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人情
寧蘊用過午飯，正有些犯困。她斜靠在窗邊的榻上，像一隻慵懶的小貓般，半眯著眼睛假寐，享受著屋裏暖暖的炭火。就連韓綦走進來，她也隻是懶懶地掀了掀眼皮，沒有起身。
“韓大哥來啦。”聲音嬌美柔和，聽得韓綦的心裏癢癢的。
“嗯，上午去處理了些事情，來晚了。”
寧蘊沒有問，韓綦卻不想瞞她，一五一十地把自己怎麽收拾黃家兄妹的事情說了一遍。
寧蘊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笑得很開心。沒想到，韓綦這樣的硬漢居然也有這樣促狹壞心眼的一麵。
韓綦伸手揉亂了她的發，怪道：“你還笑，不知道我被那兄妹倆纏得快煩死了。”
就沒見過那樣厚臉皮又不會看人眼色的兄妹，還禮部侍郎家的孩子呢，禮義廉恥都不知道學到哪裏去了。
韓綦撇了撇嘴，表情很是鄙夷。
“那是因為人家喜歡你嘛。”寧蘊在喜歡兩個字上拉著長聲，以示重視之意。
韓綦嗤笑一聲，眼中閃過譏諷。
“他們知道什麽叫喜歡？不過是一群虛偽勢力的小人，看中了我現在的權勢和地位罷了。你信不信，如果我失去了這些，恢複從前窮小子的身份。不用趕，黃昕昕會馬上消失在我麵前。”
“而你，我的蘊兒，卻是不同的。不管我變成什麽樣子，你都不會嫌棄我，離開我的，對吧？”像是在向寧蘊要個保證一樣，韓綦目光炯炯地望著她問道。
寧蘊驕傲地笑著，說出的話卻恰恰相反。
“不一定哦，說不定，我才是那個虛偽勢力的人呢。”
被她的態度氣樂了，韓綦再次伸手揉亂了她的發，“別瞎說了，你不會的。好了，你打算什麽時候讓我向你父親提親？”
韓綦等不及了，他迫不及待地要給自己討個名分了。
“再等等吧。”提到辰雲，寧蘊的臉色鄭重起來。父親的身體剛剛有了起色，還在調養過程中，要盡量避免情緒上的大起大落。她不想這麽早就把自己的事擺在他麵前。
亦或者，她心中還是有一分不確定，還想再拖些時日。寧蘊也不太確定自己的心思。
韓綦的臉上顯出幾分哀怨，不過是要個名分而已，怎麽這麽難呢。
“蘊兒，你心裏都沒有我。”韓綦的語氣頗為哀怨，仿佛是要不到糖吃的小孩一般。
寧蘊一臉好笑，這人，看著心硬如鐵，其實也有著孩子氣的一麵。
“別鬧了，我有好東西給你。”她翻身坐起，安慰地拍拍韓綦的手。
走到桌前，寧蘊打開上麵的藥箱，從裏麵拿出一個精致的小木盒遞給韓綦。
“喏，給你的。”
接過木盒，韓綦打開一看，兩粒藥丸靜靜地躺在裏麵。隨著盒子的打開，一股奇異的清香飄出來。
韓綦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問道：“這是什麽藥？”
“自然是靈藥嘍，跟給我爹的藥一樣。”寧蘊笑眯眯地說道。
怕韓綦不理解自己的用意，她又解釋道：“別你為你現在年輕力壯的，就不需要調養。你瞞不了我，身上有舊傷是不是。”
她的語氣非常肯定，根本就不是在詢問，而是在陳述事實。
“你現在不在乎，等年紀大了就該受罪了。這藥一次半丸，三日用一次，可以幫你調理舊傷，還能提高功力。”
韓綦拿著手中的小盒子，隻覺得有千斤重。
“蘊兒，你居然知道。”他的聲音哽咽了。
行伍之人，身上哪兒能沒有舊傷。為了給自己拚出個前程，不管是冬日裏冰河中涉水，還是烈日下沙土裏埋伏，韓綦沒有叫過一聲苦，喊過一聲累。身上的舊傷更是不計其數。
可今天，拿著這千辛萬苦得來的靈藥，他的心卻酸楚起來。這個世界上，還是有人真的在乎他，心疼他的。
“你爹隻有一丸藥，我卻拿了兩丸，看來，我在蘊兒心中的地位果然不一樣。”或許是為了掩飾自己一時的軟弱，韓綦開玩笑似的說道。
寧蘊歎了口氣，假裝沒看到韓綦眼角的淚光。他們兩個都有著令人心碎的過往，也都不認命，非要自己掙出個未來。或許，正因為如此，兩個人才會彼此吸引，心心相印吧。
“你和我爹的情況不一樣。我爹用藥是為了續命，達到這個目的後，再多服靈藥也不會有再好的效用了，浪費而已。你卻不同，除了醫治舊傷，你還是練武之人，雪菊對武人來說是可遇而不可求的聖品。多出來的這丸藥，便是給你提高功力用的。”
看著韓綦一臉笑意的樣子，寧蘊忍不住又囑咐道：“韓大哥，你可別不放在心上。這雪菊可遇而不可求，一輩子能碰上一回已屬不易，千萬別浪費了這靈藥。”
“服藥期間，保證休息，戒大喜大悲，同時輔以功力運行，一定會事半功倍的。”
韓綦點點頭，鄭重道：“你放心，我會好好利用這藥的。畢竟，這可是蘊兒的一片心意呢。”
韓綦意有所指，寧蘊麵頰飛紅。這人，說這麽嚴肅的事情，還不正經。
她賭氣似的站起身來，嗔道：“藥已經給你了，我還有事，就不留韓大哥了。”
韓綦也不惱，隻覺得炸了毛的小貓更加可愛。
“既如此，我就告辭了。明日再來看我蘊兒。”說完，不顧寧蘊的羞惱，大笑著離開了。
寧蘊對著韓綦的背影恨恨地瞪了一眼，這個不正經的人，就不該心疼他，把靈藥給他。哼！
轉過身，她拿起桌上的藥箱，一頭又紮進內室忙碌起來。雪菊已經入藥，可是雪靈芝還沒有處理好。那麽大的一朵，能做不少藥丸出來呢。
她還留了一點雪菊的莖葉，可以和雪靈芝一起製藥。做出來的補藥，對婦人養身最為有效。
二嬸朱氏這段時間一直按照寧蘊的醫囑調養身體，如今已經好了七八分，再加上這難得的靈芝補藥，一定能助她再度有孕，心願得償的。
離家前的那塊暖玉，還有製藥疲憊時的那碗參湯，寧蘊都記在心裏。人家對她的好，她一定會十倍百倍的還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