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聞言，我提起所有精神仔細的看著麵前這人，原來麵具下的這張臉竟然長得這樣。熟悉的眉眼精致如畫，麵部輪廓深刻俊朗，那薄薄唇透著堅毅與青澀，此刻卻因被我咬的那一口，被鮮血浸透顯得有幾分嗜血的誘惑。我看著他，喉嚨裏呼出一口氣來，不知該哭還是該笑。然而眼眶卻率先不聽使喚的，被水汽暈染模糊了視線一路從麵上聚集到下顎。我聽見我自己淺淺道：“薑一……原來是你。”薑一依舊站得筆直看著我的神色，帶累他的神色也不大好，有些久違有些心疼有些溫柔……良久他終於伸手，修長如玉的手指輕輕將我的淚水抹去。“你怎麽又哭了？。”薑一緩緩開口，語氣沒有之前的針鋒相對，仿佛變了一個人。就像我們之間根本就沒有修文山發生的那一幕。“小柳曾經跟我說，叫我不要在喜歡的人麵前堅強，因為他們大多都不喜歡另一半太堅強，因這樣他們就無法保護她們了。所以以我不想在你麵前堅強，因為其實我本來就不是一個堅強的人！”然後眼前一晃，身子再次被薑一緊緊摟著，我聽見他寬闊的胸膛下的有力心跳，以及他身上散發著伏魔宮獨特的焚香“檀香”，淺淺的沁人心神。“從現在開始我要正經的告訴你，以後不管你堅強不堅強我都會喜歡你，你堅強隻要你開心，你不堅強那我就來替你堅強。”我的頭抵在他的肩膀，順勢看了看他身後夜空最亮的那顆星星，吸了吸鼻子：“為什麽對我這麽好？你真的打算喜歡我了嗎？可你的師傅……”這些話我等了太久太久，如今等到了卻覺得不太真實。而且薑一的態度轉變得著實有些快，我們之間……應該有什麽片段是我不知道的。他低頭眼神清澈認真的看著我：“我從小跟著師傅修道，他常跟我說人活著都有自己的命數和劫數，而命數常常被劫數左右。自己的劫數都要靠自己度過，過得了與過不了都怨不得別人。將生死看透舍身付與大義便是道！以前是我修為淺一直看不透，而如今你為我做了那麽多已經夠了。你早就不欠我什麽了……”薑一說起道來，我一向聽不大懂，但總算也曉得他已經放下薑王的死了。原來他竟然也是肯為我放下仇恨的，原來他也是愛我的，我很開心……要怎麽去論證你愛的人愛不愛你呢，他說我為他做得夠多了，是指這些日子我的事他都知道了嗎？我沒有去論證，隻是選擇去相信，因此刻我隻知道他說——他愛我！我一生都生活在修文山，左右最親的不過小柳，對於情愛的事也沒有什麽師傅，及前車之鑒參考。隻是記得有一年，山裏有隻蝴蝶精與我交好，曾在一次談天中說起過凡間男子。她說世間男子中，最不可靠的便是凡間的男子，因為他們定力不夠，總是喜新厭舊朝秦慕楚。而且命也不長，縱然有好的但等他們明白過來這些道理，也已經是半世滄桑幾近暮年了。蝴蝶精說得雖有些誇張，卻有些道理，因這些例子我曾在小柳給我解悶的凡間戲本子裏見過。我不敢去奢求和保證薑一對我的愛就是永恒的，我和他之間雖經曆過生死，卻因兩人之間從前的隔閡讓距離越拉越遠。而將來的事誰也說不好，但無論如何我們都要明白，世間事本來就無永恒，若要永恒除非自己用心去維護。薑一他說他愛我，我想將來我便會與他一起去維護這份愛的。大多的話來不及說，錯過的那些時光讓人可惜，我和薑一呆在房頂許久，直至月上中天才終於回客棧房間，這一路我走得輕飄飄的，很是開心。估計是開心得太過了，又在屋頂吹了那麽些時候的風，頭有些痛，估計是傷寒了。看來老話說得好，情場得意，身體便要失意，對此我不甘心。我都還沒開始真正的得意呢，我還有好些話沒和薑一說呢。薑一看著我凍得通紅的鼻頭，又將外衣脫下來給我披好：“入秋了，出門多穿些。”這情景讓我想起在後院屋頂等方蘅的時候，原來他還記得這事，一時不由得有些好笑一不留神這笑便從嘴角露出來了。而他看著我的笑像是明白了什麽似的，神色又恢複了修文山初見時的少年心性，我覺得有趣極了。薑一……吃醋了嗎？“早些休息，明天我再來找你。”在他轉身的那一瞬間，我忽然拉著他的手。“等一下。”“怎麽了？”“沒什麽，就是，就是覺得眼前這樣像是夢裏，我怕我待會兒去睡一覺醒了，一切就恢複原樣了。”“我保證明天你睡醒後，我就在你的麵前。”這樣的承諾我很受用。人家都說，我每天都會來找你，我每天都會陪著你，此刻卻不及薑一一句睡醒後睜開眼，便能看到他來得珍貴。我讚成的同意，這才轉身跨進屋內。屋內沒有點燈，我原本有些困意，卻在摸索著去找火石點蠟燭的瑣碎過程中，將睡意除盡。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輾轉思考，一邊再三確認剛才發生的一切都是真實的。且明天還得想辦法和小柳大鵬好好說說我與薑一的事，大鵬應該還好說話，小柳卻一直不太喜歡薑一。估計是修文山前後發生的事，令小柳對他有很大的排斥吧。不過我知道，隻要我能幸福小柳也不會反對的。他除了嘴毒了一點心卻很好，沒有其它幾座妖山裏的妖王那樣，充滿嗜血殺戮的野心，他其實很享受安逸的呆在修文山，當他的悠哉妖王。而大鵬，想起他抱著我對我說的那句“我來幫你。”我在心裏思量了一番才總算反應過來，原來他早就知道了楊英雄就是薑一。那一個擁抱以及在楊英雄麵前的一係列對我的親密動作，原來是在故意讓薑一吃醋，讓他主動向我承認身份。對此我真是哭笑不得，白白讓我心驚膽戰的對大鵬的舉動產生誤會，不過我還是得謝謝他的幫忙。我一直曉得薑一是個被動的人，卻不曉得他竟然這麽被動，非得等大鵬親自出馬。等我把這些千回百轉的事情統統思考了一遍，天也亮了。我竟是一夜未睡，除了因傷寒頭有些暈以為精神倒是挺好，從床上翻起了將自己從頭到腳的收拾了一遍，便快速的推開門直奔薑一的住處去。我這心態，估計便是人間談戀愛的姑娘心態。是啊，試想你與你的心上人經曆了千瘡百孔的磨難，終於走到一起。這一番苦難終於開出了花，自然是時時刻刻都想見著對方，是了，你喜歡一個人最簡單的想法就是時刻都想守在對方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