波動有些飄渺不定，似有似無，甚至有些本源波動在出現之後就迅速消失，但是風過留痕，等於是在班銘的神魂之中，埋下了一顆種子。


  假以時日，這些種子未必不會生根發芽。


  至少，比起其他人來，班銘想要再領悟這些本源，無疑是要容易許多。


  最終，班銘身上出現的本源波動，幾乎是和瘋子一模一樣。


  漸漸的，他們二人身上的本源波動有了重合。


  而就是在他們二人的本源波動完全重合的這一剎那……


  整個第八門內的宇宙，發生了一次史上未有的……空間震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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