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如果我還活著那麽現在的我一定會是在做夢，因為我看到一些畫麵。那些沒有邏輯的畫麵，我沒有經曆過。可依舊令我陌生得發抖，因為太過冷血，太過血腥。我隻是記得自己忽然又有了思考能力，卻不能時刻控製，所以時而模糊時而清醒。朦朦朧朧的看到那些，令人摸不著頭腦。比如眼前會忽然出現光線暗淡泛著肅殺之氣的大堂，堂中黑色蛟龍的圖騰前，有一個身著黑袍的高大身影立在在昏暗的燈光下，如地獄閻羅般立背對著一個紅衣女子，語氣如同平常開口吩咐。“十日後，徐州蕭家莊的人會經過本地眉山。你想辦法混進他們當中等我吩咐。”我看到站在他身後身著紅衣的女子，十分美麗，幹淨利落冰冰冷冷，是我對她最大的映象。隻見她拿著劍的雙手一頓，淡淡回答：“好！”沒有猶豫，也沒有提出任何疑問，就像一個聽慣了主人吩咐的仆人。可我知道這個女子和命令她的男人都不簡單，而令我十分意外的是，這個女子令我有種十分熟悉的感覺，熟悉得……似乎連她心中所想我都能時不時感覺到。比如此刻，我感覺到她的內心對此，也在心內冰冷質疑。“今年我二十歲，是江湖中人人忌憚的血梅堂第一殺手，紅袖魔女！這樣重複血腥的日子還要持續多久，誰能幫我解脫……不，不能解脫，作為殺手若有一日選擇不殺人，那剩下的日子便隻能被殺！”這樣矛盾又自負的心態，令我迷糊了。在一團迷霧中，我在拚命的奔跑尋找，心裏仿佛丟失了我生平最愛的東西，但又在找什麽呢？我不知道，但我本能的覺得，我必須將它找到不可。終於眼前淡淡的霧氣裏，聚集幻化出一張與我長得一模一樣的臉。我被這張臉嚇得不輕，那張臉卻停在我麵前開口跟我說話，她說她就是我！我近來記性不大好，但依舊表示不能接受這個事實，她長得那麽妖豔無格，就像……一個魔女！我可不想變成她。她飛到我麵前，將我攔住：“你要去哪兒？”我躲開她：“我要去找我丟掉的東西。”那張臉跟上來，忽然詭異大笑：“不要去找了，你丟失的東西其實是你自己！而我就是你！我來帶你找回丟失的自己！”我將信將疑：“找回自己？你到底是誰？我怎麽會把自己丟了？”她說：“我們有個共同的名字叫做“血魔”！我們被伏魔宮的掌門打撒了元神，現在隻能附身在你剛才看到的那個女人身體裏修複元神，等待時機重生。”“伏魔宮掌門？”這個詞語有些印象，聽起來很順口，就是心口痛痛的……真奇怪。“他叫川邪，是我共同的宿敵，所以我們要聯合起來殺了他為自己報仇。然後毀了伏魔宮，得到天下，建立屬於自己的王國。”那張臉說得很盡興，帶著無限的蠱惑力，一舉一動都好似有千百個人，在我耳邊同時說著“相信她”。她就是我，我就是她，我們有著共同的願望，去完成願望——我和她？忽然間，那張臉又不見了。我倉惶的左右張望，然後眼前所有的一切又回歸到黑暗中。而關於那個紅衣女子的畫麵又緩緩出現了。這次畫麵轉為戶外，正值正午時分，那紅衣女子悠閑的歇在一顆大樹上，然而卻沒有上次見她時，穿得那樣冷淡孤傲了。這次她將自己打扮得十分嬌俏，如同初入人世幹幹淨淨的少女。我其實已經明白她是一個殺手，可如今見了這樣的她，簡直要對她的職業產生懷疑。若不是親眼看到她在那黑暗的地方接受吩咐，簡直難以讓人相信她也有這樣的一麵。畫麵拉近，我終於看到了一群甚有規矩的人，從大樹對麵的馬路上走過來。一行十人左右，中間有一輛兩匹好馬拉的華麗馬車。看樣子不是普通的百姓出門，我聽到紅衣女子心裏冷冷不屑的想：裏頭坐著的人，是否是和我從前殺的那些無用的高官老頭一樣呢？這個想法還未想完，便看到她快速的從樹上飛下，從草叢裏出現穿過馬路，又一路跌跌撞撞的跑到他們麵前，有氣無力的說了一句：“救我……”然後便十分可憐的無力倒下，廣袖下裸露出的手臂滿是傷痕。此刻不出意外，估計那些人應該也看到了，她嘴角開始流淌的鮮血了。我有些意外，畫麵繼續如同皮影般流暢播放，若我沒記錯，這個紅衣女子，她說過自己叫做紅袖，而她對自己的定義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我覺得她若不做殺手，命再更加好些便更加像個從小養在深閨，不食人間煙火的大家小姐。因她全身上下，無論身段容貌，一舉一動都被上天賦予得太好。難以想象，片刻前還風姿卓越，意氣風發又自負的女殺手，怎麽能在片刻之後將自己搞成這副摸樣？而且這些傷分明隻能是她自己所為。手臂上那些舊的應該是以前的，不過那些新的……我恍惚能夠想象出，冰冷的她拿著匕首，淡定的往上割。一個殺手，對別人狠，屬於職業素質，但是對自己也狠，她這麽不珍惜自己，是想……死嗎？無論如何，她的演出很成功。這些人應該就是那個黑衣人交代她，要等的的徐州蕭家莊人。而她的任務就是必須混進他們中去。隨後馬車裏的人出來了，是個二十五六紫衣輕袍的年輕人，遠遠的看不大清臉總覺得很秀氣，而這秀氣和女氣其實並無太大分別。他走到紅袖的麵前，輕輕撩起她臉上散亂的發，輕聲悲憫道：“帶她上馬車，找些藥給她治一治！”聲音很年輕，甚至很悅耳，再加上這憐憫的口氣，我簡直忍不住要將他想象成著一身白衣，黑發齊腰麵如皎月，仙氣騰騰……咦？我為什麽會這樣想？仿佛這個造型的人我從前見過，清晰的衣袍，清晰的一顰一笑，全部都緊扣心弦，可為什麽就是想不起他的臉呢？越想越心急，最後終於忍不住抱著頭，痛苦的蹲在原地麵臨崩潰。而我眼前的畫麵也隨之消失，一道白色光閃過，我猛地睜開眼。腦子裏忽然閃過剛才畫麵紅袖餘下的念頭，“我的敵人原來這麽輕敵？”這就是紅袖剛才對救她的人的想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