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沉默

  一路過去，田菲菲便再也沒有開口，甚至沒有轉頭看歐陽明晨一眼。


  一直到下車的時候，田菲菲都沒有轉過頭來。


  新的季度開始，公司里又開始忙碌了起來，歐陽明晨從進了辦公室之後，便沒有喘息的機會。


  不停地有人找他簽合同，然後是高層開了一個小小的碰頭會。


  等結束的時候，發現竟然已經一點了。


  他絕少在公司的食堂吃飯，一般的情況下他都會提前跟秘書室的人打招呼，讓她們替自己叫外面。


  而今天顯然是來不及了。


  正想著去哪裡吃飯，或者給歐陽星打個電話，然後手機響。


  竟然是奶奶的電話，他這才突然想起，自己早上說好要給奶奶找一個護工，因為一忙，竟然忘記了。


  有些自責，連忙按下接聽鍵。


  「臭小子，趕緊回來吃飯，然後可以順便把丫頭送到公司。」


  歐陽明晨一愣，打開門，便看見了秘書辦公室里，只有田菲菲的位置上空無一人。


  來不及細想，自然是趕緊回去。


  這個時間並不是上班的高峰，但是車子過去也要二十多分鐘。


  歐陽明晨不知道田菲菲是怎樣過去的，按照她的個性自然是不會打的過去，而坐公交車，起碼要換好幾趟。


  田菲菲啊田菲菲，你可真是不惜血本了？


  這樣想著的時候，便抬頭看見田菲菲正坐在奶奶的腳邊，也不知道仰著頭和奶奶說著什麼，大概是說了什麼讓奶奶開心的事情，奶奶開懷地大笑。


  歐陽明晨放慢了腳步，眼眶突然有些濕潤。


  「明晨，你來了？」


  歐陽奶奶一抬頭，正好看見歐陽明晨，便朝著他招手。


  「快些過來，就等著你開飯。」


  「好。」


  歐陽明晨上前剛要伸手推奶奶的車，田菲菲的手已經被他快了一步伸出去，然後推著奶奶進了餐廳。


  其實時間是已經有些匆忙，劉氏是下去兩點半上班，所以兩點鐘是必須要走了。


  眼看著快要到公司的時候，歐陽明晨將車子停到了路邊。


  「田菲菲，你是不是覺得自己有些過分了？」


  田菲菲眼中閃著迷惘，「歐陽總裁，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歐陽總裁？歐陽明晨冷笑了一聲，這角色轉換得還是有些快的是不是？

  「為了拍奶奶的馬屁，你可真是無所不用啊。」


  田菲菲的臉瞬間煞白，她看著歐陽明晨，嘴唇不停地顫抖著，眼中更是氤氳著水汽。


  「歐陽明晨，你小人之心。」


  歐陽明晨只覺得自己的心被狠狠地揪了一下，那般楚楚動人的模樣，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是怎樣硬下了心腸。


  「你覺得呢？田菲菲，甚至連中午休息的時間都要迫不及待地趕過去。你這樣做，不要說是奶奶，就是我也差點被你感動得痛哭流涕啊。不過，說實話，田菲菲，剛才在奶奶的面前是真的恨不得一下子撕下你的面具，讓奶奶看看你那骯髒的內心。」


  田菲菲死死地咬住了自己的唇，努力地想要讓自己的眼淚不再掉下來。


  讓自己在這個男人面前保持一份自尊吧，雖然自己在這個男人已經沒有了任何的尊嚴。


  她顫抖著用力打開車門，幾乎是連滾帶爬地出了車子，然後踉踉蹌蹌地朝著前面走去。


  不能夠停下來，真的不能夠停下來，她知道歐陽明晨就在旁邊的車子里看著自己，她努力地想要挺直了脊背，可是，眼淚就那樣肆意地在她的臉上縱橫交錯地流淌著。


  狠狠地擦去眼淚，繼續朝前走著。


  歐陽明晨，你是混蛋，歐陽明晨，你是豬頭，歐陽明晨，你該下十八層地獄，歐陽明晨，我永遠恨你，歐陽明晨，我永遠詛咒你，歐陽明晨，你所說的話我就當P放了吧，它最大的作用也只是污染空氣。


  這樣想著，似乎心情好了一些，等進入公司的時候，心情已經平和了許多。


  為什麼要和這個男人一般見識呢，他是永遠不會知道自己的心的，所以也就沒有必要和他計較。


  想通了這些，工作的時候竟然心無旁貸了。


  下班的時候，她直接坐了公交車。


  想好了從此以後，自己對歐陽奶奶好是一回事情，跟歐陽明晨沒有任何的關係。


  公交車自然是麻煩的，何況是下班的高峰，好幾輛都是滿滿的人，田菲菲雖然心急如焚，卻也不想和那些急著回家的人擠，所以到歐陽家老宅的時候，天都已經暗下來了。


  走進客廳的時候，歐陽奶奶正舉著手機，一看見她便樂了。


  「丫頭，我正要給你打電話呢。為什麼不坐臭小子的車一起來？」


  「奶奶，因為臨時見了一個朋友。」


  田菲菲語氣平靜，然後將奶奶推了進去。


  然後是吃飯，陪著奶奶一起聊天，為她洗臉，為她洗腳，一直到她睡下，她才回到樓上。


  在幾個小時的時間裡，她一直對歐陽明晨熟視無睹。


  似乎歐陽家根本就沒有這個人。


  她是真的這樣想的，甚至於第二天早早地便起了床，陪著歐陽奶奶吃好了早餐，便要走。


  「咦，丫頭，怎麼這麼早走？你等一下明晨，讓他和你一起去。」


  「不，奶奶，我臨時還有一些事情，自己過去就可以了。」


  「丫頭，怎麼了？臭小子說你了嗎？還是他欺負你了？你告訴奶奶，奶奶幫你教訓他。」


  「沒有，沒有，奶奶，我是真的有事情。」


  「有事情總是需要車子的，讓臭小子送你過去。」


  歐陽明晨正好下樓，聽見奶奶這樣的一句話，眼神便涼涼地射了過來。


  田菲菲別過頭，依然對著歐陽奶奶笑。


  「奶奶，今天早上我不去公司，和歐陽總裁不順路的。」


  歐陽奶奶看著田菲菲的眼神有些奇怪。


  「你別換到其他的公司了？怎麼這件事情我不知道？」


  「不是。」


  「那怎麼臭小子去公司，你反而去另外的地方，不是你跟著臭小子走的嗎？」


  田菲菲滿頭黑線，已經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都已經說到這樣的份上了，自己也沒有什麼可以說了是不是？


  「好吧，如果你堅持要自己走，我讓老王送你。」


  「不，不用了。」


  田菲菲知道老王等會兒要去市場，因為奶奶說今天想要吃骨頭了。


  「丫頭，你到底怎麼了？平常你可不是這樣的人。好了，臭小子，你快一些，丫頭必定是因為等急了的緣故，你一個總裁遲些去，自然是沒有任何的關係，她一個下屬去遲了估計會被別人說。」


  田菲菲深深嘆息，終於還是認命地等著歐陽明晨。


  只是一上了車子，她便貼在了車門旁。


  不是不知道歐陽明晨探視的目光，她只是當做沒有看見。


  歐陽明晨終於冷笑了一聲。


  「田菲菲，你的本事越來越見長了，這算什麼？欲擒故縱？」


  田菲菲不說話，她已經不想和歐陽明晨爭辯。


  「田菲菲，跟你說話呢。」


  歐陽明晨有些氣惱，自己剛才似乎就是拔出拳頭，想要狠狠地捶打過去，卻發現自己竟然是打在了棉花上面。


  「歐陽總裁，你已經把所有的話都說了，我無話可說。」


  車子「吱」的一聲，田菲菲沒有防備，偷偷狠狠地磕到了前面的椅子背，幸虧那背是真皮，否則自己的這個腦袋可真是吃不消。


  只是力量那麼大，足足可見這剎車踩得有多厲害。


  「田菲菲，你給我下車。」


  歐陽明晨的聲音幾乎陰冷。


  「可以，只是歐陽總裁，難道你不怕我明天在奶奶那邊告狀嗎？」


  田菲菲一邊說，一邊拉開了車門。


  自己今天本就是打算好了要坐公交車上班，何況，這個地方下車，也快要到公司了。


  田菲菲不知道，她下車之後，歐陽明晨狠狠地捶打著方向盤，幾乎要將方向盤捶爛了。


  那以後田菲菲有兩天沒有去歐陽奶奶家，她只是打了幾個電話，告訴奶奶最近比較忙。


  轉眼兩天過去，田菲菲本已經想好了今天傍晚先去一下超市，買一點水果，然後過去看歐陽奶奶。


  沒有想到臨下班前的一個電話打亂了她所有的計劃。


  是田笑笑打來的電話。


  那個時候，田菲菲正做著下班前的準備。


  然後看見田笑笑的電話進來。


  是真的以為沒有什麼事情，於是，將手機夾在了耳朵和肩膀之間，一邊繼續整理著東西。


  「姐姐，救我。」


  沒有想到，竟然聽到的是田笑笑的叫聲。


  田菲菲一下子慌了手腳，「怎麼了？」


  「姐姐，高利貸的人逼債來了。」


  「高利貸？」


  田菲菲驚叫出聲，轉頭看著身邊看著自己的疑惑的眼光，連忙壓低了聲音。


  「你剛才說什麼？」


  「姐姐，高利貸的人又逼債來了。」


  田笑笑是真的著急，甚至連聲音都帶著哭腔。


  田菲菲舉著手機出了秘書室，然後挑了一個比較隱秘的地方。


  「什麼意思？什麼叫做又逼債來了，上次的錢不是已經交出了嗎？」


  田笑笑不說話，長久地沒有說一個字，只有從聽筒那裡傳來的呼吸聲。


  田菲菲猛然想到了什麼，她只覺得自己的一顆心緩緩地下沉著。


  發生了什麼事情是不是？


  發生了自己已經無法預料的事情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