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五章:憶往(四)
她隨著大鬍子的視線,將目光移到了地上另外一個黑色袋子上面,那隻袋子就是她剛才摔倒的時候,不小心按到的那隻。
項禮禮倒抽了口氣,顫顫地低頭看著自個手心上面的血跡,腦中轟轟亂鳴著,思緒一片空白。
只聽得大鬍子略帶誘|惑之意的聲音問她道,「另外這個袋子你想不想看看?說不定有驚喜哦……」
這個聲「哦」腔調悠然地拖長了,彷彿一個頑皮惹事的孩子一般,對大人做出了挑釁。
大鬍子向那黑色的包走近了一步,慢條斯理地繼續問她道,「想不想看?」
項禮禮已經完全被他嚇到呆愣了,沾滿血的手一直在伸手顫抖著,身旁微胖的男子從他們這隻言片語中,大概也聽出了點怪異的地方。
目光不禁跟著往剩下的袋子上掃去,再看看項禮禮藏在身後的手,牙齒咬得上下咯噔,一面死貼著電梯廂,一面結結巴巴地問,「裡面……裡面也是……」
「屍|塊。」大鬍子十分淡定地,補充了他沒問出來的話,繼而含笑地瞅了瞅項禮禮,「朋友,你的定力顯然連身邊這位小姐都不如。」
微胖的男子顫顫地貼著電梯廂轉頭看向項禮禮,只見她煞白著臉,瞪大了眼睛看著大鬍子,整個人僵在那裡,一動不動。
見項禮禮沒有回答他的話,大鬍子也不急,慢慢地蹲了下來,指著黑色的包微搖了搖頭,帶些遺憾的語氣道,「你朋友不如你友善,也不如你淡定,實在沒意思。」
項禮禮牙齒不禁上下咯噔,死死地瞪著眼睛,看男子慢慢地伸手過去打開了包的拉鏈,隨後包里露出了綠色的塑料紙。
只見男子一邊將包提起來,一邊打開塑料紙道,「這樣能讓你看清楚些。」
項禮禮駭然至極,崩潰地側過頭,身體順著電梯廂滑落下去,雙目緊緊閉上,並且恐懼至極地大叫起來,「求你了,別過來!!」
然而這聲慘叫並不能阻止大鬍子的腳步,只聽得他滿含威脅之意的聲音道,「睜開眼睛,好好看看你這朋友,記住了,別像她這樣多嘴,好奇不該好奇的事情。」
最後這句話,他幾乎是從齒縫間擠出來的,項禮禮垂在身側的手,猛然被他拽了過去,觸上了冰冷而僵硬了某種肉質物體。
她受不住地猛睜開眼,入目的正好是顆染滿污血的慘白面孔,黑髮凌亂,就是這張臉,前天晚上的時候,還在關心地叮囑她早點回酒店,免得遇到了危險。
項禮禮一口氣猛然抽上頭,眼前一黑,整個人便暈死了過去。
……
「項禮禮?」
身旁的人推了她一下,項禮禮猛然驚醒,並且發出了一聲驚叫,只見她面色慘白,一臉驚魂未定地看著面前的人。
姚廷眉頭緊蹙關心道,「你臉色很不好。」
項禮禮木然地搖搖頭道,「做了個噩夢。」
車窗外有人抬手敲了敲,項禮禮轉頭看去,陸衍正穿著駝色雙排扣的外套,站在外面小雪中,姚廷將中控門鎖打開。
項禮禮無力地對他揚了揚唇角,道了聲謝。
外面的陸衍正往旁邊讓了讓,項禮禮將車門打開,當雙腿踩到地上的時候,她才發現自己一雙腳都是沒力氣的。
這時候進退不得,項禮禮只得抬眸看向外面的陸衍正,咬了咬下唇,略有些尷尬地問道,「能不能拉我一把?」
陸衍正神色一頓,伸手打開了車門,彎腰進來將她打橫抱了起來,抱出車子之後才將人放了下來,項禮禮半靠著他,雙腿麻得沒有知覺了,只聽陸衍正低聲在她耳邊問道,「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
項禮禮道,「剛才在車上睡著了,腿麻了站不起來。」
姚廷從駕駛座出來,關心地問道,「真沒事嗎?」
項禮禮十分不好意思,半靠陸衍正的懷中對他搖了搖頭道,「我腳麻,站不起來,謝謝你送我回來。」
她頓了下道,「德國客人那邊回頭,還麻煩你致電問候一下,如果明天他們還想逛的話,我可以繼續當臨時導遊。」
陸衍正抱著人隔著車子,同對方淡淡地頜了頜首jian略道,「多謝了。」
姚廷雙手揣在兜里牽了牽唇角道,「不用客氣。」
他對項禮禮說道,「我看你臉色不太好,要不明天休息一天?」
項禮禮猶豫了片刻,「不要緊,我休息一晚就好。」
告別了姚廷,兩人回到家中時,項禮禮整個人依然是虛軟無力的,陸衍正的眉心一直隱隱蹙著。
將她扶到了沙發上坐下,倒了杯溫開水過來,將杯子放入了項禮禮手心,他眉頭一挑,明顯不信地問道,「這只是腳麻了?」
項禮禮捧著水杯小小地跺了跺腳,點點頭,「現在還麻著。」
「你大概沒照鏡子。」陸衍正取過桌上的手機打開了攝像頭,方向對上她的正面。
手機的屏幕中,出現了她一張略顯蒼白的臉,雙眼無神,眼中余留驚惶的情緒。
項禮禮單手握著杯子,一手扶額,心想怪不得他們的都說,自己的臉色不太對勁,這看著就是一副受了什麼刺激的樣子。
但冷靜下來后,回想到在車上夢到的,那久遠不曾再想起的事,她心中仍有陣陣驚惶。
「做個噩夢,被嚇得不輕。」最後,她只能這樣jian略的解釋給陸衍正聽。
要她再從頭講訴,是怎麼在一場旅行當中,碰見了變|態|性質的殺|人|狂,她實在說不出口。
並且她還數次撞見了那人,被困在電梯裡面,最後那人強行將死去的,蔡婷婷頭|顱塞到了她手中。
每每回想起那幕,項禮禮便覺恐懼至極,最後她昏死了過去,還是導遊告訴了她,大鬍子最後被警方逮捕了。
至於他為了什麼殺了蔡婷婷,大鬍子的解釋是說,他在酒吧碰見了蔡婷婷,同她搭訕了,最後兩人發生關係。
但是蔡婷婷看到了他放在包里妻子的屍|塊之一,於是他便下了殺手,乾脆連她一起殺了。
這樣的說法究竟能不能考證,項禮禮無從得知,她只知道蔡婷婷的屍|體,也是被他肢|解的一塊一塊的。
那時候警方還問她,是否真的看到了法醫男當晚同蔡婷婷在一塊,只是那時候,項禮禮著實被刺激得心神不穩,一會兒同警察說有看到,一會兒說沒看到,究竟那段時間,她回答了警方什麼樣的答案,她也不記得了。
只知道最後離開的時候,法醫男依舊找不到人,後來項禮禮便不再關心這件事了。
因為她開始做噩夢了,每次搭乘電梯都會出現那天晚上,在酒店電梯裡面遭遇的一幕。
蔡婷婷柔和的關心她早點回酒店休息,然而轉眼間,她便成了自己手上一顆血|淋|淋的頭|顱,瞪著眼睛同她對視著,眼中滿滿的驚恐還未褪去,似是看到了什麼極為恐怖的事情。
項禮禮失眠了好一段時間,最後支撐不住,去看心理醫生,調理了一段時間后總算才好了。
只是這恐懼症卻是落了下來,移除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