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負荊請罪的孟奔
羅國之中的諸多將領之中,羅士信,典韋等皆是悍勇忠誠之士,深受熊逢所信賴,唯有孟奔乃是楚人投效,對於熊逢雖然頗多恭敬,但其人特性卻是讓熊逢極為擔憂。
雖然因為手頭上卻是沒有人比孟奔更適合作為新城守將而不得不任用孟奔,但對於熊逢來說,他的心底始終對於孟奔有著幾分擔憂。
韓典向他請令前往新城之際,熊逢也曾大怒孟奔的所作所為,卻不知為何,竟然內心有些犯怵,而不敢親自前往。
若是韓典前往處理此事,就算是孟奔真的有什麼不臣之心,二人之間到還有些迴旋的餘地,但若是自己親自前往,一旦孟奔有不臣之心,二人之間便會立即爆發矛盾,這是熊逢所不敢相信的事情。
所以在韓典的勸說下,熊逢便順水推舟的令韓典全權處理此事。
他本意是讓典韋護送韓典前往,但結果韓典卻以:「微臣乃是羅國的大理寺卿,審理的乃是羅國的臣子,得君上王令即可,何須護衛隨行?」
不同於熊逢的擔憂,韓典曾途經新城,見過徐中先與孟奔二人。
徐中先雖是文人,卻是一個極有風骨的文士,想必其傳回羅都的消息十有八九乃是真的。而孟奔雖然看似魯莽,但實際上也是一個極有分寸的人。
他或許有被人蒙蔽的可能,但同樣的也有藉此機會向羅國君表態的意思。
這一次韓典前往新城,除了查清孟奔與徐中先矛盾爆發的起始之外,未免沒有向孟奔彰顯熊逢態度的意思。
若是孟奔想要做新城無二的第一把手,成為凌駕於新城太守之上的人物。雖然他依舊忠誠,但韓典絕對不會讓他如願,難免會為此回稟羅國君,然後藉機下令撤換於他。
但如今看來,真正緊要的事情已經不是如何試探孟奔的態度問題了,而是如何保全徐中先的性命,如何保住羅國在士林之中的名聲問題了。
韓典當即毫不客氣的將徐中先的現狀說與了孟奔知曉,然後詢問他是否有意病殺徐中先,至羅國於不義,而後造反?
聽得韓典滿是殺機的說辭,那孟奔又如何能夠不心神慌亂?
他急忙半跪在地表示自己絕無此心,然後請韓典明鑒之時,又急忙派人前往新城之中去請大夫回來給徐中先治病。
對於孟奔的態度韓典還是頗為滿意的,但此事孟奔犯下的過錯已經不僅僅是私自調兵圍困朝廷命官那般簡單了。
若是果真按照羅國律法,這孟奔已經等同於造反,是要殺頭的大罪。
但韓典卻是非常的清楚,孟奔作為鎮守新城的大將,不論是其忠誠之心如何,都可以證明熊逢對他的能力還是十分的認可的。
所以韓典知道自己並沒有親自下令誅殺孟奔的權利,他也只有將孟奔帶回羅都,然後請熊逢親自懲治孟奔了。
而且因為這是羅國高層之間的事情,還得瞞著羅國的其他百姓,以免造成國家的動蕩。
韓典向孟奔展示了羅國的新法,然後逐字逐句的為他指著新法上的文字讀給了他知曉。
得知了自己到底犯下了多麼巨大的罪錯之後,那孟奔的心底也是一陣冰冷。
「國君欲至孟奔於死地乎?」
就在韓典的話音落下之後,那孟奔良久之後方才反應過來,言語之中帶著幾分慌亂的問道?
也就在他的話音落下之下,那韓典卻是搖了搖頭,而後開口道:「國君若果真想要至將軍於死地,此次前來的便不單單是韓某人,恐怕還有羅士信大將軍或者君上身邊的禁軍典統領了。」
聽到了韓典的解釋,那孟奔方才鬆了一口氣,而後向著韓典抱拳道:「孟奔不知羅國新法,以至於犯此大錯,甘心受罰。但徐中先包庇夔人,私刑楚人。此為.……」
孟奔的話音尚未落下,那韓典卻是擺了擺手,然後道:「此事本官自會親自審查,將軍還是先想想該如何向羅國君解釋此事吧!」
孟奔的神情一頓,抬頭看了一眼不溫不火的韓典,卻是無法從他的言談之中看出他的真實想法。於是也只好應諾,而後下去與一眾軍中將校交代他離開新城之後的事物去了。
一日之後,韓典帶著孟奔回到了羅國。
韓典已經提前將孟奔的所作所為都說與了熊逢知曉,哪怕是早知道了孟奔這一次可能真的犯下了什麼大罪的熊逢也未曾想到事情竟然會這般嚴重。
就在他正在猶豫自己該如何處置孟奔之際,那孟奔卻是主動的背負著荊條赤裸著上身從羅都的驛站之中三步一叩的來到了羅國君的府邸外面。
沿途那些認出了孟奔身份的羅國百姓們也都紛紛聚攏了起來,他們立在孟奔前行的道路兩側,向著他指指點點,卻是都在議論這位羅國上將到底犯下了什麼樣的過錯,竟然這般懲罰自己。
當熊逢得知此事來到了府門外的時候,那孟奔早已經赤裸著上身在那裡跪候了多時。
「孟奔自入羅國以來,歷受國君信任,但有寸功,已獲上將軍之高位。不思如何為國君盡忠,卻為小人蒙蔽,更是私自軟禁新城徐太守,此不赦之大罪。幸得大理寺卿韓大人提點方才幡然醒悟。孟奔惶恐,不甘以身處高位而妄法,乞國君懲罰。」
見到孟奔滿臉誠懇的跪倒在那裡,背後的荊條已經將他的後背刺得鮮血淋漓之後,熊逢心底對孟奔的那一絲絲擔憂方才放下,雖然依舊有心責罰於他,卻已經熄了將他罷免的意思。
「羅國新法剛立,將軍便犯下此等大罪,本是不赦。但念在將軍也曾為羅國立下汗馬功勞,坐鎮新城,操練新軍也是功勞一件。寡人不忍將軍一生本領就此無處施展,便准你待罪立功,繼續鎮守新城,今後若有再犯,便兩罪並罰,決不姑息。」
注視了跪倒在地上的孟奔良久之後,熊逢方才緩緩開口做出了對孟奔的宣判。
事到如今,也只有先委屈徐中先一二了。
也就在熊逢做出了對徐中先的宣判之後,那在安頓好了徐中先之後便隨著韓典等人一同前來羅都的思田臉上當即浮現出了一絲的憤憤不平之色。
「羅國新法即立,羅國君卻因孟奔沙場有功而不罰。徐大人自入羅國以來,未嘗不是戰戰兢兢的為新城建設耗盡心血?如今遭到如此不公待遇,哼.……」
思田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絲絲不滿之色,而後徑直迴轉新城,日夜照顧徐中先,只等他的病情稍有好轉之後,便與他說起了此事。
熊逢雖然不曾用荊條鞭撻孟奔,但孟奔赤身背負荊條走了許多道路,沿途又是跪拜磕頭無數,這後背早已經被荊條扎得血肉模糊。
在熊逢確定了不責罰他,孟奔回到了新城之後,在撤掉了繼續圍困徐中先府邸的士卒之後,便徑直回到了府邸歇息。
也就在他方才在府中待了半日,韓典便已將調查之後的事情起末命人傳給了孟奔知曉。
得知自己被鄉黨擺了一道之後的孟奔當即大怒,心底對於徐中先卻是生出了許多愧疚。
此時他又想起因為自己的一時魯莽而讓徐中先身處病榻之上,心底更是自責不已。
有心前往徐府向徐中先親自道歉,卻又擔心會攪擾到了徐中先的病情,於是便只好命人好生看守徐府,待到徐中先病好了之後,便一定要率先通知於他。
孟奔乃是一個尋常百姓人家出身的將領,他的前半身在楚國大多遭受著不公平的待遇,而在羅國之後,卻得到了熊逢國士一般的看重。
所以對於羅國,他卻是有著不比其他羅國人更低的歸屬感。如今因為自己,至使替熊逢牧守一方的新城太守蒙受了不白之冤,國君為他枉法已使得他心底極為不安,如今發現竟然是自己被人愚弄之後,良心便更是見責。
三日之後,那徐中先終於穩定了病情,正在他方才下榻活動身體之時,那思田方才一臉欣喜的走進了屋子裡面。
「大人,您終於醒了。」
見到了思田之後,那徐中先的臉上也浮現出了一絲的笑意,然後道:「思田呀,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本官這不是沒事嘛,你也無需太過於驚喜。」
聽到徐中先的言語之後,那思田也先是一笑,而後卻是眉頭緊皺,然後低頭不語。
見到他如此模樣,那徐中先便是微微一愣,然後問道:「思田何至於如此愁眉不展?」
話音方才落下,而後那思田卻是一咬牙,然後道:「大人為羅國效力以來,一直是戰戰兢兢不敢有絲毫懈怠,如今卻蒙受那羅國孟奔的不白之冤,以至於差點死於病榻之上。」
聽到了思田的言語之後,那徐中先的臉上卻是浮現出了一絲絲的思索之色。
「大人受了這般委屈,但是那羅國君卻未曾對孟奔有過多見責,依舊以其為新城守將,如此不公,如何能夠服眾。大人,思田以為,吾等不如就此掛印離去,再轉頭別國英主,以大人之才,總能受人重用,好過繼續在這小小羅國受人所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