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懷疑的種子
失敗者與成功者之間,或許便存在著如此的差距。
成功者不會如同熊逢這般心軟,在決定了自己的道路與方向之後便會不顧任何阻礙的去將他實現。
在某些方面來說,熊逢確實是一個失敗者。
有著許多後世經驗的他有著一個『奸雄』的姦猾與詭謀,但卻因為心底的『軟弱』與『感性』而選擇了放棄自己的計劃。
若是沒有系統之類的東西,沒有外人來幫他一把。或許他真的就成了一團扶不上牆的爛泥。
但幸運的是他終究還是有著自己的依仗,故而就在典韋經歷了短暫錯愕之後,遵從熊逢命令去追趕匡燁父子之時,那熊逢卻是自我安慰道:「不就是名將能臣么,寡人有王權系統在手,大不了多賺取一些周金便是。」
熊逢實際上並不太想要依賴於王權系統,但此時此刻,他也只能用王權系統來說服自己那一顆躁動難平的心。
當典韋趕上匡燁父子之時,那匡燁的臉上看著疾奔而來的典韋之時,眼眸之中卻是浮現出了幾分狐疑之色。
「莫非是羅國君改變了主意?」
說實話,若典韋真是來殺他們父子的話,匡燁也不會對熊逢產生怨恨。因為他非常的清楚,一個君主若是似熊逢這般的『仁義』,將會給自己招來多大的麻煩。
若是熊逢能夠突然醒悟過來,匡燁絲毫也不會覺得憤恨與懊惱。因為這是一個『英明』的君主應該具備的特質,熊逢能夠放他們父子離去,他的仁義便已經贏得了父子二人的尊重與好感,就算是熊逢再派遣人來追殺他們父子,也不過是因為熊逢突然覺悟到了一個君主該有的覺悟而已。
匡燁的口中如此問道,但就在他的話音方才落下之時,典韋卻是搖了搖頭,口中道:「君上讓我轉告你們,回到了夔國之後,萬萬不可以提及飲宴之事。」
他的話音落下之後,不等匡燁繼續開口詢問,便徑直掉頭迴轉。
典韋是一個極為純粹的人,他雖然在許多事情上有著自己的想法,覺得熊逢就應該殺了匡燁父子,不應該放虎歸山。
但既然熊逢已經下令放二人離去,並且似乎還在極力維護這二人,那他典韋便也就自然要全力支持熊逢,圓滿的完成他的交代。
但他願意聽從熊逢的話音傳遞消息,卻不代表著他改變了自身的想法。
故而就在完成了熊逢的命令之後,典韋便是一聲不吭的離開了原地。
等到典韋離開之後,匡梓的面色方才頗為狐疑的問道:「父親,這是何意?」
他的年齡不大,閱歷也比不得經歷了後世爆炸知識的熏陶,故而在面對熊逢突然派人來沒頭沒腦的提醒之後,匡梓卻是有些不太明白熊逢的意思。
但那匡燁卻是將一切都想得明明白白,當他回過神來之時,看向羅國大營的方向,眼眸之中卻是更多了幾分尊重之色。
「羅國君是一個真正的仁君。梓兒,今後我匡家若是在沙場之上與羅國君相遇,萬不可再行使卑劣的手段相對。」
他的話音落下之時,那匡梓卻是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對於自己的父親,匡梓還是十分的信任的。
也就在此時,他卻是突然開口問道:「那我們到底要不要聽從羅國君的安排?」
匡梓的眼眸之中浮現出了一絲絲的好奇之色,匡燁的目光也變得深邃了起來,良久之後,當二人已經能夠看到了夔國的牛哤城城牆之時,匡燁方才堅定的搖了搖頭,口中道:「有些事情,為父不得不親自去面對。」
當匡梓來到了城牆之下的時候,那正在守城的將領卻是突然一愣,而後便有人喊道:「是匡將軍與少將軍回來了,快,快開城門。」
那聲音方才落下之時,守城的將領卻是當即大喝一聲:「閉嘴。誰敢亂開城門,休怪本將軍劍下無情。」
「可是,將軍,那是大將軍匡.……」
一名副將還欲開口,那將領便是一巴掌甩在了他的臉上,將他的頭盔都打得一偏,口中道:「匡大將軍為羅國所俘,此為眾所周知,如今冒然歸來,其中若是有乍,你我就算是有十顆腦袋,又豈能擔負得起其中的責任?且與我速速通報國君,請國君裁決。」
他的話音落下之時,那城下的匡梓已勃然大怒,口中罵道:「好你個小小城門將,竟然敢攔我,待本將軍進城之後,定要讓你好看。」
他的目光之中儘是憤恨之色,自己與父親本著必死的決心在羅國軍營之中待了數月也不曾想過投降,如今好不容易回到了夔國,那一個小小的城門守將竟然懷疑他父子已經投降,如今乃是為了賺城而來。
卻不曾想就在他的話音方才落下之時,匡燁卻是一把按住自己兒子的胳膊,口中怒道:「梓兒不得無禮,王將軍也不過是職責所在而已,你怎可如此辱罵王將軍。」
匡燁的記性不錯,能夠記得住夔國大多數的夔國將領。
此城門守將雖然位卑,但卻是匡燁記憶之中一個較為忠直的武將。
匡燁對他也是頗為欣賞,只是為了讓人誤會自己方才當上大將軍便培植黨羽,這才沒有對那守將有任何提攜。
只是不曾想,自羅夔戰爭爆發了數月之久,這忠直的守將也未曾得到絲毫的晉陞,已經在這牛哤西城門之上守城。
「多謝大將軍體諒。」
聽到那匡梓怒罵之時,丁燮的臉上還浮現出了幾分暗惱之色,但當匡燁的言語生起之時,他的心底便已消了七八分惱怒,在聽完了匡燁的言語之後,心底便更是對這位夔國的大將軍敬佩不已。
副官匆忙的向著夔國君熊御稟告,那正因為羅國即將退兵的消息而欣喜的熊御當即面露興奮之色,而後卻是急忙收拾行儀,正準備出門親自迎接匡燁父子之時,一名老宦官卻是突然在他的耳邊開口道:「君上,匡將軍父子被羅國所擒已有兩月,如今羅國方才得了四十萬人口,正為糧草所困準備撤軍之時,那匡將軍父子便一同歸來,其中卻是難免有些讓人生疑。」
那熊御當即一愣,正親自整理行儀的手臂也才停了下來,而後任由那宦官上前為他繼續更衣。
但還未等他的衣服傳上,那熊御卻是一把推開了老宦官,口中道:「你這賤奴如何敢這般非議我夔國大將軍?」
話音落下之時,卻並沒有再繼續更衣,而是一把脫了身上的衣服,然後換回了方才脫下的常服。
「去吧,傳寡人令,放大將軍進城。」
熊御的話音落下之時,那宦官的嘴角當即掛起了一副討好的笑容,口中道:「是,是奴才多嘴,奴才這就去請大將軍進來。」
那宦官滿臉賤笑的離開了之後,熊御的面色卻是逐漸的變得冰冷了起來。
腦海之中揮之不去的都是那宦官的言語,理智雖然極力的告訴他,匡家父子願意捨身為他斷後,定然是忠臣於夔國的忠貞之士,絕不會背叛夔國。
但當他的腦海之中回想起來老宦官隨口的插言之後,心底便如同有一個魔鬼在不停的重複這一聲音一般,讓他的心底經不住的生出了懷疑。
懷疑的種子一旦被種下,再多的忠臣也無法挽回信任。
熊御此時的心底便是如此,對於匡燁父子的態度也在不知不覺之中發生了變化。
當老宦官來到西城門下令開門之後,那匡燁父子方才進到城中之時,匡燁卻是突然開口向著老宦官問道:「內侍大人,不知國君可曾召見?」
聽到了匡燁的詢問,那老宦官的腦海之中卻是浮現出了熊御責罵自己之時的言語,卻是一撇頭便轉身向著夔國王宮而去,口中道:「國君只是讓將軍入城,可沒說要召見將軍。將軍還是早些回府,然後在家裡老老實實的等候國君的消息吧!」
他的話音方才落下,那匡燁的面色便是一變,腦海之中回想起了熊逢派遣典韋帶給自己的『提醒』,他的心底卻是莫名的一陣悲涼。
「果然,就算是羅國君真的對我匡家父子毫無算計,但在夔國君的眼中,我匡家父子也已經不值得信任了么?」
匡燁的心底一陣悲涼,而後卻是遵從熊御的安排回到了自己的府邸之中。
也就在匡燁父子徑直回府之時,那老宦官也再一次見到了熊御。
「大將軍可曾前來見駕?」
熊御平息了心底的懷疑之火,用冷漠的言語與老宦官說道。
他的話音方才落下之時,那老宦官卻是用惶恐的言語回應:「啟稟國君,大將軍進城之後,便徑直帶著少將軍回府上去了。」
「什麼?匡燁竟敢如此?」
熊御的心底當即一凸,對於匡燁的懷疑卻是更甚了幾分。
又過了一日,匡燁為了避險始終宅在府邸之中,便是前來拜會的舊部及客人也都不曾會見。
但他遲遲未曾前往夔國王宮見駕,也讓熊御對他的懷疑越來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