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離別之際
「你喜歡就好，來多吃一點。」許榮榮笑著夾給戰熠陽一個紅燒龍蝦，然後又給阿暖夾了一個，這才開始吃飯。、
只是吃飯之前，微微側目看了一眼戰熠陽。
不知為何，現在的戰熠陽，給她一種非常奇怪地感覺，那種感覺，就像是即將要失去他似得。
真是可笑，怎麼會有這種莫名其妙的感覺，自己最近一定是泡沫劇看多了。
搖了搖頭，許榮榮無奈的笑了笑，然後低頭扒飯。
吃著吃著，許榮榮一低頭，卻看到了盤子里的一塊蝦尾。
肥胖的蝦尾被剝的乾乾淨淨的，放在白色盤子里煞是好看，只是，這是誰給她剝的。
許榮榮往左一看，就看到了戰熠陽，正笨拙而認真地剝著龍蝦皮。
在他的面前，剛好有一個被剝開扔掉的蝦皮，看蝦皮周圍的湯汁，應該是紅燒的大蝦。
許榮榮低頭，看著盤子里的這顆依然帶著一些醬味道的蝦尾，很明顯是紅燒大蝦的蝦尾。
她的心裡忽然就湧上一絲甜蜜。
是熠陽給她剝的蝦肉哎，往日里都是個人吃個人的，或者她偶爾剝一個給戰熠陽，卻從來沒見熠陽剝蝦肉給她。
不是戰熠陽不關心她，而是他是那種非常安靜的人，如果不是要表示什麼，他很好會在眾人面前做什麼親密的舉動，尤其是在孩子們的面前，他總是安靜的扮演一個嚴父的角色。
可如今，在父母孩子妹妹妹夫都在的情況下，這個安靜的幾乎沉默的男人，居然主動給她剝了一個蝦肉，如今看他認真的繼續剝蝦的模樣，許榮榮敢打賭，他這個蝦肉，依然會給她。
果不其然，在蝦肉和蝦皮脫離一秒之後，又落在了她的盤子里。
戰熠陽看著有些呆愣的許榮榮，沖她微微一笑，「吃蝦。」
「哎，恩。」許榮榮被他溫柔的笑意搞的濛濛的，恍惚著就低頭，將兩個蝦尾吃了進去。
一直到蝦尾進肚子，她還在恍惚。
剛才那一瞬間，看著戰熠陽笑容的那一瞬間，那種失去他的感覺，又強烈了起來。
不過片刻，許榮榮又搖著頭拍了自己一下。
傻瓜，怎麼會有那種感覺呢，熠陽明明就在自己眼前呢。
一定是剛才戰熠陽的笑容太溫柔了，溫柔的許榮榮都要醉了，所以她才會有那種錯覺的。
對的，一定是這種原因才出現的錯覺，一定是的。
緩慢的安撫自己劇烈跳動的心臟，許榮榮慢慢讓它重回了安靜。
「謝謝老公。」或許是出於調皮，或許是出於剛才的不安，又或者是出於各種莫名的敏敏之中的感覺，許榮榮破天荒的叫了戰熠陽「老公」。
戰熠陽一扭頭，就看到了許榮榮如花的笑容。
那樣純潔，那樣可愛，那樣美麗，一如十一年前的她，全身依然散發著活力，和青春。
「我在。」緩緩地，溫柔的，戰熠陽輕聲回答許榮榮的那聲「老公」，「怎麼了，老婆？」
「沒事。」喊出那聲老公之後，許榮榮也有些緬甸，畢竟眾目睽睽之下，所以她扭過頭，假裝認真吃飯，「沒事，吃飯。」
戰熠陽無奈的笑，這樣的許榮榮，看起來傻乎乎的，卻又可愛到爆，可愛到，讓人捨不得放手。
一頓放就這樣吃下去，整個飯桌上除了許榮榮和戰熠陽的那點互動，其他人都是沉默著吃完的。
戰司令今天似乎有點奇怪，才剛吃飽他就回房休息了，並叫走了梁淑嫻。
三個孩子之前玩的不亦樂乎，此刻吃飯飯又回去玩了。
許榮榮喊了一句，「十點準時睡覺」，三個孩子點頭應了，她便放心了。
許榮榮一點都不懷疑三個孩子會撒謊，首先天寧特聽話，最關鍵的是他跟他爸一樣，說出的話言出必行，答應的事一定做到，所以肯定到點就去睡。
阿暖最乖了，對於許榮榮話她比天寧還要言聽計從。
而白一，因為年齡相對大，也相對懂事的多，更因為感恩許榮榮，他也是特別聽許榮榮話，基本上許榮榮說什麼就是什麼。
所以，許榮榮非常放心，她知道，三個孩子肯定會到點就去睡覺，所以就沒有再去管他們。
倒是戰熠陽，不知怎麼的，忽然像個孩子似得黏在她身邊，怎麼都趕不走。
「你看會電視去洗澡了，我去幫黎嫂刷完。」戰亦琳小夫妻已經回了房間，東東和西西被梁淑嫻帶走，所以就只剩黎嫂一個人刷碗，許榮榮便想去幫黎嫂刷碗，可戰熠陽不知道怎麼回事，怎麼趕都趕不走，非要戴在她身邊。
「榮榮，我們一起去洗吧，讓黎嫂一個人慢慢地刷碗，好不好。」頭一次，戰熠陽對許榮榮該使出了無賴戰記。
不是他想裝無辜耍無賴，只是，如今時間越來越少，能和許榮榮在一起一分鐘就是一分鐘，他實在捨不得浪費。
「好好好，你呀，怎麼忽然跟個小孩子似得了。」許榮榮搖搖頭，瞪了一眼戰熠陽，最後卻還是選擇了屈服，跟在他身後兩個人一起回了房間。
該做的事情一個不拉，該有的時間一分不少，答應陪他一起洗澡，許榮榮當然知道要發生什麼，不過，陪自己老公，許榮榮還是很樂意的。
一個小時過後，許榮榮夫妻卧房，她大汗淋漓的躺在戰熠陽的臂彎里，一邊摟著他精壯的腰身，一邊懶懶的說話。
「今天怎麼那麼急，才吃晚飯就……」許榮榮歪著頭看向戰熠陽，不知為何，最近心臟總是亂亂的跳，之前一個小時，竟然跳了好幾次，弄得她差點沒投入進去。
「啊，沒事啊，只是想你了。」聽到許榮榮懷疑的聲音，戰熠陽心猛地跳了幾下，不過他天生就是會演戲的人，所以很快便鎮定了下來，然後伸手將許榮榮攬入懷裡，緊緊地貼著他的胸膛。
「榮榮，你說，如果有一天，我比你早死怎麼辦？」沉吟了許久，戰熠陽忽然就淡淡的，用毫不在意的語氣說道。
「傻瓜，說這個問題幹嘛，太不吉利了，呸呸呸。」許榮榮瞪了一眼戰熠陽，然後在他的腰間掐了一把，以此懲罰他亂說。
戰熠陽悶悶一笑，胸腔震動，「傻瓜，人老了總是要死的，所以，我才想問問你的。」
「這樣啊。」戰熠陽這樣落落大方的回答，許榮榮反而認真的思考起了這個問題，因為戰熠陽說的的確不錯，人最終都是要死的，可如果，最愛的人，死在了自己的前面。
許榮榮的心臟微微的痛了一下，她倒吸一口氣，「我想，我會活不下去的。熠陽，我不能沒有你，不管是二十二歲，還是三十二歲，還是四十二歲，還是八十二歲，我都不能沒有你。」
那最後五個字，被她一字一句的，要的十分重。
戰熠陽聽在耳中，只覺得心臟窒息般的痛。
榮榮，你說你不能離開我，其實，我又何嘗能離開你。
如果可以，我真的想要和你一輩子，白頭到老，然後在夕陽下，看著白髮的你，沖我微笑。
即便你沒了牙齒，掉了頭髮，甚至連腰都直不起來，可你依然是我最愛的女人，是我這輩子，唯一的夫人，是我心的寄託者，也是放在我心裡的人。
戰熠陽深吸一口氣，只覺得胸腔中的痛楚已經要將他埋沒，為了不被痛死，他只能呼吸，拚命的呼吸，深呼吸。
「熠陽，你怎麼了。」察覺到了戰熠的異樣，許榮榮忙不迭的問他、
「沒事，我只是，剛剛體力勞累過度。」深吸了幾口氣，胸腔已經好多了，聽到許榮榮的問話，為了不被察覺，戰熠陽只能巧妙地，遮掩過去。
「壞人。」被戰熠陽一句話說的兩頰飛起紅暈，許榮榮錘了戰熠陽一下，然後翻過身，背對著他，「我睡了，不理你，流氓壞人。、」
在她背後，她看不到的地方，戰熠陽收起壞笑的嘴角，然後露出一絲，深深地苦澀笑意。
他長長的嘆息了幾聲，然後伸出手，攬住許榮榮的腰身。
「睡吧，晚安，老婆，我愛你。」短短的幾個字，道出戰熠陽滿腹的神情，和欲語還休。
許榮榮笑了兩聲，背部微微顫抖，然後她伸出手，拍了拍戰熠陽手背，「好吧，晚安，老公，早點休息，明天陪我去逛街，我想去給兒子們買點衣服。」
「嗯，好，明天你也多買點衣服，如果我有空，就一定會陪你去的。」戰熠陽的嗓音愈發嘶啞低沉，他抱著許榮榮的胳膊，也愈來愈近。
許榮榮已經睡著了，她似乎做了什麼美夢，嘴角揚起淡淡的微笑，眉宇間有一絲眷戀和滿足。
戰熠陽伸出指尖，從她的額頭劃到鼻子，然後又到嘴唇，最後，在上面輕輕地按了幾下。
傻女人，就這樣沒心沒肺的睡著了，都沒聽出來，他剛才那句話總的「如果我有空」。
如果我有空，我就陪你逛街。
如果我沒有空了，那麼榮榮，你要好好地，幸福的，一個人，也要去逛街。
也要，去生活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