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四章 謝恩
張氏趕來的時候,黃昕昕已然平靜下來。整個人木呆呆地坐在椅子上,麵無表情。
“昕昕啊,你這不是在剜娘的心嘛。忘了那個韓綦吧,他也不過是個看起來顯赫的窮小子。大將軍的名號好聽,其實沒什麽實惠的東西。娘一定給你找個更好的郎君,你就放心吧。”
張氏痛不欲生,黃家也不知道是走了什麽黴運。原本前程遠大的兒子徹底失去了希望,整日在家借酒消愁。如花似玉的女兒雖然恢複了大半容貌,卻徹底在京城壞了名聲。丈夫唉聲歎氣,小兒子沉悶不語。張氏真不知道,今後的日子該怎麽過下去。
黃昕昕捂著臉,淚水從指縫中滑落。她還能有什麽好姻緣,京城裏再不會有好人家看上她。不是歪瓜裂棗當續弦,就是門第低了太多,打算攀附黃家的人,她怎麽能看得上。張氏再怎麽努力,最好也不過是將她遠嫁了去。
她這輩子,似乎也就隻能如此了,黃昕昕滿心絕望地想到。
得了封賞,自然需要進宮謝恩。寧蘊不是一個人去的,同行的還有黃誌強。
坐在馬車中,看著車外馬上那個英姿勃發的小夥子。寧蘊再次感歎,真的不能把人看死了。若是半年之前,她無論如何不會想到,一個紈絝能變得這樣徹底。
別看黃誌強沒有任何偽裝,可若是不熟悉他的人,誰也不會看出來,這就是曾經名滿京城的紈絝公子。
來到宮門口,容貴妃身邊的柳公公早就等在那裏。聽說外甥回來了,貴妃幾乎一刻也等不得想見到黃誌強。
自從自己這個外甥離開京城,容貴妃一直在心裏忐忑,生怕自己做的決定是錯的。萬一黃誌強在邊關出了事怎麽辦,萬一他不僅沒能變好,反而更加自暴自棄了怎麽辦。各種念頭環繞這容貴妃,這半年多的時間,她想起這孩子就寢食難安。
“寧大夫,我先行一步了。”黃誌強恭恭敬敬地向寧蘊拱了拱手,隨柳公公離開。
寧蘊應了一聲,也跟著太監去了慈安宮謝恩。
按說,她這鄉君是皇帝封的,應該親自去向建武帝謝恩才對。不過,皇帝顯然沒什麽心思搭理她。直接免了她的謝恩。
寧蘊心裏明白,皇帝現在還沒多待見自己。不過,隻要抱好太後這根大粗腿,自己的小日子也能過得很舒服。
來到慈安宮,見了太後,寧蘊跪倒在地,真心實意地扣頭謝恩。自己雖然醫好了太後的痛風,但她也真的得到了好處。太後對她的好,她能體會出來。對這個慈祥的老人,寧蘊也充滿了感激。
其實,就算太後不給她任何賞賜,自己還不是得乖乖地治病。身份地位懸殊,她沒什麽討價還價的餘地。而太後偏偏對她格外優厚,她怎麽能不感動呢。
“起來吧,這是你應得的。”太後溫和地說道。看著眼前這個小姑娘,她眼中滿是欣賞和喜愛。年紀不大卻有一身好本事,人也通透靈秀,對她好些肯定不會錯了。
“多謝太後體恤,其實,為太後醫病是民女的福分,本不該要賞賜的。”寧蘊溫和靈透的聲音響起。
“行啦,別說那些客氣話了。這鄉君的名頭對你來說是天大的事情,在哀家眼裏還真不算什麽。要不是皇帝怕宗室們有意見,哀家本來另有打算的。如今也好,最起碼在韓將軍麵前,你的身份也不低了。”
看寧蘊還是一臉地感激,太後心中微暖,知道她是個感恩的。卻又笑道:“行啦,快一邊坐吧。你慣常也不少這樣客氣阿諛的性子,如今這般多禮,到讓哀家心裏打鼓,禮多畢詐,當你有什麽旁的事情要來求哀家呢。”
寧蘊聞言也笑了,“民女若是有事,自然要仰仗太後,到時候,就算您不高興,小女子也是不會客氣的。”
兩人都笑了,屋裏的氣氛十分融洽。
黃誌強跟著柳公公來到漪瀾殿,剛進屋就碰到迎過來的容貴妃。
顧不得什麽宮規身份,貴妃一把抓住了外甥,上下打量半天不肯放手。眼淚汪汪,心疼不已。
從前白淨的皮囊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身古銅色的皮膚。從前見了她總是嬉皮笑臉的,像個沒長大的孩子,而今卻是一臉正氣。人清瘦了些,可看起來肩寬腰圓,更加健壯俊逸了。
容貴妃忍著眼淚,“強哥,你可是長大了。看著你這樣,姨母對你過世的母親也能有個交代了。”
離家多時的黃誌強,在容貴妃這裏感受到了關懷和愛護,眼眶也熱了,“姨母,以前是我不懂事,讓您費心了。”
“沒事,沒事,以後就好了。”容貴妃用帕子沾了沾眼睛,示意黃誌強坐下說話。
“強哥兒,你跟姨母說說,這半年你是怎麽過來的。”她沒想到,自己操心了那麽多年,都沒能外甥引上正路。半年多的軍旅生活,居然能把黃誌強改得徹底。
如今,她心中充滿了對韓綦和寧蘊的感謝。若不是他們的提議,自家這個孩子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懂事。想想看,自從這兩個人來到京城,自己的好事一樁接著一樁,真是自己的貴人。
黃誌強挑著撿著把自己經曆過的事情說了些,危險的和受罪的自然不能提,反而是自己剛到軍營的糗事說了不少,直把容貴妃逗得哈哈大笑。嚴酷的軍旅生涯,在他最終倒是多了幾分樂趣。
容貴妃舒了口氣,“唉,如今你也懂事了。這次回來,姨母會幫你找個好親事,以後你好好的,姨母再也沒什麽可擔心的了。”
黃誌強怔了怔,娶妻生子,這事他還從沒想過。再說,現在也不是時候啊。自己剛剛從渾渾噩噩中醒來,正是建功立業的好時候呢。
“姨母,不是我不知好歹。隻是,我以前的名聲您也知道,再加上最近家裏出了那麽多事,黃家的聲名一落千丈。此時說親,能有什麽好人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