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留不住的是時間
閔世言摘下藍色口罩，嘆了口氣，神情低沉的看向戰熠陽，「有一個不好的消息。」
戰熠陽倒退兩步，努力站直身體，逼迫自己鎮定下來，「什麼消息。」
「榮榮的頭被重物撞擊過，很有可能面臨再次失去記憶。」閔世言低著頭，將這個並不好的消息說了出來。
「再次，失去記憶？」戰熠陽深吸一口氣，雙眼瞪大看著閔世言，「也就是，我剛剛讓她對我留下的印象，再一次失去了？」
「是的。」閔世言同情的望著戰熠陽，沒有誰的愛情能苦過戰熠陽了，「不過也有可能不會失去，這個要等榮榮醒來誓言了才知道。」
「忘記的幾率有多大？」戰熠陽問閔世言。
「從檢查報告上來看，忘記的幾率是……百分之七十……」閔世言略有些吞吐的說。
三和七的比例，這幾乎和百分之百沒有差別，也難怪閔世言言語吞吐。
戰熠陽有些失魂落魄的後退兩步，他嘆了口氣，神色略有些怔忪，「沒有記憶，也不怕，我當初能讓榮榮記著我，愛上我，現在依然也可以。」
「只是，只是無法最快的得知是誰加害了榮榮。」忽然，戰熠陽抬起頭，雙眼炯炯的注視著身邊的陳浩然，「速去查清那家娛樂會所的主人。」
「是，少將。」陳浩然領命，轉身離去。
戰熠陽點點頭，眉宇中忽然又充滿了勃勃的鬥志，「只要榮榮回到了我的身邊，我就放心了。接下來，就是處理那些欲加害榮榮的人了，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閔世言點點頭，心裡也暗自想著也要幫忙查一下是誰加害榮榮。
這時候，身後的門被打開，有護士推著沉睡中的許榮榮走了出來。
「榮榮。」戰熠陽忙跟著推車奔跑，左手緊緊地握住許榮榮的右手，看著她略顯透明的睡容，只覺得心疼的都要化了。
很快，護士將許榮榮安置在了特護病房，戰熠陽陪了她一會，發現她還沒有醒來的跡象，就起身，去了梁淑霞所在的病房。
這段時間發生了那麼多事情，戰司令和梁淑嫻這知道許榮榮突然發瘋了不讓人靠近，其他的還不知道，所以早就無比的焦心了。
如今，看到戰熠陽走了進來，梁淑嫻就想坐起來問他事情，卻被戰司令摁在床上，溫柔的囑咐她不許動彈，看著他就好。
在小輩面前卿卿我我，梁淑嫻雖然十分不好意思，但也溫柔的聽從了戰司令的話。
而戰熠陽看著梁淑嫻關切的想要問他話的面容，突然就覺得眼前這一幕不刺眼了。
「爸。」他看著戰司令，輕聲喊道。
「熠陽啊，榮榮怎麼樣了。」戰司令一手拉著梁淑嫻的右手，一手為她掖著被子，直到看著她躺著十分舒適了，才轉過頭看向戰熠陽，問道。
「爸，阿姨，榮榮沒事。只是……她完全失去了記憶而已。」戰熠陽想了想，還是決定只說一部分，他要將榮榮這四個小時的失蹤完全隱藏起來，不告訴任何人。
「完全失去記憶？」然而只這句話，就已經讓戰司令和梁淑嫻震驚了。
「是的，爸，阿姨，你們別著急，只是暫時性病毒侵壓迫了神經，等外國專家來徹底清除了病毒，榮榮就會沒事了。」戰熠陽淺笑著看著戰司令和梁淑嫻那雙始終沒有放開的雙手。
其實他現在倒是有些羨慕戰司令了，即便經歷了那麼多波折，到最後依然能與心愛的人相守。
也許等他和榮榮老了，他們也會這樣，平安靜默的相守。
「沒事那就好，沒事就好。」戰司令嘆了口氣，轉身看向梁淑嫻，「你好好休息，我跟熠陽出去談點話。」
「恩，好，注意安全。」梁淑嫻被戰司令看的有些臉紅，不過好歹也是五十來歲的人了，這點鎮定還是有的，「好好和熠陽說話，你們畢竟是父子。」
梁淑嫻這話不是沒有道理的，畢竟之前幾乎每次戰司令和戰熠陽談話都是以某一方發怒為終結點。但是現在，梁淑嫻希望他們父子能和睦相處，算是為了這個家，讓這個家更幸福點。
戰司令自然也知道梁淑嫻的想法，他微微一笑，目光溫柔的看著梁淑嫻，「我知道，你放心吧。」
他一直衝著梁淑嫻溫柔的笑，直到梁淑嫻不好意思的扭過頭，才轉過身，略帶歉意的看著戰熠陽，「出去說吧。」
「恩。」戰熠陽點頭，轉身先走出了病房。
戰司令隨後跟上，兩個人來到了醫院花園后的草坪上。
「說吧，到底出什麼事情了。」戰司令站定身體，略有些嚴肅的看向戰熠陽。
知子莫若父，戰熠陽說話間微微的停頓，已經被戰司令發覺了出來，所以他才喊戰熠陽來外面說話的，為的就是知道，那些不方便在梁淑嫻跟前說的事。
「榮榮剛才被人擄走了。」戰熠陽微微頓了一下，最後還是決定將事情告訴戰司令。
「擄走？」戰司令猛地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
如果說許榮榮只是被病毒壓迫了神經造成了失憶，戰司令也可以理解。
畢竟之前她身體被注入了病毒，還曾呆傻傻的度過一年。
但那都不是後來有人故意為之的啊！
可「被人擄走」這種事情，分明是有人故意為之，要挑釁戰家，挑釁他戰司令！
英武了一輩子的戰司令，後半輩子除了戰熠陽就沒人敢這麼直直的挑釁過他了。
如今兒媳婦被人擄走，這事情可著實的點燃了戰司令憤怒的神經。
「是誰做的？這是要對戰家宣戰嗎？」戰司令擰起眉頭，生意略沉重的說道。
「還沒有查出來，浩然說那背後之人藏得很隱秘很深，需要一段時間才能挖掘出來。」戰熠陽說。
「查，查到底，我倒要看看，是誰敢挑釁戰家。」戰司令怒斥一聲，雙手狠狠地從空中劃過，銳利的彷彿要將空氣剖成兩半。
「恩，爸，我知道，敢碰榮榮的人，我一定不會放過他。」戰熠陽雖然肢體動作沒有戰司令那麼大，不過從他泛著寒光的眼底就能看出，他對那幕後之人必殺的決心絲毫沒有少於戰司令。
「榮榮呢？榮榮現在在哪裡？」忽然想起什麼，戰司令抬起頭，看向戰熠陽。
「榮榮現在在休息，醫生說她受到了驚嚇，可能會沉睡一段時間。」戰熠陽看了一眼許榮榮特護病房的方位，眼眸里劃過一絲柔情，「我會好好照顧她的，爸你別擔心，到時候一定還你一定健康的兒媳婦。」
「我也沒其他心愿，你和榮榮，還有天寧能好好的，就算是戰家最大的幸福了！」戰司令走到戰熠陽跟前，右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已經有足夠的能力處理自己的事情了，但是爸爸永遠是你的父親，如果你有什麼難處，記得找爸爸。」
「我知道，爸。」戰熠陽看著眼前白髮斑斑的戰司令，忽然就感慨了起來。
因為媽媽的死，他幾乎已經二十多年沒有好好跟戰司令說話了，更忽略了，當初那個虎背熊腰能提著他一頓胖揍的中年人，已經變成了白髮斑斑的老年人。
「爸，你老了。」戰熠陽感慨似得說道。
戰司令聽到，笑了笑，「你都那麼大了，爸爸怎麼可能不老，畢竟，連天寧都上小學了呢。」
「是啊，時光過得真快，一轉眼，我都已經是中年人了。」戰熠陽微微揚起頭，不想讓戰司令看到他泛紅的眼眶。
「那是自然，過得最快的就是時間了，說不定你一不留神，天寧都有孩子了，那時候，你就跟我現在一樣老了。」戰司令微笑著拍了拍戰熠陽的肩膀，「人是留不住時間的，所以更應該珍惜現在。」
「我知道爸，阿姨應該在等你了，你先去照顧阿姨吧，我去看看榮榮。」戰熠陽微微點頭，鼻尖的微酸讓他不欲再繼續這個話題，所以故意轉到了梁淑嫻身上。
「好，你去看看榮榮，我回去了。」戰司令自然也感受到了兒子的情緒變化，對他來說，兒子能感受到時間流逝飛速，懂得去珍惜現在所擁有的，就是好事兒。
沖戰熠陽淺淺一笑，戰司令轉身回了梁淑嫻的特護病房。
而在他身後，戰熠陽看著戰司令不再如以前那樣挺拔的背影，忍不住又是一陣心酸。
「今天我這是怎麼了，怎麼突然這麼多愁善感了。」周圍沒有人，戰熠陽忍不住嘲笑自己。
也許是看到了戰司令和梁淑嫻的互動，想起失去記憶的榮榮，突生的羨慕。
也許是看到了現在的戰司令，想起了過去的戰司令，記起了時間的殘忍。
總之，現在的戰熠陽，在一天之內經曆數次情緒的大起大落之後，沒有崩潰已經很是他性格十分堅強了。
而偶爾情緒的失控，也算人類正常的情感宣洩吧。
戰熠陽低頭笑了笑，再抬起頭，面色已經恢復了肅然。
這時候的戰熠陽，不復方才的脆弱，有的，只有果決和冷酷。
「喂，是浩然嗎？加快探查速度，我要你們以最快的速度查出，這娛樂會所最後之人是誰，然後，千萬謹記，不能打草驚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