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糊塗藥方
快到日落時分,來問診的病人們也幾乎沒有了,寧蘊揉了揉因為寫藥方而酸痛的手臂,斜著眼睛看向錢術的方向。
今天總不能說自己沒有病人可醫了吧?
仁和堂突然跑出一個壯士的青年,他許是一路小跑過來的,連額頭上都跑出了一頭的汗。
一張臉更是通紅,頭發也淩亂的厲害。
“大夫!救人!快救人!”他跑進了正廳,直奔著錢術的方向,快走到錢術麵前時,才忽然發現了什麽一般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寧蘊。
“發生什麽了,救誰?”見他如此慌忙的樣子,且渾身風塵仆仆的,顯然是真的發生了什麽大事,寧蘊搶先發問道。
“我兄弟,不知吃了什麽,現在在家裏口吐白沫,叫也叫不醒,大夫,您快去看看他!”說著,那青年便要伸手把寧蘊往仁和堂外拉扯。
寧蘊回頭看了一眼錢術,她是仁和堂的醫生沒錯,仁和堂自有自己的一套規則,隻坐診不出診,。
“大夫您快點,再不去我兄弟就沒命了!”那青年見寧蘊還在猶豫著,急得提高了音量,幾乎是在向寧蘊大聲吼著。
“不急。”相比起那青年的緊張慌忙,寧蘊反倒顯得更加平靜了。
“你且先說說你的兄弟之前可曾食過什麽東西?”
那青年仿佛也被寧蘊的淡定感染了,仔細回憶了幾秒,摸了摸頭答道:“我們中午吃過午飯後,就一直在飲酒,直到剛剛兄弟突然倒下,可把我嚇壞了!”
那青年想了半天也沒覺得飯菜有哪裏不對勁,不解的嘟囔著:“明明我們吃的是一樣的東西,他怎麽就忽然出事了?”
聽了那青年說的菜,寧蘊沉吟了一會兒,提起還未幹的筆在紙上寫下了一劑方子。
“你去拿藥吧,將這些拿回去給你兄弟灌下去,他便會好起來。”寧蘊把藥方交給了青年,肯定的說道。
那青年看了一眼藥方,卻憤怒的把藥方摔在了寧蘊麵前:“你這是什麽藥方,仁和堂也算頗有口碑,怎麽會派你這種隻會騙人的小姑娘出來問診?”
他朝著桌上的那張寫著“免費行醫”的紙啐了一口道:“怪不得要免費行醫,你這等醫術若是敢收錢,我定要去官府告你!”
說著,那青年罵罵咧咧的就要走,隨手把藥方子揉成了一個紙團,剛想丟,卻被錢術攔了下來。
“且慢,那張藥方,老朽可否看一眼?”錢術本來在給別的病人麵診,那青年一吵嚷起來,他也沒辦法繼續靜下心給人看病了。
青年也算是聽說過錢術的大名,雖然臉上還有些不悅,卻還是把紙團朝著錢術的桌上一丟:“哼,你們仁和堂可別被一個小姑娘給弄臭了名聲!”
錢術展開藥方一看,這張藥方哪裏是解毒的藥方,分明是一張解酒的藥方。
“寧大夫,老朽看在剛剛救人緊切,這藥方沒有過目,你竟是如此用藥的!”錢術看了這藥方也有些生氣了。
今天來找寧蘊看病的人雖然多,可每一份藥方都是經過他手看過才允許抓藥的。
雖然都不是什麽大病,卻也算是對症下藥,無功無過。
“如此用藥?我不過是對症下藥罷了,錢大夫難不成也覺得我這個藥方是在搗亂?”寧蘊也不見半點生氣,反倒是上揚了音調發問著。
“他剛剛說他的兄弟口吐白沫,昏迷不醒,分明是中毒的樣子,你怎生隻給他開了解酒的方子,這不是故意延誤病人的病情麽!”錢術總算是抓到了一點寧蘊的馬腳,自然是要牢牢抓著不放,最好能一下子讓寧蘊的名聲一落千丈才好。
見錢術義憤填膺的指責著自己,實則話裏字字句句都是在給自己的名聲抹黑,寧蘊本來隻是想安然的混個行醫文書,現在卻也不得不出麵為自己澄清。
“錢大夫,普通人不識得這個方子也就罷了,你卻也不識得嗎?”寧蘊搖了搖頭,甚至還歎息了一聲,沒有過多的言語,舉手投足之間卻全然是對錢術的失望。
“你還是快些拿了方子回去救你兄弟吧,錢大夫畢竟年老健忘,偶然之間忘記一兩個藥方也實屬正常。”寧蘊走下位置,親自走到了抓藥處抓了一劑藥用油紙包好遞給了那青年。
“若是你這位兄弟有半分危險,大可以拿著這藥方送我去見官府。”寧蘊說的信誓旦旦,即使到了這時,她的嘴邊都掛著一絲自信的笑。
藥都送到了自己手上,他猶豫了片刻,還是接了下來。
“這可是你說的,若是我兄弟有半分危險,你們這仁和堂一個都沒得跑!”青年放完了狠話,急著拿藥回去救命了。
醫館裏還有剛剛沒走的病人,見寧蘊自信滿滿的樣子,也忍不住在心裏猜測起結果來。
這個不過十幾歲的小丫頭,剛剛竟然敢在這麽多人麵前質疑錢術的醫術,甚至還暗諷他年老,記藥方都記不清了。
“老朽這就去跟唐老板說,這仁和堂可不能給你陪了葬!”錢術氣的直拍桌子,一邊咳嗽一邊大喘氣著。
見他真的要走,寧蘊卻站了起來,一臉無辜的看著錢術道:“錢大夫您是真的忘記有這個藥方了麽?您瞧。”
她潔白纖細的手上捏著一本已經泛黃卷邊的書,不知是從哪裏找到的,恐怕這書的年歲比她還要久些。
“您上次教誨我,說我年歲尚小見識也短,該多讀些醫術,恰好今日讀的這一篇講的症狀與剛剛相同。”
寧蘊把書翻到某一頁大聲念了出來,果然同剛剛的症狀相同。
“這是哪裏來的醫術,老朽行醫數十年,看過的醫術沒有上千也有成百,且都是過目不忘,你從哪裏拿來的一本破書就敢在老朽麵前逞能?”
寧蘊念得流利,絲毫不像是自己編的,錢術從位置上走了下來,伸手便想搶寧蘊的書拿來看看。
“您且小心些,這本孤本我找了許久才找到的呢!”書被錢術粗暴的搶走了,寧蘊總算是露出了些焦急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