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一）

  此後兩日，我和小柳二人都呆在香雲殿。宮中顯得有些手忙腳亂，剛辦完喜事又大辦喪事，宮人們個個被折騰的夠嗆，臉上不是憂傷就是疲憊。王丞相等人終於還是信了雨杏的死。而趙恒如計劃將自己關在寢宮內兩日，不吃不喝顯得很是傷情。因薑一這兩日都在慈安宮幫雨杏做法事的關係，導致了香雲殿一個人都沒有，我很鬱悶。大鵬消失幾日後終於現身，為我帶來好消息，說是雨杏已經在宮外找到安全的地方安頓好了。我和小柳都鬆了口氣，沒想到事情進行得這麽順利。然而順利過了頭，終於還是出現了不順利，估計是連老天都看不下去了吧。七日後，趙國邊境傳來戰事，說的是梁國邊境與趙國比鄰，兩國邊境子民共飲一條江水，今年卻因邊境幹旱，導致梁國邊境子民飲水困難，從而出現了糾紛。梁國早就對趙國虎視眈眈，如今終於借著趙國新帝登基政務交替的空擋，尋著這樣一個契機對趙國起兵。真是越忙越亂，不吃不喝兩日的趙恒不得已拖著虛弱疲憊的身體從寢宮內走出來，與大臣議事。這些將軍大臣，平日裏聖賢書讀得好，大部分卻是嘴皮子厲害，真到了這種危機時刻放，眼整個朝堂能出兵應戰的，隻有趙晗庭一人！趙晗庭熟讀兵法，文韜武略不輸於趙恒。更因老皇帝在世時，本就把他當輔佐趙恒的人選培養，十六歲時便讓他上了戰場。這十年來他早已身經百戰從未有過敗績，所以此次出兵他除了是最佳人選以外，也是挽回趙國國威的最佳人選。趙恒將這決定宣布，立即得到眾人的支持，終歸燙手的山芋有人接了，臣子們自然樂得清閑。不料趙晗庭卻當朝說出這樣一句話來：“若要本王出兵，須得等到三日後太後出殯。”也不知趙恒趙晗庭雨杏三個人之間到底有什麽幹係。總之此話一出，趙恒頓時就氣得臉色鐵青，差點從龍椅上站起來，最後卻迫於國勢不得不答應。三日後太後出完殯，趙晗庭戎裝戰馬即日出兵，率領著趙恒給的五萬大軍，浩浩蕩蕩的京都兵營出發，去對梁國的七萬大軍出戰。我和小柳薑一正準備乘著這個空擋商量著，怎麽再給雨杏換個身份進宮。哪知意外又再次出現了。趙恒病了，據說還病得不清，聽說是上次因雨杏的死兩日不吃不喝過度悲傷，加上國事操勞著了風寒。所以這一病便在病榻上纏綿了半月，不過等到他病好了，邊境又出事了……趙晗庭帶的兵全部兵變反了，更令人著急的是他的五萬大軍，聯合梁國七萬大軍直接揮軍趙國國都。這顯然是早就預謀好的，趙晗庭他早就有謀反之心，而此次又出師有名。名目是當今皇帝昏庸無能，荒廢國事，沉迷酒色！趙晗庭所帶領的這支部隊，全是精銳之師，又師出有名，所以一路打來幾乎暢通無阻。不到十日便已兵臨城下。我頭痛的看著薑一：“江山美人，或許這次他江山美人都要失去了，那我們還讓雨杏進宮嗎？”沒有回答。小柳的看法是，既然這事已經不是我們能管的了，那麽最好趁午時趙晗庭進來逼宮之前離開。我有些莫名的傷感，世事這樣的難以預料，原本是圓滿的結局，又變成中途夭折！就在我們共同感慨時，大鵬和薑一卻突然失蹤了，宮裏遍尋都無果，這讓我有些慌神。小柳說：“亡國之際，薑一肯定是自己先跑路了，這小子真是好樣的，哼！”我不能苟同的看著他：“原來大鵬也和他一樣的機智跑了！”小柳堅定的立刻道：“不可能，我相信他！”我道：“我也相信薑一！”……趙國的情勢急轉直下，小柳分析後，覺得至多今晚趙晗庭就會逼宮，大臣已經開始倒戈，國都的兵力幾乎全部被控製了。而趙恒就算是跟他拚個魚死網破，也出不了這皇宮……天氣陰沉，亡國的陰影籠罩著每個人的頭頂，導致我今日出門很難再看到宮人行走，即便有也是一兩個收拾好包裹準備跑路的。這樣的恐慌氣氛也連累我一起恐慌，雖然趙國亡不亡國對我其實沒啥影響，不過在這個時候我總想去做點什麽，好像這樣心裏才踏實……我思量再三做出決定，覺得反正趙國已經亡了，不如在亡之前，由我去將趙恒帶出宮中和雨杏團聚，反正沒了江山至少他還有美人，命運也不算太悲劇！我將這個英明的想法告訴小柳後，讓他眼前一亮覺得我這次終於機智了，居然能改變一次亡國之主的命運。然後我們共同敲定計劃，便一起殺向勤政殿。勤政殿外一個守門的宮人都沒有，估計是都明白現在也用不上了吧。我和小柳隱身潛入進去進入內殿，卻聽見空曠的大殿有人講話的回音，應該是有兩個人。走進去才發現居然是趙晗庭和趙恒。沒想到他這麽快就按耐不住了，沒等到今晚現在天剛黑就逼宮！小柳卻推翻我這個定論：“若是逼宮，那麽此刻殿外必定是駐守了許多兵將，可現在這裏隻有他二人，顯然連趙晗庭都是瞞著眾人悄悄過來的，說不定他們此刻有些私事需要單獨解決。”亡國之君和謀反的王爺之間……我不勝好奇安靜下來，準備聽聽他二人的私事，會是怎麽個解決法。放眼過去，趙恒穿戴整齊身姿清雅的坐在平日辦公桌案後，臉色雖蒼白如紙卻神色犀利威嚴。顯然麵對著趙晗庭，他還在盡量撐著作為一國之君的威嚴，即便是亡國也需亡得有氣度！趙晗庭一身戎裝站在殿下看著他，眼裏盡是不屑與狂傲，還夾雜著幾分怒氣。良久後，還是趙晗庭先開口：“其實你早該知道，我有謀反之心了對不對，可你為什麽遲遲沒有防備？”趙恒忽然沉重的開口，聲音低沉悅耳：“我恨你，可我卻不想殺你，不僅僅因為你是我的弟弟，還因為杏兒……”趙晗庭見趙恒提到雨杏，忽然脫口而出的怒道：“你有什麽資格提她！你口口聲聲說愛她，最後還是眼睜睜看著她死了！”趙恒冷笑忽然站起身，向趙晗庭緩步走過去，停在他麵前，像是同樣在嘲諷他：“那你呢，你為了皇位放棄她，至少她到死都是愛我的，到底誰比誰可憐？嗬嗬……”麵對趙恒的嘲諷，趙晗庭終於控製不住的拔出佩劍，鋒利冰冷的劍尖泛著冷光，對準了趙恒的脖子。我倒吸了一口涼氣準備上前救人，小柳卻拉著我，示意我不要擔心。因趙晗庭若要殺他有無數機會，他不會親自動手的。果然，趙晗庭的劍尖沒有再進半分，又冰冷道：“原來你都知道了！”趙恒神色從容，似乎什麽都不在意了：“對，我早就知道了。你當年恨我奪了你的皇位，便將你宮裏對你有愛慕之心的雨杏，安排進我的清明殿內監視我。卻不想你親手推開的她後，卻成全了她卻和我在一起……後悔了嗎？是你自己放棄的，你沒資格愛她了！”趙晗庭氣得急了反笑：“沒資格又怎樣？最後贏的是父皇，我們最後都輸了她。哦不，是你輸了我會拿回屬於我的一切，殺了你奪回皇位，帶著她的骨灰一起登上帝位，和她一起看我的大好河山，一起開創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