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這次的新人質量不錯啊
秦先生嘴角噙著笑意，看著桌對面的易雲傑風捲殘雲般清掃著餐盤裡的食物，囑咐道：
「慢點兒，沒人跟你搶。」
易雲傑錘了錘胸口，緊接著喝下半杯果汁衝散噎住嗓子的食物，待到食道暢通無阻后回應道：
「融合耽誤了那麼長時間，國內的菜系我都沒吃完，這可得補回來！」
秦先生搖了搖頭，沒有反對，轉而詢問道：
「龍脊狀態怎麼樣？」
「跟我胃口一樣好！」
易雲傑趁機又往嘴裡夾了一塊淋滿醬汁的肉片。
「那就趕緊把任務報告寫了。」秦先生把沒有動筷的那份魚湯推給易雲傑，「上次聽見鍾組長念叨你了。」
「咳咳！」易雲傑被食物嗆到，劇烈地咳嗽起來。
他抽出一張紙巾擦了擦唇邊的污漬，愁眉苦臉說道：
「五年了，我為啥還要寫這東西！」
「就算你一下睡三十幾年還是要寫。」
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在易雲傑後方響起。
秦先生的視線越過易雲傑的肩頭，隨後對朝這裡走過來的10086招了招手。
10086端著餐盤坐在秦先生旁邊，脫下外套搭在椅背上，舉起玻璃杯和秦先生碰出輕響。
金黃色的液體於杯中搖晃，折射著易雲傑的目光。
10086不動聲色地笑了笑，用下巴代替手指向取飲品的地方，對易雲傑說道：
「來一杯？」
易雲傑連忙擺了擺手：
「我還……呃……我不太習慣酒精。」
「遲早要學的嘛！」秦先生在一旁拱火道。
易雲傑眼神遊離，尋找著附近能借來脫身的事物，忽然間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視野之中，他高舉手臂，故意加大的嗓音吸引了大廳里許多人的注意：
「嘿，柯子墨，這兒！」
柯子墨拖著疲憊的身軀走到桌前，拉開一張椅子癱坐其上，雙臂無力地下垂，有氣無力地說道：
「幫我打個飯。」
易雲傑迅速起身朝吧台走去。
「我正想問你去哪了。」10086出聲緩解了沉默。
柯子墨扯動嘴角，含糊不清地吐出幾個音節：
「C-032。」
10086詫異地看了秦先生一眼，壓低聲音問道：
「這麼早？！」
秦先生仍舊是那副表情，彷彿柯子墨不在對面一樣回答道：
「越早接觸這個領域就越少走彎路。
「而且他不是出來了嗎？
「怎麼一個個的當上聯絡官以後都跟事媽一樣。」
10086對秦先生的抱怨習以為常，他攤了攤手說道：
「關懷直屬超凡種是我的職責，倒是你，這次停職據說是林部長親自干涉的。」
「我知道。」
秦先生主動端起酒杯，用飲品堵住了10086的嘴，暗示他在小輩面前給自己留點面子。
沒過多久，易雲傑端著滿滿當當的餐盤走了回來。
柯子墨此時也在【感覺身體被掏空】的稱號效果下逐漸恢復了過來，勉強令上身不再需要椅背支撐。
假如沒有機緣巧合下得到這個稱號，他恐怕明天就要申請暫時休息了。
突破霧沼蠕蟲分泌物構成的房間比他想象中困難得多，隨著被困時間增長、嘗試次數增多，訓練者的體力會持續下滑，想要達到分泌物承受上限便愈發困難。
尤其是像柯子墨這種被導師「誆騙」、第一擊就用上全力的，如果不藉助外物，則代表他必須在這期間有所成長。
易雲傑頗為理解地拍了拍柯子墨的肩頭：
「C-032是吧，秦先生跟那時候一樣，第二天就讓練這個。
「我幾乎一半時間都是在醫療部度過的。」
柯子墨側過頭，同情地看了他一眼，頓時覺得秦先生或許還顧及了付靈幾分情面。
「話說瑪雅去哪了？」易雲傑不再沉浸於悲慘過往，轉移話題道。
柯子墨一邊舀起一勺熱湯，一邊回答道：
「現在人多，她不方便來食堂，我一會兒給她帶點吃的回去。」
「沒亂跑就好。」10086身體微微前傾，語氣神秘地說道：「我最近看到……」
……
「看到什麼了？」一名被防護服嚴密包裹的年輕人忐忑地問道。
此時，與他同組的中年研究員正俯低身子，透明面罩貼在目鏡上，神情專註。
許久過後，他才回應道：
「樣本顏色向紫色轉變。
「進食活動未受環境影響。
「樣本停止增長，確認失活。」
緊接著，他迅速按規定流程處理完已經失去活性的樣本，隔著防護服問道：
「多長時間？」
「還是46秒。」
中年研究員輕嘖一聲，面罩后眉頭緊皺，抱怨道：
「試劑能製造的特殊環境都試過了，這東西在海里到底怎麼活下來的？」
「假設不成立，不是物質的問題，只可能是海水裡有些看不見的東西在起作用，比如所謂的靈氣。」年輕研究員失落地說道，「我們附近沒有能提供靈能設備的超凡組織，其他地區的供不應求，出再高的價錢都不一定能買到。」
中年研究員抑制住不甘的情緒，指揮道：
「先把剩餘的樣本保存起來，項目暫停。」
年輕研究員點了點頭，轉身就要離開，卻忽然被同伴叫住。
「對了，實驗記錄傳給阿諾德教授一份，她也許能有思路。」
他的背影很快消失在拐角。
「唉——」
中年研究員發出一聲嘆息。
他走進緩衝間，脫下浸透汗水的防護服，隨後經過嚴格的消毒程序，離開了實驗區域。
捧著咖啡坐在休閑區的沙發上，清新的空氣滋潤著他的肺葉，校方捐贈的靈能空氣凈化器穩定發揮著作用。
但他一點兒也不稀罕。
他想不明白為什麼贊助方們執著於休閑區的布置，卻不願意花同樣的價錢訂購一批龍脈的靈能設備。
「噠，噠，噠。」
富有節奏的木杖敲擊聲自遠方傳來，宛如深夜的木魚聲，既不聒噪又能引人注意。
他伸長脖子朝聲音的源頭眺望，橙紅色的長發穿過大門闖入他的視野。
研究所里沒有人會認錯芙蘭·阿諾德標誌性的發色。
他起身想和芙蘭打個招呼，卻看到一個女孩跟在她的斜後方。
驚異浮現於他的臉上，旋即便是濃濃的困惑。
女孩身穿一襲素雅白衣，白皙的皮膚透著一股柔弱的氣息，彷彿一張白紙似的。
她手中的木杖在身前來回掃著，灰色的布條遮擋住了靈魂的視窗。
她是個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