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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絕望中撕裂

  病房的窗戶被打開一條縫隙,屋子裡稍微有些氣流但是沒有起風,「沙沙沙」的聲音不斷響起,這是張寧菀小姑娘坐在床邊,一筆一劃地寫著作業。張健靠在床頭看了她許久,然後緩緩將手挪到了床邊緣的部位。


  小姑娘自動將手伸進了張健的手心,然後抬頭看向張健,露出了一個微笑。


  張健回以笑容,經過這些天的努力嘗試,張健終於得償所願,成功地牽到了小姑娘的縴手,而且沒有引起對方的任何排斥。這種感覺怎麼說呢?很貼心。相對於身體上的愉悅,對方帶給張健的,更多是心理上的滿足。兩隻手握在一起的時候,張健能夠清楚地感受到對方那種毫無保留的信任。說實話,很有成就感。怪不得那麼多男人都想要一個「小棉襖兒」,這種感覺真的是太棒了!


  不過,張寧菀畢竟不是張健的女兒。張健其實多少能感覺到,兩人相互之間對對方的定位,其實是有一點偏差的。也許是公交車上的那次見義勇為,讓張健在對方心中留下了一個美好的印象,但是張健知道,自己其實並不是對方以為的那種人,張健只不過是一個普通人,他只是大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中的一員,稍微有點正義感,但這其實算不上什麼出類拔萃的特質,最多算是一個種群內部的個體差異,除此之外,與其他人看不出什麼不同。面對著有錢有勢的惡人,他能多掙扎一會兒,但最後的結果,依然還是一敗塗地。


  還差點把命都搭進去。


  像是他這種人,真的值得張寧菀這樣珍重嗎?如果拋棄情感因素,從實際角度出發,張健得出的答案是「不值得」。


  說實話,醫院裡的生活,並不愉快,倒不是醫護人員虐待了張健,只不過這裡的氣氛畢竟還是太壓抑,尤其是整天躺在床上,什麼事都沒有,張健不可避免地會思緒萬千。但是不管他怎麼思考,都無法為自己找到一條通往他想要的未來的道路,整個世界陷入黑暗,這個時候出現在張建面前的小姑娘,是他整個世界中唯一一抹鮮亮的色彩,但問題是,張健這個時候真的應該伸手將這抹色彩抓住嗎?

  「這段時間,謝謝你一直照顧我了。」張健躺在床上,突然開口。


  「嗯?」張寧菀有些驚訝,在張健的話中,小姑娘聽出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意思,但是她畢竟還小,沒法解除這麼複雜的東西。


  「為什麼突然這麼說?」張寧菀開口問道。


  「不為什麼,就是想問問你,有什麼特別想做的事情沒有?」張健說道。


  「特別想做的事情?去遊樂城算嗎?」張寧菀說道。


  「你喜歡遊樂城嗎?」張健問道。


  「嗯!」張寧菀用力點頭。


  「那好,等我出院后帶你去,就當是報答你這段時間的照顧了。」張健說道。


  張健不是一個會將承諾輕易說出口的人,但是這次不同,這次的承諾,就算永遠沒法兌現,張健也想要把它說出來,哪怕是分別之後,給對方留下一個念想,張健覺得其實也挺不錯的。


  ……


  張寧菀走後,張健合上雙目,躺在床上,陷入了假寐。轉眼間,時間到了凌晨兩點,這個時間,前半夜值班的醫生已經下班走得差不多了,後半夜值班得剛從睡夢中醒來,就算強打精神,也還是無法擺脫睡魔的影響。這個時間,正是進行某些隱蔽活動的最好時刻。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影子悄悄地走進了醫院的更衣室,躡手躡腳地將更衣室的柜子打開,但是看到的情景卻差點將他的魂兒都嚇飛了出去。


  「沒了!?」這人差點就驚呼出了聲來,這個形跡可疑的傢伙,正是醫院的一名工作人員,正所謂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眼前的這個人,就屬於心術不正的那類貨色,他每天都會做一件事,那就是偷醫院的器械出去賣。然而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今天他就栽了,之前被他藏在柜子里的一批手術刀,現在竟然完全不見了蹤影!而且他百分百肯定,並不是自己記錯了,因為拿走手術刀的人,還給他留了一張紙條。這樣的情景,怎麼可能不讓他被嚇得渾身冷汗!


  「怎麼辦?」這名男子躊躇了良久,最後終於打定了主意,先將偷拿器械留下的證據抹平,裝作任何事都沒有發生過,就算有人找他秋後算賬,他也要咬緊牙關,打死也不承認,也只有這樣,他才能有一條活路了。


  ……


  距離醫院三四百米的地方,有一處公園,公園裡面有一片樹林。因為環境偏僻,氣氛陰森,這個地方到了晚上,幾乎不會有人前來,更不要說是萬籟俱寂的後半夜了。然而今天,這裡卻出現了一個人影,別誤會,這不是鬧鬼,這個人影,正是本來應該躺在病床上的張健。


  「確認就這樣練習就可以了嗎?」張健問道。


  「再次警告,宿主當前的行動安排具有極高的危險性,請謹慎進行決策。」


  「我上次不是說過,不要重複這個提示了嗎?」張健皺眉道。


  「針對高風險行動的警告無法人為關閉。」系統回復道。


  「那好,我已經慎重思考過了,我已經了解過這次行動的危險性,但依然決定採取此行動。這樣可以了嗎?」張健無奈,最後只能說道。


  「通過暴力解決問題,不光會給宿主的人身安全帶來巨大風險,同時也會對宿主的心理健康造成損害,以當前的醫療環境,尚無法對極端狀況造成的心理創傷進行治癒。系統強烈建議主動對此類狀況進行迴避。」系統從另一個方面,為張健說明了這種行動的風險。


  「……」張健聽到這句話,沉默了半晌,「你是說,我再也回不去了嗎?」


  「根據當前條件進行計算,這種可能性很大。」


  「好吧,我知道了。告訴我如何練習吧!」張健說道。


  「……」系統停頓了一下,似乎是在給張健考慮的時間,確認他真的下定了決心之後,才給出提示,「按照以下標準動作進行練習,約15000次,可將投擲技能提升至5級並獲得自由技能點。」


  「我明白了。」張健摸出了一把手術刀,借著淡淡的月光,將手中的刀投擲了出去。


  哚!系統的動作規範果然非常有用,張健第一次投擲,就將手術刀刺在了木板上,雖然和靶心還有近乎半米的距離,但是作為一個開始,這已經很不錯了。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張健都進行著這樣慘不忍睹的練習,不過在這段時間,張健投擲的動作卻已經逐漸地接近了標準,對於飛刀的軌跡,張健也開始熟悉。一個多小時后,張健的準確度終於出現了可以統計的提升,系統的顯示中,張健的投擲技能也從2級提升到了3級。


  雖然系統的輔助是主要的因素,但是張健在這方面的天賦其實也算得上是不錯的。


  在投擲技能提升到3級之後,張健想了想,走到了作為標靶的木板前,在上面畫出了一個人形的輪廓。


  系統:「……」


  雖然系統什麼都沒說,但是張健感覺對方應該正注意著他的這一系列動作。果然,從這之後,系統再也沒因為這件事對張健進行過警告。


  ……


  痛苦的到來,比張健想象得要早。他原以為直到行動的時候,自己才會體會到這件事給他帶來的痛苦,沒想到在練習的時候,就已經承受了沉重的負擔。這個負擔,不光是帶傷練習造成的身體上的痛苦,同樣還有心理上的壓力。張健不止一次想過要放棄——算了,別幹了!只要一個輕鬆的決定,就能讓自己回到從前平靜的生活。這個世界上,沒有比放棄更簡單的事了,想要做到這件事,你甚至什麼都不需要做。張健能夠清楚地感受到,自己內心深處對這件事的抗拒。沒有人生來就是劊子手,也沒有人真的不把自己的生命當回事。然而就算這樣,張健依然沒有改變自己的決定。


  美夢被打破后,就算重新入睡,也無法再繼續了。


  羅天等人的一刀,已經徹底把張健刺醒了。從鬼門關上走了一遭之後,張健意識到,將希望寄托在惡人能夠自己棄惡從善,實在是最愚蠢不過的想法了。也許,不管什麼樣的人都給他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才是最正確的方法。但是這肯定不是最適合張健的方法,因為這種方法的代價太沉重了,張健承受不起!現在,張健只剩下了這一條路可走,所以他只能堅持下去了!

  哚!飛刀精準地落到目標點上,這已經是第三十多次了。「在五米的距離上攻擊直徑一公分的目標,命中率百分之百」,這正是系統對於6級投擲武器的定義標準。系統曾經說過,需要一萬五千次練習才能將投擲技能升到5級,但是直到後來張健才知道,這其實是一個保守的數字。實際上,張健只投擲了一萬兩千多次就練到了5級,之後張健繼續又練習了一萬七八千次,才成功提升到6級,超額完成了預定的目標。原本,張健的計劃是練到5級,並且用這個過程中獲得的技能點提升到6級,然後將其投入到實戰。但是現在,6級明顯已經不是張健最終能達到的目標了!


  「系統,將技能點分配在投擲武器上。」張健下達指令道,龐大的信息注入張健的腦海,但卻沒有引起絲毫不適,這也是系統的強大之處,所有的知識都會和宿主原有的知識、記憶進行結合,張健感覺這些知識,就彷彿是自己原本的記憶一般。再次拿起一柄已經嚴重磨損的手術刀,一股無比親切的感覺湧上心頭,三萬次投擲的記憶,已經被強化、分析然後深深銘刻在了張健腦海里,張健幾乎不用思考,就可以知道每一個細微動作對飛刀造成的影響。強大的信心衝刺了張健的胸膛,一甩手,手術刀被投擲而出,精確地命中了靶子核心的最中央。


  如果說6級的投擲,可以在將五米內的誤差控制在一公分內,那麼7級的投擲,則是幾乎徹底消除了誤差。五米的範圍之內,張健感覺就好像用手握著刀去插一樣。


  差不多,可以執行計劃了。


  ……


  ……


  行動的當天,天色很黑,從醫院出來的時候,張健確認自己沒被任何人看到,變裝過後經歷了幾次轉車,張健終於來到了羅天現在的居所,同樣是別墅,只不過位置偏僻了很多。


  張健到達的時候,別墅依然亮著燈。經過上次的事件,羅天等人的警惕性提高了很多,作案的時候特意留了人放哨,防備著警察出現。此時在地圖的顯示上,有兩人正守在大廳,二樓的走廊口還有三人,最後兩人才處於封閉的房間之內。


  先解決大廳里的,樓梯口的再弄出點動靜吸引過來,分兩批解決,最後料理屋子裡的兩人——因為目標是對方全員,所以張健的作戰計劃制定起來,格外的簡單。


  ……


  「什麼時候能輪到咱們兩個啊?」大廳里的一名男子百無聊賴道。


  「急什麼,早晚有咱們的份。」另一人說道。


  「那可不一定,天哥前段時間一定是憋慘了,現在越來越狠,最近已經玩兒殘好幾個了!」


  「那倒也是……」


  兩人在大廳中的兩人不知道大禍臨頭,依舊在輕鬆自在地聊天,但此時的屋外,張健已經戴上了輕薄堅韌的醫用手套。


  「呼!」張健長出了一口氣,這就要開始了嗎?事到如今,他已經不可能在退縮了。邁步向前走去,張健覺得,自己似乎正邁步走向一個深淵。沉寂了多日的系統,在這個時候竟然再次發出了聲響——


  「檢測到宿主心理壓力嚴重超標,該狀態可能會對高精確度的行動產生不利影響,並加重精神衝擊造成的傷害。」


  「現在說這個,你有解決的辦法?」張健問了一句。


  「有。」系統答道。


  「什麼?」張健有些驚訝。


  「唱歌。」


  「什麼歌?」


  「什麼歌都可以。」系統回復道,以張健現在的戰鬥技能,完成面前的任務其實是有富餘的,所以稍微分散一點注意力,用來消除緊張情緒帶來的負面影響,其實是划算的,只要在飛刀出手的一瞬間,張健是絕對專註的,就已經足夠了。


  「唱歌啊……那好吧!」張健從善如流,下意識地哼起了一首自己喜愛,並且能夠唱出來的歌曲。雖然很快他發現這首歌和眼前的情景並不相稱,但是此時張健已經顧不得太多了。


  【徘徊著的,在路上的

  你要走嗎?via, via

  易碎的驕傲著

  那也曾是我的模樣

  沸騰著的不安著的

  你要去哪 via via

  謎一樣的沉默著的

  故事你真的在聽嗎?】凌晨寂靜的夜裡,只有一個人能聽到的低沉歌聲響起,前方的別墅燈火通明,落地窗分隔著,如同另一個世界,張健踏著曲調,不緊不慢地地走向別墅,推開了面前的房門。


  【我曾經跨過山和大海

  也穿過人山!人海——


  ——


  我曾經擁有著的一切,轉眼都飄散如煙


  我曾經失落失望失掉所有方向


  直到看見平凡!才是唯一的答案


  當你仍然還在幻想

  你的明天 via——via!


  她會好嗎?還是更爛?

  對我而言是另一天。】


  歌聲平淡,甚至不太連貫,張健覺得自己似乎回到了那片練習飛刀的樹林,千錘百鍊的動作過後,銀光閃過,木頭的靶子被砍斷。此時此刻,一股莫名地情緒湧起於張健的心間……


  【我曾經毀了我的一切,只想永遠地離開


  我曾經墮入無邊黑暗,想掙扎無法自拔


  我曾經像你像他像那野草野花


  絕望著,渴望著,也哭也笑著,平凡著】


  張健一路【向前走】,【就這樣走】,一直來到他想去的房間面前,轉動把手,屋裡的情形呈現在了他的眼中。女人高分貝的尖叫響起,羅天提著褲子,跌跌撞撞地向遠處逃離。


  「你是什麼人?怎麼進到這裡的?」


  張健沒有回應,銀光閃過,羅天身後剛拿起刀的男子捂著咽喉癱倒在了地上。


  「啊!」羅天發出鴨子般的尖叫,「不要殺我,他們給了你多少錢?我給你雙倍,不!三倍!別……」


  銀光再次亮起,將羅天剩下的話無限期地打斷了下去,事實證明,對待別人殘忍的人,自己本身不一定勇敢,面對死亡,他們同樣會感覺恐懼。羅天到死也無法想到,最終埋葬他的,竟然只是一個像張健這樣的普通人。權力和金錢拉開了人與人的差距,以至於讓羅天忘了,那些被他蔑視、踐踏的,同樣也是有血有肉有情感,會痛苦會憤怒的人。而最終終結羅天生命的,正是一個普通人手中,寸許長的刀刃。


  結束了。張健再次出了一口氣,但是他現在的心情,絕對和愉快沾不上邊,快意恩仇,絕對不是說起來那麼簡單的。


  噗!又是一把飛刀,綁住女人右手的繩子被斬斷。


  「半個小時之後報警。」張健說完,根本沒管對方是否答應,直接扭頭走出了房門。


  【我曾經跨過山和大海,也穿過人山人海

  我曾經問遍整個世界,從來沒得到答案


  我不過像你像他像那野草野花


  冥冥中這是我唯一要走的路啊


  時間無言,如此這般,明天已在眼前


  風吹過的,路依然遠,你的故事講到了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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