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打了個賭
段怡仔細看了看那玉佩,壓低了聲音道,「這玉佩新得很,一點碰撞磨損的痕迹也沒有。你若還是生在雲端的小王爺,一日換三塊來壓袍子,那邊是正常的。」
「可是」,段怡拍了拍他的軍袍,「可你在軍中摸爬滾打的,別說玉佩了,便是身上帶砣鐵,那也得砸掉一個角。是誰叫你把這個拿給我的?」
蘇筠的眼睛睜得大大的,他豎起了手指,一臉崇拜的看向了段怡。
「段三你真的是太厲害了!這都能夠猜到。是崔二哥叫我拿的……」他說著,有些不情願的說道,「崔二哥就是崔子更,小時候認得的。」
他說著,有些酸溜溜的道,「他爹同我爹,那是一丘之貉,不是什麼好東西。早就不來往了,我聽說段三你缺錢花,祈先生為了幾個大子兒,跪著求著給人當兒子。」
「翻箱倒櫃的,就尋出這麼一個值錢的物件,是打我記事起,就掛在我脖子上的。」
「本來打算讓老賈拿去當了,可他是個不識貨的。領我去的那破地方,當的錢還不夠塞牙縫的。我爹雖然晦氣得很,但斷然也不會給他唯一的兒子掛個破爛在脖子上。」
蘇筠說著,一臉沾了晦氣的樣子,「沒有辦法,我便去尋崔二哥了。他瞧見之後,叫我直接拿給你。還同我打了個賭,說要是你一猜就知曉,是有人叫我拿給你的。」
「我就要給他一個拓本兒」,蘇筠一臉茫然的撓了撓頭,「我打小就不喜歡那些字帖古玩的,我也沒有什麼拓本兒。」
段怡無語的將那玉佩遞給了蘇筠,「你且好好收著。那個缺德玩意兒,哄騙了一個無知少女的全部身家不算,如今還要故技重施,空手套白狼!簡直可恥!」
好傢夥,人家蘇筠本來想賣給他的,他若是想要裡頭的寶圖,那定是要拿真金白銀來換的。
可這個賭打得好啊!一個大子兒沒有掏,天降巨大一副寶圖,直接砸在他的腦門子上。
他一步登天也就罷了,偏生還是把她段怡的智慧當做踏腳石,直接踩了上去啊!
這哪裡是祈先生頭頂冒綠光能解釋的,這分明就是崔子更的腦殼上閃著七色光。
「吃飽了沒有?咱們去先生家中,咱們再坐下去,我怕知路會緊張得暈過去!」段怡說著,忿忿的吃掉了最後一口肉餅子。
知路緊緊的抱著那個梳妝匣子,硬是沒有吃一口肉,聽到段怡這話,瞬間像是能呼吸了似的,大喜過望,她趕忙站起了身,緊緊的抱著那個匣子,朝著祈郎中道,「先生上前,蘇小王爺斷後,姑娘在我旁邊。」
祈郎中人逢喜事,每個毛孔都舒爽上了天,哪裡還會計較她沒大沒小的。
他嘿嘿一笑,難得大方掏出了一顆碎銀子,放在了桌上。
小攤的攤主一瞧,頓時眼疾手快的搶了過去,揶揄道,「今兒個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郎中也難得大方了一回,若不快些拿了,我怕您後悔。」
他說著,在手中掂了掂,「這還有多,可要給您找回幾個大子兒?」
祈郎中摸了摸自己的鬍子,佯裝怒道,「不要大子兒,要你從這碎銀子上摳下來一坨,看你得了便宜還賣乖的。」
那攤主哈哈一笑,從一旁拿了個紙包兒,遞給了段怡,「三娘許久沒有來,就當你這先生大方一回,給你買了包肉吃,新鹵的豬耳朵,香得很。」
「若換做旁的貴女,我這個爪子可不敢伸!三娘卻是不同的,若是好吃,下回兒再常來。」
段怡樂呵呵的接過了,「那我可不客氣了!這東西下酒,頂頂好。」
她說著,悄悄的摸出了一些銅板兒,用袖子蓋著,放在了自己的碗邊,然後拉著嘴中塞著一個糰子,手中還拿了一把的蘇筠,離開了去。
「哎呀,當家的,三娘給我們留錢了!這可如何是好,這錢不該要的,若非三娘,咱們兒子,哪裡有書讀,怎麼能要她的錢?」
攤主一愣,笑著搖了搖頭,「三娘給了,就收下吧。下回給她鹵豬肘子吃。」
……
這裡離祈郎中的小院並不遠,拐兩個彎兒就到了。
一離開市集進入小巷,四周便安靜了下來。
段怡心細,進門之後,便發現從前放棺材的那間屋子,又被祈郎中鎖了起來,怕不是關老爺子給他打的新棺材,已經晾好了,可以放起來了。
祈郎中並未停留,徑直的領著眾人進了書房。
知路將那梳妝匣子往桌案上一放,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子,「姑娘,我去問蔣媽媽討茶喝,瞧我熱的。」
她說著,不等段怡點頭,快步的走了出去,替三人關上的屋子門。
蘇筠吃完最後一口糰子,胡亂的用帕子擦了擦手,將那塊玉佩掏了出來,對著光瞧了瞧,「這玉佩到底有什麼特別的?拓本又是什麼?」
見段怡湊了過來,蘇筠立馬遞給了她,「段三你看,這世上沒有比你更聰明的人了,你若是瞧不出來,那誰也瞧不出來。」
段怡無語的拿了過來,佯裝沒有聽到蘇筠不切實際的誇獎。
這塊玉佩,不論是玉的成色,還是雕工,同她的那根葫蘆簪子,都是同源同宗的。
那種感覺,就像是玉佩上的葫蘆藤,結了葫蘆瓜,其中有一個掉落了下來,做了葫蘆簪子一樣。
她想著,細細的用手摩挲著,那葫蘆簪子里的寶圖是如何拿出來的,崔子更沒有告訴她。她只能夠根據手中假簪子的構造來想。
段好說,假簪子同段嫻的頭上不慎掉落了下來,寶葫蘆脫落了,簪子是中空的,按理說裡頭應該藏了寶圖,可是並么有。
可是玉佩並沒有包金,也沒有柄,裡頭又該如何藏東西呢?
她想著,瞧見其中一個葫蘆上頭,有一個細微得幾乎不可見的小洞,眸光一閃,「先生可有銀針?」
祈郎中無語的伸手一扯,從身後的博古架子上,扯下來一個木盒子,打開一看,裡頭是整整齊齊寒光閃閃的一排銀針,「郎中別的沒有,銀針格外多。」
他想著,抽出了最細的那一根,遞給了段怡。
段怡接了過來,對準了那個小孔輕輕的一紮,那玉佩突然分成了兩截兒,一張小小的羊皮碎片,窩在其中一個葫蘆里,露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