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情不自禁的關心

  喝了水之後，康文淵的體力好像恢復了一些，他睜開眼睛，視線飄忽不定，好像找不到焦點。


  「你感覺怎麼樣？」楚清妍不知覺的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額頭，竟然非常的燙手。


  「還好，只是頭有點兒暈！」


  「你發燒了，回去拿點兒葯吃。」


  「嗯！」康文淵手撐著休閑床的邊沿，艱難的坐了起來：「我們回去吧！」


  楚清妍扶著他，隨口問道：「你怎麼會發燒？」


  「可能是昨晚淋了雨。」康文淵漫不經心的回答。


  「淋雨，淋什麼雨？」


  康文淵搖了搖頭：「沒什麼？」


  「你說啊，到底怎麼淋的雨？」楚清妍百思不得其解，昨晚下雨的時候，康文淵在家裡照看小宇，怎麼又會跑出去淋雨，想不明白，只能他自己解釋。


  康文淵定定的看著她，片刻之後，才說：「我昨晚給你打電話你沒接，就想去你那裡看看，我那裡只有一把傘，你拿起了，我就沒了！」


  「啊？」楚清妍驚詫的看著他，首先想到的，是小宇：「你出來小宇怎麼辦，萬一他醒了沒人在，出個什麼事……」


  她心驚膽寒，害怕得簡直不敢往下說。


  「放心吧，我昨晚讓司機幫忙看著，他就住我隔壁。」


  聽了康文淵的話，楚清妍才心有餘悸的鬆了一口氣。


  「不早說，差點兒嚇死我了！」明明小宇就平平安安的坐在她旁邊，可楚清妍還是被那種虛擬的想法驚出了一身冷汗。


  「還沒到你家，你接了電話，我就回去了！」康文淵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可能就是這樣，才有點兒發燒。」


  「回去吃了葯好好的睡一覺，你年輕力壯，明天肯定就好了！」


  「你不是說四十歲已經很老了嗎，怎麼現在又說我年輕力壯？」康文淵躺了一會兒，精神狀態好了許多，還有心情開玩笑了：「應該說我年老體衰才對！」


  楚清妍極度無語的瞅了康文淵一眼：「老頭子，快起來換衣服，回去了！」


  「老頭子？」康文淵喜上眉梢，喚了一聲：「老太婆！」


  哎呀媽呀，隨口喊一聲，就是這麼肉麻的稱呼。


  老頭子，老太婆，那可是相濡以沫到老的人才能用的稱呼啊，根本不適用於楚清妍和康文淵。


  「我去換衣服，你們在門口等我吧！」康文淵說著站起身，身體猛的一晃，楚清妍大驚失色，連忙上去扶著他。


  「謝謝！」他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全身的重量有大半壓了過來。


  好重啊！

  她咬緊牙關，艱難的支撐著他。


  康文淵站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壓在楚清妍身上的重量才慢慢的輕了。


  「你行不行？」


  「嗯，沒問題！」走出去幾步，康文淵回過頭，沖她笑了笑。


  「那就好！」


  雖然走路的姿勢沒有平時瀟洒，但也還算穩健，楚清妍鬆了口氣，帶著小宇走出遊泳館，在外面去等。


  可左等右等始終不見康文淵出來，楚清妍準備給他打電話催一催，突然聽到游泳館裡邊兒有人喊：「男更衣室有人暈倒了，快叫救護車。」


  楚清妍心頭一凜，拉著小宇飛奔進去。


  男更衣室門打開，外面站著兩個人，其中一個正拿著手機在給「120急救中心」打電話，他說：「恆溫游泳館，有人暈倒了，你們快過來，對，暈倒了。」


  楚清妍焦急的站在男更衣室外面，大聲的喊：「康文淵，康文淵……」


  如果暈倒的不是康文淵，他聽到她喊一定會回答。


  楚清妍喊了很多聲，幾乎用盡全身的力氣，可依然沒有人回答。


  大腦一片空白，她什麼也不能想，什麼也不知道，心心念念都是康文淵。


  豁出去了！


  「康文淵，康文淵……」楚清妍一邊喊一邊往裡沖。


  視線只看地板，不往上移。


  隱隱約約看到幾個人影，因為楚清妍的突然出現，那些換衣服的男人都嚇了一跳，發出各種各樣的咒罵。


  進到更衣室最裡邊兒，楚清妍終於看到了康文淵。


  他只穿著短褲，躺在地板上，沒人敢移動他。


  游泳館的工作人員就守在他的旁邊，掐他的人中。


  「康文淵！」淚水在一瞬間迷濛了她眼睛。


  「爸爸！」小宇和楚清妍同時撲了上去，跪坐在康文淵的旁邊，緊緊抓著他冰涼的手。


  楚清妍一邊抹著淚，一邊喊：「康文淵，你醒醒啊，不要睡覺，不要睡……」


  「你是他的家屬？」游泳館的工作人員問。


  楚清妍也不想解釋什麼，也根本沒有心情解釋，點了點頭：「嗯！」


  「有家屬在就好，我們已經通知了120，應該很快就會來了，你老公平時有沒有什麼病？」


  「沒有，他平時身體很好！」康文淵的額頭還是那麼燙手。


  等了大約十五分鐘，120急救車來了，康文淵被抬上車，楚清妍和小宇跟著他。


  經過醫生的初步診斷，他是因為身體太過勞累，再加上發高燒，才會突然暈厥。


  問題不大，只要好好休息，很快就可以康復。


  康文淵的高燒燒到了四十度，他躺在病床上掛吊瓶。


  還沒等康文淵醒來，小宇已經在陪護床上睡著了。


  楚清妍坐在病床邊的椅子上，看著康文淵，他的臉很紅，大汗淋漓，她拿著毛巾不停的給他擦汗，他好像在做噩夢，一臉的痛苦。


  一開始，康文淵只是含含糊糊的在說話，楚清妍聽不清他到底在說什麼，沒多久，他大聲的喊了出來：「清妍，清妍，不要離開我……」


  眼淚，又不爭氣的往下滾。


  楚清妍連忙放下手中的毛巾，緊緊握住他揮舞在半空中的手。


  他的手也很燙很燙，掌心滿是熱汗。


  「清妍，清妍……」他一直在喊，從未間斷。


  楚清妍的臉蹭過他的手背，一下又一下，把淚水抹去。


  「康文淵，你為什麼……那麼……傻？」


  她的聲音，幾度哽咽：「我們是夫妻啊，有困難應該一起面對，沒孩子也沒關係，我有你，你有我，還不夠嗎……」


  「為什麼要那麼自私，幫我做決定……你那麼對我，你以為，我很快就能忘記嗎，不能的……真的不能……我一輩子都忘不掉……」


  「我太傷心，太絕望了……為生孩子，受盡了苦，可是你卻不要我了，你說你是為我著想，可是你知不知道，我真正想要的是什麼，溫暖的家，僅此而已。」


  明知道康文淵聽不到，楚清妍才能肆無忌憚的把心裡話統統說出來。


  聽他說明原因之後，她也很想原諒康文淵，可是，心中的那道坎怎麼也過不去。


  如果有一天，他又突發奇想，要把她讓給別人怎麼辦？

  她是人，不是東西，絕對不能讓來讓去。


  「康文淵，人人說你聰明說你能幹，可我怎麼覺得你是世界上最笨的人！」


  真的是最笨最笨的人，恐怕也只有他才做得出把妻子讓給別人的事來。


  也許是因為，他愛她還不夠深吧！


  覺得失去她也沒什麼大不了，不過就是一個女人罷了，他還可以找更多的女人。


  打著為她著想的旗號，實際上，是他自己自私。


  「笨蛋，自私，流氓，混蛋，傻瓜……」


  楚清妍把她能想到的罵人的辭彙都送給康文淵，在他耳邊不停的念叨：「白痴，神經，低能……」


  她正在絞盡腦汁的想還有什麼罵人的話時，康文淵突然開了口，聲音嘶啞的問：「你罵夠了沒有？」


  康文淵緩緩睜開眼睛，目光鎖定楚清妍。


  「你醒了？」楚清妍喜出望外，喜極而喜，喜上眉梢……真的真的太高興了。


  沒人能體會她現在的感受，望著康文淵的睡顏，恐懼幾乎撕裂了她的心。


  恐懼感慢慢的散去，楚清妍抹了抹眼淚，嗔怪道：「你嚇死我了！」


  「對不起！」康文淵微微側頭，四下看了看：「這裡是醫院嗎？」


  「嗯，是醫院，你在更衣室暈倒了。」現在想來還心有餘悸，她真怕他是什麼大病，還好，只是勞累過度加發高燒。


  「哦！」康文淵皺緊了眉頭：「我頭痛。」


  「那你再睡會兒。」楚清妍替康文淵掖了掖被角，看到吊瓶里的葯快輸完了：「你躺著別動，我去叫護士來給你取針。」


  「清妍，別走！」康文淵一把抓緊她的手腕兒：「按呼叫器就行了！」


  「哦，對喲，我忘了！」楚清妍快速的按了呼叫器，晦澀的看著他：「鬆手好嗎？」


  「不，拉著你才放心，我不想再睜開眼睛就看不到你了！」生病的康文淵就像任性的孩子，根本沒有四十歲男人該有的穩重與沉穩。


  他那認真的神情，讓楚清妍的心微微的抽痛。


  心底好像有什麼東西，要破土而出。


  她不再試圖把手抽回，坐在床邊，默默的看著康文淵，等護士來。


  不多時，護士就進來了，手腳麻利的拔掉康文淵手背上的針頭，看到康文淵拉著楚清妍，就笑了：「你們夫妻感情真好，還有那麼可愛的兒子，實在太幸福了！」


  「呵！」楚清妍擠出苦澀又尷尬的笑，解釋道：「我和他不是夫妻，兒子也不是他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