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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八章 張角傳道月城

  見到張角矢口否認,言語之中不似作偽,那月榮的臉上方才生出了幾分猶豫之色。


  張叔弊便是那曾經襄助過他的道家高人,如今月榮長子病危,他本以為那張叔弊或許會出面替他擋下一災,但來人雖然也是姓張,卻與那張叔弊互不相識。


  也正是因為如此,那月榮對於張角的不信任又平添了幾分。


  而張角在見到了月榮長子之後,眉頭卻是微微皺了起來。


  眼前的這個男子的面相極為兇惡,一看便不是什麼良善之輩,張角奉行的乃是『致太平』之道,對於男子這般人物向來不喜。


  「公子所患並非疾病,而是中了人的巫蠱之術,看樣子已經有數年時間了,本不至於如此早的爆發惡症,卻是不知為何有人為公子行拔蠱除巫之術時,只行到了一半便就此罷手,以至於蠱蟲未能拔除,並且又在公子身體之內蘇醒了過來,這才四處亂竄,以至於公子變成如今這幅模樣。也不知城主最近得罪了那家大巫,竟對公子施以如此毒手?」


  聽到了張角的言語,那月榮的面色當即驟變,有些難以置信的問道:「果真是巫師所為?」


  話音方才落下之際,便又急忙擺手道:「不可能,這不可能。當年之事明明.……」


  他的言語未盡,便已經反應過來,而後卻是急忙向著張角拱手施禮道:「道長既已知道了犬子所患為何,便定然有診治之法,還請道長施以援手,月氏一族定有重謝。」


  見到他一臉關切的模樣,那張角的臉上卻是未曾露出絲毫異樣的神情,而是瞥了他一眼之後,口中道:「后報暫且不提,只是貧道奉行的乃是黃天太平道,一直想要尋一處傳道之地,不知城主可否助貧道一臂之力呀?」


  張角的話音方才落下,那月榮便是一愣,猶豫片刻之後,看了一眼躺在床榻之上的兒子,終究還是做不下決定。


  他所思所慮頗深,知張角所請定然不會那般簡單,心底顧慮兒子的安危,但卻又更加擔心張角傳道會對月城造成什麼負面影響。


  張角似乎也看出了他的猶豫,心底暗自鄙夷他有失一個人父對於子女關懷的同時,卻也緩緩開口道:「我黃天太平道尊黃帝為先賢聖人,以陰陽五行為教義核心,教化百姓安居樂業為門派宗旨,並無爭權奪利之心,還請月城主勿要多慮。」


  聽到了張角的言語之後,那月榮心底莫名的一松,而後笑道:「仙師這是那裡話,在下不過是在猶豫區區小事如何能夠報答仙師對小兒的活命之恩罷了,又怎麼會因為傳道這點區區小事與仙師為難。」


  張角若只是一遊方道士,便以『道長』相稱即可。但若是張角乃是一派一道之掌教,卻是須得再恭敬幾分才好。


  那張角滿意的點了點頭,而後便命那月榮備上了黃紙硃砂等物。


  這個時代限於科技緣故,所謂的黃紙根本就不如後世的黃紙一般精緻與易得。那月榮雖為城主,但府上也沒有黃紙這一類的東西,終究還是要去巫院的廟祝那裡去取。


  等到月榮離開之後,那張角的臉上卻是掛起了幾分懷念之色,而後單手一指,口中念念有詞,不過片刻之後,便只見他的掌心生出了一道細微的雷電之絲。


  緩緩將這一指點在那病榻之中的男子身上,男子當即觸電一般的身體一陣亂顫,片刻之後,卻是猛的雙眼一睜,而後長大了嘴巴,一條三寸來長的蠱蟲便徑直從其中爬了出來。


  「這下蠱之人倒是好生算計,在人身體之中同時種下母子雙蠱,待到蠱蟲成熟之後,只需取出其中一條便可操控一城少主。哼哼,只是今日讓貧道撞見了,卻是活該便宜了貧道。」


  那張角的臉上儘是淡笑,而後將那蠱蟲徑直收入袖袍之中。


  這黃巾太平道奉行的乃是黃老之學,以善道教化百姓,同時也擅長巫覡之術,雖不擅長制蠱,但也對此類手段有著幾分了解。


  等到男子身上的蠱蟲拔出之後,其人便已有了幾分醒轉之相,只是張角如今卻並不想他儘快的蘇醒過來,所以伸手在他的眉心一點,口中念念有詞,那男子如遭催眠一般,很快的便沉睡了過去。


  張角的修為已經達到了一個極高的境界,能夠駕馭撒豆成兵的幻術以及天公五雷正法,這般太平要術之中記載的些許小手段卻是不值詳提。


  且說那月榮在將黃紙硃砂之物製備妥當之後,便親自為張角送來。


  張角沖著他點了點頭,然後道:「公子遭人迫害,蘇醒過來之後,性情難免有所改變,還請城主勿要生疑。」


  聽到張角的言語,那月榮當即點頭道:「一切皆怪老夫防備不當,這才至使小兒蒙難,若是仙師能夠拯救小兒於水火,老夫願意全力資助仙師佈道。」


  張角有些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卻是不明白他為何前倨後恭,變化如此之大,但還是開口應承了下來。


  事實上,在這個世界上確實是存在著符法道術這一類的神通,張角御筆點起硃砂,而後飛速的在那小小的一張黃紙之上筆走龍蛇,不過片刻功夫,便有一道符文在那黃紙之上生成。


  「還請城主備上凈水。」


  張角的神情肅穆,沖著那月榮說道。


  聽得張角言語,月榮急忙親自雙手持碗捧來一碗凈水。


  張角的面色肅穆,微微點頭之後,口中大喝一聲「疾」,便只見那硃砂徑直燃燒起來,很快的便化作了一紙飛灰。


  但這飛灰卻是凝而不散,直到張角將其置身於凈水之中方才溶去。


  見到這一幕,那月榮便已對張角信了幾分。而後只待張角吩咐了一聲,便徑直將手中的碗碰到了自己的兒子嘴邊喂他服下。


  那張角的符水方才一入肚,原本被蠱蟲折騰得半死不活的男子竟迅速的變得面色紅潤了起來,身上的濃瘡也開始有了消散的趨向。


  那月榮當即滿臉欣喜的向著張角拜謝,張角卻只是微微擺了擺手,然後便道:「城主所託之事,在下已經辦成,至於在下之事,還請城主……」


  張角話音方才落下,那月榮便是滿臉欣喜的點頭道:「仙師儘管放心。」
……

  羅國羅城之外,熊逢步履凝重的走在官道之上,看著身後緊隨的一萬多名僅存的羅國將士,熊逢的心底卻是極為忐忑。


  方才出征之時,羅國軍中共有三萬多人,這些人中有大半都是家有妻兒的青壯之士,如今其中半數折損在了夔國,雖然他已經命人將屍體收集起來火化帶了回來,但熊逢的內心卻終究是有些愧疚,不知該如何面對那些期盼兒子父親與丈夫歸來國人父老鄉親。


  戰爭是殘酷的,勝利者往往享有巨大的利益與無上的榮光。


  熊逢獲得了這一次與夔國之間的勝利,付出的代價與收穫比起來可謂是九牛一毛。


  但不論如何,羅國終究是有所犧牲的,對於那些尋常的百姓人家來說,戰爭的勝利或許值得他們高興,但若是因此而付出了自己親人的性命的話,他們是萬萬不能夠接受的。


  不論回報有多麼的豐厚,也無法改變親人離逝之人內心的悲痛。


  熊逢的面色有些沉重,一點也沒有國君凱旋應有的意氣風發。


  他知道國人不會因為這些犧牲而怪罪於他,但卻始終無法輕易邁過自己內心的那一道坎。


  或許熊逢真的不是一個合格的君王吧,若非是因為王權系統,以他的心智根本就無法成為一代雄主。


  依舊是城外十里,羅城之中的熊譽連同韓典等卿士官吏一同迎候在那裡。


  但出乎他們意料的是,這一次的熊逢並沒有走在隊伍的最前面,隊伍的最前面乃是三輛馬車,馬車之上裝著一個個白色的罈子,而壇口用獸皮封著,獸皮上面又用木炭寫著一個個名字。


  這些都是羅國戰死之人的名字,熊逢可以給他們在世的親人予以撫恤,但又該如何去告慰與祭奠那些逝去的英靈呢?


  熊逢的腦海之中回想起了當年羅國的千秋碑,如今他卻是想要再一次採取當年的方式,在羅國建設一個用於祭奠那些為羅國戰死的英靈的墓地。


  這些骨灰屬於一個又一個戰死的英靈,在凱旋之時,熊逢選擇了讓他們走在隊伍的最前面享受榮光,讓他們的名字最先被迎接凱旋王師的百姓所知。


  馬車緩緩的駛進了羅都之中,那些迎接的羅國百姓有些好奇的看著隊伍最前方的骨灰罈子,直到一個識字的孩子認出了其中一個最外圍罈子上的名字。


  「母親,母親,那是爹爹的名字。」


  一石頓時激起千層浪,那些原本在隊伍之中尋超自己親人身影的羅國百姓紛紛反應過來,而後便有許多人陸陸續續的在罈子上面發現了自己親屬的名字。


  「二娃,二娃,你看看,你看看那些罈子上面有沒有你三叔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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