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岑九元是被我揍得一個踉蹌。
但他穩住身體後,和我說的第一句話就是:“羅昕你冷靜點,既然你能活埋不死,為什麽不好好珍惜你的性命呢?”
“姓岑的,用不著你假惺惺!是你害死了小羅卜!我死之前一定要先為小羅卜報仇!”我失去了理智,衝上去掐住岑九元的脖子,想和他同歸於盡算了。
但我碰不到他,便被一股陰力給推開了。
我定睛一看,岑九元的身邊多出了一個人。
“小結巴……”我看到來人,忍不住輕輕地叫了出來。
但她卻皺起了眉頭,很是嫌棄:“我不叫小結巴,我有名字,我叫夏盈盈。”
“!”冷漠的口吻立馬讓我的心狠狠地跌進穀底下!
她變了。
她不再是我認識的那個小結巴了。
我認識的小結巴很懦弱,懦弱到必須依附其他人才能活下去的地步,可現在她看起來很獨立、很自強,又或者說,是她找到了新的依附者,那個人就是岑九元,而她對岑九元本就是心之所向,又正好岑九元的鬼被孟塵四分五裂了,如此一來,她也就順理成章地成為了岑九元的鬼。
找到了新的“依附者”,她當然就不再需要我這個舊的“依附者”了,所以她當然是對我橫眉冷對了!
我的心又痛又複雜,卻又不知該說什麽好。
小結巴……不,夏盈盈跟著我的時候,我似乎也沒對她有過什麽恩惠,也隻不過是兩人一起身處險境時,相互偎依在一起取暖罷了,到底誰對誰有恩惠,這還說不準呢。
所以,當她做出更好的選擇的時候,我尊重她。
像我這樣的爛人,她跟著我,反正也沒什麽好處。
岑九元複雜地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但不知道他想到了什麽,突然就轉身離開了,而夏盈盈也隨著他消失了。
他們一走,我的心空落落的,竟然已經沒有之前那種想要跳樓自殺的念頭了。
我冷靜下來想一想,我女兒非同凡人,說不定她沒那麽容易被摔死呢?
哪怕這是三十四樓,萬一沒事呢?
我擦擦臉,轉身就要趕下樓去。
“哎,等等!”羅彰突然叫住了我:“你……真的是小羅卜的媽媽?”
我心灰意冷地看了他一眼:“如假包換。”
羅彰吃驚地問:“那西郊公墓裏的墓……”
“是我的!我在地下埋了一個月!你帶孩子來給我掃墓的事,我是知道的!”我心係孩子的安危,於是顧不上和他解釋那麽多,說完話就狠狠地甩開羅彰的手,焦急地下樓去了。
……
當我趕到樓下,卻是什麽都沒見到。
生不見人,死也不見屍。
我的寶貝女兒,就這樣硬生生地在樓底下蒸發了,連一絲血跡都沒有。
我能想得到的,岑九元也能想得到,更何況,他還是先我一步下樓!他也許就是為了給我女兒撿屍而下來的,可是就算他撿走了我女兒的屍體,那現場為什麽卻那麽幹淨呢?
從三十四樓上摔下來,就算不算成肉泥,也應該有血、有腦漿什麽的吧。
但為什麽地麵這麽幹淨?
為什麽呢?
這時,羅彰從我後麵趕了上來,他好奇地盯著我打量:“你的意思是你被活埋了整整一個月,卻沒有死?這怎麽可能呢?你是怎麽做到的?難道……難道這就是山今道長所說的‘辟穀’?我記得我剛認識山今道長的時候,他說自己一個月沒吃東西了……哎!你餓不餓呀?你被活埋了整整一個月,應該什麽都沒吃吧?你要不要吃點東西?”
怎麽這麽聒噪?
羅彰就算是個好人,但不管怎麽說,他都是親手把我女兒摔下來去的人呀!
我記恨著這個仇,於是想也不想,推開他就要走。
但羅彰卻不知道怎麽了,一直纏著我,問東問西的,好像他完全忘記了自己剛剛還親手謀殺了一個還在繈褓之中的孩子!
等等……
正常人怎麽會忘記這麽殘酷的一幕?
羅彰他又不是喜好虐殺孩子的殺人狂!
我停住腳步,轉過身來仔細打量羅彰的神色,隻見他神色若常,眼神裏沒有半點害怕和愧疚,隻有對我滿滿的好奇。
這不是一個剛“殺完人”的表情。
剛殺完人,心情要麽是萬分驚恐的,要麽就是興奮的,而不可能是平靜的!
於是我提高了警惕,四下查看過後,確認附近沒有什麽鬼魂遊蕩,也沒有岑九元的眼線後,我馬上揪著羅彰的衣領,將他按在牆上,壓低了聲音,問:“說!你到底有沒有殺死我女兒?”
羅彰一驚,連忙說道:“我不是都當著你們的麵把孩子摔下去了嗎?摔了就是摔了,從三十四層樓上摔下來,任何人都會死的,就不用說那麽丁點大的孩子了吧?”
我哀求道:“求求你了,那是我的親生女兒,請你告訴我,她到底是不是還活著?”
“死了死了!”羅彰緊張地掙脫開我:“從那麽高的樓上摔下來,肯定死翹翹了!不可能還活著!”
“羅彰!我求你了!”我撲通一聲,雙膝跪地!
父母我都沒跪過,閻王我也沒跪過,可現在,為了一個希望,我願意獻上我的雙膝!
羅彰臉上出現了動容。
他猶豫了一下,才扶起我,壓低了聲音和我說道:“說實話,我也不知道那孩子是死是活,但我可以告訴你,讓我把她帶到樓上、再摔下樓去是她的主意。今天晚上,突然間家裏發生了很多詭異的事情,我好多次都差點兒死了。就在我惶恐萬分的時候,那孩子突然說話了,她告訴我,派遣那些鬼來我家的人,其實並不是真正想要我的性命,他隻是想要她。她還說,隻要我當著那些鬼的麵,把她摔死了,那個人、那些鬼就不會再糾纏我了,從此以後我也能恢複平靜的生活了。至於把她摔下去後,她是死是活……我就不知道了。”
“不,你知道……”我一邊仔細觀察著他的神情,就一邊輕輕地搖搖頭:“你要是不知道,你就不會這麽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