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別再傷害自己了
聽見龍景天的問題,連他的手下都忍不住看向閔世言,這實在是太奇怪了,「楊易」和「言遇」這兩個人才來這個島多久?而許榮榮那個女人基本上是不開口說話的,那個楊易為什麼會知道這麼多?
這幫人混在黑道上,打交道的對象也都是黑道的人,早就養成了一身的陰鷙和戾氣,單個就很恐怖了,一群人盯著一個人看的時候,那種效果就像——整個恐怖片的後期製作團隊在看著你——森冷、危險、駭人。
閔世言也沒有慌,只是愣了愣,旋即揚揚唇角,氣定神閑地說:「我們下午去看過許小姐,這些,都是楊易從她口中問出來的。你們不信的話,可以去問問守著許小姐的那個人。下午楊易問了什麼,他一字不漏全都聽到了。」
龍景天用懷疑的眼神深深地看了閔世言一眼,但想到不可能有人敢騙他,也沒說什麼,又看向了許榮榮那邊。
這時,許榮榮已經被戰熠陽拉回來了。
許榮榮的眼眶裡蒙著一層透明的薄霧,導致視線有些朦朧,看眼前的「楊易」稍嫌模糊,但是模模糊糊中,這個楊易的輪廓、眼神,雙唇的形狀……真的像極了戰熠陽。
她似乎變得恍惚了,真真假假,虛虛實實,無法辨清。
戰熠陽看著許榮榮的神情,心臟一陣抽痛,卻強忍著不對她做出任何親密的動作,只是淡淡地說:「我帶你回去。」
許榮榮恍惚間把眼前的男人當成了戰熠陽,沒說話,任由他帶著走。
「哎,什麼情況?這個楊易在搞什麼?」龍景天的一個手下看不下去了,認為「楊易」就這樣當著他們老大的面帶走了許榮榮,是對他們老大極其不禮貌的事情,上去就要把人攔住。
「等一下。」閔世言叫住了龍景天那名手下,「現在許榮榮的情緒不穩定,楊易是心理醫生,能讓她平靜下來,把她帶回去不讓她輕生,你確定要上去攔著?」他的語氣並不重,語速也是不急不緩的,可說出來的話卻極有重量。
「這個……」手下遲疑了,看了龍景天一眼,結果看見龍景天的眼神陡然變得危險,要殺了他一般,他瞬間就明白龍景天的意思了,縮了回來,不管再管太多。
另一邊,戰熠陽已經帶著許榮榮走出去很遠。
戰熠陽一路走一路不動聲色地留心監控攝像頭,最後發現攝像頭都是搖頭式的,像夏天的立式風扇一樣,幅度在一百八十度左右。
其實……這種攝像頭有漏洞可以鑽。
但是為了保險,戰熠陽並沒有馬上鑽這個漏洞,一路安安分分地牽著許榮榮回她的小木屋。
路上,許榮榮也沒和牽著她的男人說話,今晚發生的一切,於她而言都像是夢一樣。
快要靠近小木屋的時候,她猛地醒過神來,心理上產生了抗拒,腳步頓住,搖頭:「我不想回那裡。」她害怕回去之後要面對龍景天那個變-態。
戰熠陽不著痕迹地把四周打量了一遍,發現了攝像頭,同樣是搖頭的。
許榮榮什麼都沒發現。
戰熠陽等到攝像頭搖過去,拍不到他和許榮榮的時候,迅速握住了許榮榮的手,看著她的眼睛說:「先跟我進去。」
剎那間,許榮榮的眼睛猛地瞪大了,因為手上的觸感。
昨天她錯了,她以為一個人不管怎麼變,聲音都變不了,可是真正變不了的,是肢體的觸感。
現在,她手上的觸感,和戰熠陽一模一樣——帶著一種舒適的粗礪感,莫名地傳遞給她一種安心的感覺。
這種感覺,除了戰熠陽可以,不會有第二個人能給她。
她瞪大的眼睛里滋生出喜悅,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被戰熠陽拉著往屋內走去了。
她不再反抗,路上,眼淚終於不再受控地涌了出來。
是喜悅的淚水。
一進了小木屋關上房門,戰熠陽所有的隱忍就都在這一刻發泄了出來——他毫不猶豫地緊緊將許榮榮拉進了懷裡,力道很大,好像只要這樣用力兩人就能融合在一起,再也不分開一樣,因為激動,他呼吸的聲音都變得異常明顯。
許榮榮把頭埋在戰熠陽的胸膛上,晶瑩的淚滴順著臉頰滑下來,濡濕了戰熠陽胸口處的衣服。
她伸出手,緊緊環住了戰熠陽的腰。
真的是他。
她一度以為是自己的幻覺,原來不是,真的是戰熠陽,他來救她了。
好險,差一點點,她就見不到他了。
戰熠陽也只是把許榮榮擁得緊緊的,真實地感受著她的存在。
他是真的被許榮榮嚇到了,無法想象如果剛才他沒有看見她,現在她是不是已經縱身跳下海里去了。
剛才,他在睡不著的情況下翻身起床,打開窗戶后,正好看見許榮榮從窗戶里翻出了小木屋,防備且小心翼翼地朝著海邊走去。
當時他就明白過來,許榮榮是要逃跑,同時他也明白,單單憑著許榮榮的能力是不可能成功的,她之所以冒險,是因為太想離開了。
於是他叫上了閔世言,幸好還能及時趕到,阻止她跳下海。
如果遲了,後果他不敢想象,也無法去承擔。
許榮榮想起自己差點輕生,也是一陣后怕,不由得又收緊了抱著戰熠陽的力道,眼淚流得更加洶湧。
過去半晌,戰熠陽才慢慢地鬆開了許榮榮,低聲在她耳邊說:「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一找到機會,我就會帶你走。」
許榮榮也知道戰熠陽現在是卧底,點點頭。
戰熠陽伸手輕輕抹去了許榮榮雙頰上的淚珠,說:「我會想辦法讓龍景天不再來找你,不要怕,我就在你隔壁那座屋子。」
許榮榮的語言功能暫時還沒有回復,又點了點頭,看著戰熠陽半晌才問:「你和言……那個醫生是世言?」
「嗯。」
「你們……會不會有危險?」這是許榮榮最擔心的。
「不會。」戰熠陽為了讓許榮榮放心,語氣很果斷,「我們已經計劃過了,可能出現的危機也都斟酌過,都有應對的方法。閔世言能處理好其他事情,我有卧底的經驗。只要我們小心,不會任何事的。你在這裡呆著,不要傷害自己,我們很快就能離開這裡。」
說話間,戰熠陽的目光移到了許榮榮脖子的傷口上,有兩道傷痕,剛才她划的那道已經不流血了,他還是心疼不已,手在傷口的邊緣撫了撫:「痛嗎?」
許榮榮搖了搖頭,看著戰熠陽,問了一個很傻的問題:「熠陽,真的是你嗎?」不是她的錯,因為眼前這個人的五官看上去……實在太路人了,和戰熠陽差了太遠,如果不是這些話,她真的懷疑眼前的人不是戰熠陽。
戰熠陽把許榮榮拉入了懷裡,用一貫的力道擁著她,輕聲說:「真的是我。」
許榮榮靠在熟悉的溫暖懷抱里,已經確認擁著她的人就是戰熠陽了,但還是有疑問:「你的聲音……是怎麼回事?」
「吃了葯,回去之前聲音都是這樣。」戰熠陽問許榮榮,「不習慣?」
依偎著戰熠陽,許榮榮的心就安定了不少,在他的胸口處蹭了蹭,抱著他的背說:「你原來的聲音比較好聽。」
戰熠陽聽得出來許榮榮的心情已經平靜了不少,終於放下心去,正想說什麼的時候,敲門聲響了起來,「言遇」的聲音響了起來:「是我。」
「他應該是送葯來了。」說著,戰熠陽去開門了。
閔世言提著醫藥箱進來,看著許榮榮臉上比脖子上的血痕還要慘的淚痕,似乎明白了什麼,挑挑眉梢,似笑非笑地看著許榮榮問:「知道我的壯舉了,然後感動成了這個樣子的?」
許榮榮摸了摸濕濕的臉頰,臉微微有些燥熱,戰熠陽果斷從閔世言手裡把醫藥箱接過來:「你可以走了。」
「嘖——」閔世言很不滿的樣子,「我好歹是你的盟友,這麼對我,不怕我變節?」他開玩笑的表情很明顯,但是人家夫妻兩卻用沒心情開玩笑的表情看著他,他摸摸鼻尖,擺擺手沒再繼續當電燈泡,「算了,這裡容不下我,我回去一個人呆著去。」說完他轉身就要離開小木屋。
「世言,」許榮榮及時開口叫住了閔世言,對他說,「謝謝你。」
閔世言回頭,笑得漂亮洒脫:「沒什麼,我來體驗一下一種不一樣的生活方式,順便幫你一個忙而已。」
許榮榮自然知道他是故意這麼說的,還是用感激的眼神看著他,目送著他離開。
感謝之類的東西戰熠陽是不會表現在口頭上的,但是這並不代表他忘了。
他把許榮榮按到椅子上坐著:「我給你處理好傷口。」
許榮榮微微仰著頭配合戰熠陽的動作:「我們回去后是不是要謝謝世言?」畢竟,這次的幫忙,閔世言是冒著生命危險來的。
「嗯。」戰熠陽答應得倒是乾脆,「我讓人給他介紹個女朋友。」
「哎?」
「讓他早點結婚。」
「哎??」
「這樣他就不會覬覦別人家的老婆孩子了。」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