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夜晚在阿水的述說中一點一點流逝，直到朝陽的光芒從窗外照到我的臉上，才想起今天是我重生的第一天，我應該高興。可一想到昨晚答應阿水的那件事積在心裏，卻怎麽也開心不起來。阿水天一亮便去休息了，可我終於還是沒有睡意。我覺得乘著這清晨的清新，思考問題的最好辦法就是出去走走。一路分花拂柳出了聖廟的後院踏著腳下的小路，入眼是大片的鳶尾花姹紫嫣紅此起彼伏的盛開著，場麵大為壯觀。這個季節正是它綻放的時候，大片大片的花朵在霧裏朦朧的搖晃，曼妙得如同起舞的仙女。記得從前修文山裏時，小柳在洞府門口也種過十幾顆桃樹，那大片桃林及漫天粉色的場景仿佛還在眼前，成了我在修文山關於快樂的不可磨滅記憶。想不到這裏還能再次見到這麽壯觀的花海，心裏實在大有白駒過隙之感。走近花海蹲下呼吸了一口花香，這味道讓人安心。閉上眼仿佛能看到冰冷的阿水，平日在這花海裏行走，那該是一幅多麽奇妙的畫麵啊。隻是讓我想不到的是，剛一睜眼便看到花海裏突然冒出來的一批殺手，嚴格來說他們做殺手做得並不高明。印象中殺手就應該蒙著臉，一身從頭到腳的黑衣裳，可他們穿著一身灰藍色道袍，同時卻蒙著臉。是生怕誰不知道他們是道士扮的殺手嗎？我苦笑道：“你們是這裏看花的使者嗎？我不過是看看花，聞一下還沒碰，不用這麽大動幹戈吧！”他們沒半點反應，卻動作統一的舉著劍，向我飛奔過來。我斂了神色：“我知道你們是伏魔宮派來的，薑一他，他果真這麽恨我？想要我死？”沒有人回答，我有些灰心，隻能化出劍救救自己。這次我要保護好自己，萬不能白白送命。劍勢不停的穿梭在鳶尾花從裏揚起漫天花瓣，再加上周圍朦朧的霧氣打鬥現場如夢如幻，不過這得放慢了看才看得出。現實是，四個殺手下手迅速狠毒招招致命，幸好我剛才恢複了法力，雖然隻有七天可如今對付他們卻足夠了。從容的穿梭於他們的劍網裏，我手中的紫青劍也不是吃素的。右手快速一掃，劍身又刺入身邊一名殺手的身體裏，與此同時我聽到另一把劍同我的劍一起刺透肌肉的聲音。茫然的轉過頭，卻看到身旁出現的小柳。這畫麵如此真實，他果然還是找到我了。我看著他的側臉心內頓時無比溫暖，然後我們默契的合作，直到解決了最後一個殺手。我如同走失多日的孩子般撲進他懷裏：“小柳，柳千庭，你實在是太帥了。我太感動了，你是怎麽找到我的啊？”小柳揉著我的頭發，有著從前沒有過的溫柔開口道：“我跟著他們一路輾轉找到你的。看來你最近過得不錯嘛，白白叫我擔心那麽久。”見到我沒事，他臉上才又恢複往日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傲嬌的看著我。我歎了口氣：“這幾天，我過得實在曲折，不提也罷。還是說說你吧。”我拉著他尋了一處幹淨的地方坐下敘舊。小柳歎了口氣，許久開口：“你消失後，我以為你跑去伏魔宮，或是被他們抓走了，便又闖進了伏魔宮去向薑一要人！”話題又轉回了我敏感的“薑一”二字，我愣了愣，心內仿佛被挑起什麽：“他，他怎麽……”小柳繼續道：“當時我被數十個道士圍攻，薑一從人群裏站出來，他說沒有見過你。我自然不信便追著他要人。伏魔宮群龍無首，我與薑一過招百餘打入內殿。他死不承認抓了你，我告訴他你因為他報仇受傷，修為殆盡已經時日無多了。他楞了半天卻將伏魔爐交給我，說裏頭的魔澤或許對你有用。因在宮內乘著打架的同時也順便找了一圈不見你，加上他將這伏魔爐交給了我，便信了他的話。”我有些不可思議的望著小柳：“你說，他將伏魔爐給你，是要救我？他不恨我了嗎？”小柳皺眉總結：“誰知道呢，他那種陰晴不定的人，也不知道這個爐子是不是真的，到底救不就得了你也未可知！”小柳從懷裏掏出那隻，十幾寸高的青銅鏤空雕花伏魔爐準備扔掉。我趕緊從他手裏搶過來：“我相信他。”不知怎的，我竟然有些開心。他竟然還在乎我！可小柳接下來和我說的，終於叫我有些失望。“我拿著伏魔爐準備出來找你，卻發現有群道士從伏魔宮裏出來。我因好奇便一路跟過來，沒想到他們的目標是你，薑一這人沒想到也是說一套做一套，表麵上是救你，其實還是想要殺你為他師傅報仇。你不知道，他師傅死後繼承的掌門之位的人是他。”我晃了晃神，看來殺師之仇果然不是那麽容易放下的。或許他將這爐子交給小柳，是想趁小柳拿著它找到我時，再叫派來的人一同解決了我。小柳的手在我麵前揮了揮：“發什麽呆呢，如今我找到你，你也沒事，那就快跟我離開這裏吧。”我回過神，搖頭道：“我現在還不能走，我答應了一個人要替她辦一件事，不能食言。”小柳不可思議的看著我：“幾日不見，你怎麽變得這麽婆婆媽媽了，你還能替別人辦什麽事？”語畢拉著我不由分說起身往前走。我掙紮停下正色道：“難道你不好奇，我受了那麽重的傷，現在怎麽還能安然的站在你麵前嗎？”聞言小柳果然停下，目光複雜的在我臉上打量。我接著道：“這裏的大祭司聖女阿水，她用鳳凰神的力量救了我，助我恢複了人形，雖然隻有短短七天，可對我來說足夠了。”小柳震驚不已：“什麽恢複人形？什麽七天？”我轉過身輕聲回答：“我在修文山哪一戰傷了元氣，修為損失殆盡維持不了人形被風帶走，附在一隻兔子上，後機緣巧合的被這裏族長的兒子顏琅所救，他未婚妻的姐姐阿水以鳳凰神的力量助我恢複人形七天，而我便要幫她做一件事來償還這件恩情。我答應了她，就不能食言。”小柳撿出重點：“為什麽隻有七天，七天之後呢？”我不語。我將阿水告訴我的那件事，原原本本的告訴了小柳，畢竟多個人，事情便容易辦些。然後我又將小柳領回聖廟，一路同他提起：“阿水要我阻止顏琅同她妹妹阿珠的婚禮，你知道顏琅是我的救命恩人，更是我的好朋友。我之前也看到他與阿珠是如何的恩愛，這事兒要叫我做起來實在為難。可阿水給我說出的事情的原委後，卻叫我夾在他們三人之間更為難了！”小柳暫時放下剛才的事，問道：“怎麽為難了？”“那時我很奇怪，這婚事明明是她自己答應的，如今又要我從中破壞，委實不厚道，於是我非要求一個合理的理由，她才緩緩開口說起從前。”那時阿水起身，臉龐隱在漆黑的陰影裏，看不清臉上的表情，踱了幾步艱難開口：“我……恨他和他的父親，我的母親因他們慘死，如今更不肖提連姻。”她說出這番出乎意料的話來，我吃驚得確實找不到話來反駁。隻得悵然接道：“所以你之前才拚命阻止你妹妹嫁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