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一個人的孤獨
我剛打算走過去,卻不想口袋裡的電話突然響起,是顧漁的,我皺了皺眉,看了一眼緊閉著的門,走廊上的人變得越來越多了,而且已經有護士注意到了我,眼下不是好時機,我不能冒然前行,打草驚蛇。
於是我握著手機,急促離開。
電話來的不是時候,害我沒來得及看清喬穎到底是進了哪科科室,而她又是為什麼來到的醫院,因此說話的口吻有些生氣,等我意識過來后,那股埋怨已經脫口而出了。
果不其然,電話那頭的顧漁沉默了,我暗自咬舌,責怪自己衝動的臭脾氣,這事不根本就怪不著顧漁,是我太著急了。
我給她真誠的道歉,顧漁卻還是一言不發。
我急了,緊張地說:「顧漁,真的很不好意思,剛才我有事,我不是有意對你發脾氣的,你不要生氣。」
我一顆心臟七上八下,聽見那邊發出淺淺的呼吸聲,緊接著顧漁溫暖的聲音傳了過來:「是我想的不周到,忘記了你可能會忙著別的事情,下次我一定記注意,是我的疏忽了,阿姨不必自責。」
她這句話反倒惹我內疚,我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自從遇到喬穎之後,我整個人就變得非常不冷靜,像是原本波瀾平靜的大海,突然被人拋下一顆巨石,從而在海面上引發起軒然大波,我變得焦躁、迫切,恨不得衝上去將她碎屍萬段,可我不能,所以在這樣的條件下我還需保持一顆淡然自若的心,實在讓我壓力倍增,整個大腦變得思緒萬千,嗡聲陣陣,像是要爆炸了一樣。
可冷靜下來后,我清楚的知道對顧漁發的無名火是我的不對,但她卻將所有的錯攬在自己肩上,這讓我非常過意不去,也著實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接她的話。
氣氛就這麼沉默了好幾分鐘,到最後還是顧漁想開口打破了寂靜。
「算了,只是件小事而已,那你現在還忙嗎,我想有時間請你吃個飯,咱們好好敘一敘。」
我忙不迭的點頭:「當然可以,飯我來請,時間地點你來定。」
「好,那你忙吧,再見。」
電話掛斷,我重重的嘆了口氣,抱著頭看著地磚,我覺得今天格外疲憊。
從醫院裡出來已經快到晚上七點了,我沒有回去看喬穎去了什麼科室,因為我怕她還沒走,要是我們兩個撞見了,那所有的計劃都將會泡湯,而我所有的努力也會付諸東流。
我不應該著急,步步為營這才屬良策。
回到別墅的時候,路鈞言還沒有回來,房子空蕩蕩的,把電視打開,以為會有聲熱鬧一點,卻不想更顯得整棟房子孤獨冷清。
不過我一個人習慣了,倒還挺適應這樣的環境,洗個了澡,我拿上煙來到客廳,這一晚上,我抽了足足一盒的煙,感覺肺裡面全是煙味,卻還是停不下來的在抽,尼古丁使人麻痹,它跟酒精有同樣的作用,消愁的,只是它比酒好,不會讓人醉,不省人事,反而越抽越精神。
我坐在地板上,看著黑夜染上白晝,看見天空泛起魚肚白,我才緩過神,哦,原來已經到白天了。
低頭看了一眼滿地的煙蒂和煙灰,我嚇了一跳,像是清楚自己此刻身處現實,我倏地站起身來,小腿已經麻了,走在路上像無數根銀針在扎一樣,我一瘸一拐,緩慢的拖著身子來到廚房,拿起掃帚,目光一沉,我整個人像是突然抽空了所有力氣一樣的蹲在地上,抱著掃帚,我哭的泣不成聲。
像是小時候被隔壁家的壞小子搶了心愛的玩具或者棒棒糖,歇斯底里,痛苦涕零。
把昨晚「頹廢的證據」處理乾淨后,我向關鴻請了假,關鴻聽到我的聲音,頓了頓,說:「你哭了?」
我搖著頭,悄悄的握住自己的右手:「我沒有。」
關鴻沒有說話了,只是說了句好,隨後,我掛斷電話,將自己收拾乾淨后出門。
我去找了夏山司,我的心理醫生。
現在還沒到二十五號,理應來說我不應該在他接待幫助其他病人的時候去打擾他,可是我感覺自己快受不了了,我需要他。
我在門外等了很久,終於看到有個男人推開門走了出來,神情憔悴,看樣子應該是他的病人,我緊張的站起身,抓緊機會推開門走了進去。
夏山司見到我有些詫異,不過還是讓我坐下,因為他看得出來,我現在的狀態跟平時很不一樣。
他給我泡了一杯茉莉花茶,安寧養神,我喝了一口,我坐在我對面,一臉的溫柔。
「多治療一天就得付我額外的費用哦!」
我雙眼烏黑沉沉,臉上的壓抑的表情顯而易見,他微微蹙眉,收起了那副開玩笑的模樣,開始問我第一個問題:「手怎麼了?」
他細心的發現我是用左手接的杯子,且大熱天的我居然還穿著件外套。
我看著他,慢慢撩開自己的袖子,除去在醫院包紮好的繃帶,一道新鮮的傷痕出現在了左手的手腕上,傷口還很明顯,因為距離這個新傷不過才過去了幾個小時的時間。
他目光一沉,接著問我第二個問題:「因為什麼?」
「那個女人。」我忿忿的看著他,「我碰見她了,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所以我需要發泄。」
他點了點頭:「好,第三個問題,為什麼還是選擇活下來?」
「報仇,在她還沒倒下之前,我不能先死。」
他起身,走到我面前,然後抬起我的手,傷口很大,觸目驚心,就連我自己看了,都很難想象,當時划的時候使了多大的力氣。
「既然知道要報仇,那為什麼要傷害自己,你現在對自己的任何傷害,那個女人都不會有一丁點影響,難道你打算遍體鱗傷的去跟她斗?」
我愣住了,一雙眼睛怔怔的看著他。
「你要相信一個真正的winner,不光是要打敗對手,而是在站在巔峰的那一刻,還能保持完好無損,毫髮無傷,這才是真正的勝利者,而不是強撐著一口氣,隨時隨地都要倒下的模樣,那跟失敗者沒什麼兩樣,贏得同樣不光彩,你想要這樣嗎?」
夏山司的話就像是附有魔力,總能給我最好的答案和見解,我雖然知道他的言外之意只是想讓我不要再自殘而已,但從他口裡說出來,似乎比常人更加信服,而我也就這樣相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