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章 正途
容貴妃賭氣似的話並沒有影響寧蘊，她微微一笑，道：“有何不可呢？娘娘就算滿足黃家一千一萬個要求，恐怕也換不來他們對大公子的真心相待，既然如此，為什麽不能另辟蹊徑，偏要一條道走到黑呢？”
另辟蹊徑，談何容易啊。容貴妃被寧蘊說得思.潮騰湧，心緒大亂，臉色變來變去，一時之間竟不知道如何回答了。
而寧蘊說完了那一席話，居然就此打住了。她不動聲色地微微垂下頭，等著貴妃的反應，大殿裏一片安靜。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聲長長的歎息聲響起。寧蘊偷眼觀瞧，容貴妃居然拿起帕子輕拭眼角。
“本宮也盼著強兒能好，可是畢竟身處宮中，力有不逮。若真是能讓他便好，有豈會眼睜睜看著他從一個天真可愛的孩童，長成一個京城出了名的紈絝。都快二十了，沒有一個好人家的姑娘願意嫁給他。”
“可事已至此，本宮也隻能盼著他後麵的日子能過得舒心就好，再不敢奢求其他的什麽了。畢竟，妹妹有這一個骨血，再怎麽樣，本宮也不能放棄他。”
說到這裏，容貴妃心裏也難受得緊，急忙端起一旁的茶杯喝了兩口，壓下澎湃的思緒。她早就對黃家不滿了，尤其是黃昕昕。一個姑娘家家，被教得囂張跋扈，沒有一點大家閨秀的樣子。當初能被皇帝親口誇獎，也是自己硬著頭皮引薦的。
皇帝看這個小姑娘長得青春可愛，又看著貴妃的麵子，便順嘴誇了一句。沒想到竟成了黃家人炫耀的資本，仿佛家裏出了什麽重要人物似的。一口氣就顯擺了這麽多年，實在惡心人。
還有，原本和韓綦好好的婚事，就算不想要了，好好說不行嗎，非得私下裏偷偷退了婚。這不是把人得罪死了嗎。現在又後悔了，對人家死纏爛打的。人家不接受，就去害韓綦的未婚妻，這行事實在讓人看不上。
如今還跑來讓自己做主，從來不想想她在宮裏的日子也不少那麽好過的。
容貴妃膝下無子，隻有一個三公主。這麽多年全靠謹小慎微得了皇帝和皇後的青眼。就為了以後能給女兒指一門好親事。可黃家的，一點忙都幫不上不說，還總是給她找麻煩。
她就不該養大了黃家的胃口，什麽事都幫他們善後。倒把這家人慣得以為自己真的是什麽皇親國戚了。
可是，氣歸氣，容貴妃一直以來都不敢真的對黃家撒手不管。說到底，全都是為了黃誌強那個不爭氣的東西。
寧蘊彎了彎嘴角，輕聲道：“民女有個想法，不知當說不當說？”
容貴妃瞥了她一眼，不冷不熱地來了一句，“你都說了這麽多了，也不差這一句半句的了，說吧，本宮不怪罪你便是。”
說著，示意柳公公給寧蘊拿來小凳坐下，又讓藍秀給寧蘊身邊的小桌上擺上茶水和蜜餞。
端端正正地站了半天，寧蘊腳都有些酸痛起來，能坐下說話，自然是求之不得。
喝了口茶水潤了潤嗓子，寧蘊才道：“娘娘，民女覺得，必須要把大公子和黃家人分開，隻有這樣，他才有機會回到正途。”
容貴妃臉上掠過一絲不耐，這還用寧蘊說嘛，她早就知道，可問題是，黃誌強現在文不成武不就，自己就算是想給他走門路安排個職位，也怕他幹不好。
一個沒本事的男孩子，還是黃家的嫡長子，又沒有成親，難道還能讓他分出來不成。黃侍郎愛麵子，恐怕是斷不會答應的。再說，沒了大兒子，他們又有什麽臉讓貴妃幫襯自家。以黃家人的精明，絕對不可能放走黃誌強這麽好用的棋子。
看到了貴妃臉上的不以為然，寧蘊知道對方沒有把自己的話聽進去，不由得又道：“娘娘，其實最能鍛煉人的地方，是軍營啊。大公子現在文不成武不就，可若是在軍營裏曆練幾年，您再幫襯著些，在兵部某個差事還是不難的。”
軍營？容貴妃皺起了眉頭，那是多麽艱苦危險的地方，自己就這麽一個外甥，萬一有個三長兩短，怎麽對得起地下的妹妹。
“不成。”她毫不猶豫地拒絕了這個提議。寧可讓黃誌強這麽晃著，也不能讓他丟了性命。
寧蘊卻仿佛沒有聽到貴妃的拒絕一般，自顧自地說哦下去，“娘娘，您應該知道。韓將軍在邊關多年，就算如今人在京城，依然有很多昔日的部下留在那裏。讓他們照顧個人，應該不是什麽難事。”
“再說，軍營也有很多職位，並不是所有的人都必須要上陣殺敵。既能保證安全，又可以曆練品性，民女以為，那裏對大公子而言，可是最好的一個去處呢。否則，娘娘還能找到一個方法，讓已經成人的大公子走上正途嗎？”
“這。”聽到能保證安全的時候，容貴妃的臉上明顯露出了掙紮的神色。
寧蘊再接再厲勸道：“娘娘，就算是為了三公主，也得讓黃大公子立起來啊。”
容貴妃臉色猛地一窒，這話可是說道她心坎裏去了。自己娘家已經沒什麽人了，唯一一個弟弟也是個不爭氣的，提不起來。若是外甥是個有本事的，將來自己的女兒也能有個依靠。
“娘娘，大公子能學好，黃家也沒辦法再拿公子來要挾您了，這是多好的一件事啊。而且，三公主要是有一個有本事的哥哥，以後的日子還能差了不成。”容貴妃還沒有想好，藍秀已經急眼了。
這麽多年以來，她眼睜睜看著容貴妃自己在宮裏步履維艱，小心翼翼地為自己和女兒籌謀，同時還要顧念這外麵的外甥，心裏別提多苦了。
如今能有個機會擺脫癩皮狗一樣的黃家，就連她這個當奴才的都忍不住了。
“你的條件是什麽？”容貴妃不再把寧蘊當成一個有幾分小聰明的小人物了，她第一次鄭重其事地看著對方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